4、无情无耻 ...
-
司缘神君为聆凰讲古。
灶神九幽，凡间都爱管他叫灶王爷，考人之善恶，定功过祸福。但他并非由炉灶修炼成仙，而是因三界皆以火为尊，九幽驻于火旁监察德行，凡间经年不息的火堆便是他们的灶。
便是凡间帝王也会遵循“送灶”这一习俗，多以麦芽糖、糖瓜等物祭祀，意为用甜食塞满灶王爷的嘴，期盼他能在回述于天帝时说些好话。
食神曲以，品三界珍馐尝人间百味得以飞升，凡经他手下的食物那味道必是一绝。曲以在天界人缘极好，诸神都爱请他去家中做客，连天后亦不能免俗，吃货这种生物在哪儿都不奇怪。
这两个跟厨房有莫大关系的上神，百年前在灵山大战一番，可谓是天界历史的一大重要节点，天帝因此事件考虑诸神心理健康问题，把两人扔去凡间度假去去火气，开启神仙放假的传统。
聆凰心里啧啧称奇，原来太上老君口中“做饭的连累炼丹的”，说的就是这两位。
离开天界千年的凤卿也不曾知晓这段往事，兴致盎然地挑着眉听司缘神君讲八卦，还追问一番细节，“他俩为何大战？”
司缘神君睨他这个九重天著名好战份子一眼，“因三霄仙子寿诞上的菜肴而争论不休。三霄得了一尾翠额鱼，询问二人烹制意见，一个坚持用红茄为汤底，一个要以深海盐煎炸，互不退让最后竟打了起来。”
说起这个司缘神君就犯愁，本就不怎么景气的红线配对业务，居然还出现了两男争一女这种情况，明火这锅背得冤枉。
安静吃完整个瓜的聆凰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原因，以清奇的角度下了总结陈词：原来烧掉半座灵山的大战，归根结底竟是咸甜之争？
看不过眼漂亮娃娃被罚，司缘神君语重心长地交待聆凰，“总之，在他们离开后天界的食物的确难吃了许多，天后整天面对进上来当甜品的桃子看也看烦了，你还是换个礼物吧。”
清啸声先至昆仑殿，众人抬头望去，翩翩三青鸟承载着天后的御座破开万道霞光降落，司缘神君给了她一个“你懂的”的眼神，拂拂长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聆凰有样学样传递了同样的眼神给凤卿。
那个苍老古朴的声音有些邪门，她非常清楚无法抵御这股神秘力量，只得照做。
面对她仿佛实质到下一秒就能擦燃火星的视线，凤卿的手指晃过一个圈，拥有极致寒意的千年雪之花出现在他手中，“想要？”
上挑的尾音裹着浓浓戏谑，聆凰顿时脑补出一组表情包：
——看见这朵花了吗？
——扔掉都不给你。
聆凰为自己默哀。
却不想千年雪之花被随意地扔进她怀里，冻得聆凰一个哆嗦，内心鄙视他毫无绅士风度的举动，面上换起满满感动，“多谢少族长。”
猩红的眼眸一凝，凤卿冷漠地交待，“不许这么喊。”
可是大佬，您忘了做自我介绍。
简直是在无理取闹。
她娇媚面容上的微笑在心底暗戳戳吐槽时有细微变化，盈盈双瞳透出无奈活像是在嗔怪。凤卿为这副鲜活的美人模样皱起眉，过于久远的画面朦朦胧胧间映入脑海，战场苍穹永远漆黑，世间唯一的颜色就是红，最终定格在从血液里生根发芽的莲泉颠茄花上。
这世间过于美的东西，总是带毒。
头部刺痛呼啸袭来，他渐渐锐利的目光伴着杀意，却以懒懒散散的口吻道，“把甜品拿出来留下神识印记，天后身边的侍仙会来收取。”
寒意攀爬上她的脊背，聆凰以职业素养起誓，眼前这人绝对有病。
*
冰珍糯稻在千年雪的滋润下顷刻间成熟，被收获回木盒里白白胖胖的糯米粒冰冰凉，握在手中像极了夏日里冰袋触到皮肤时的舒爽。
身处神识灵海中的她手边无火，聆凰灵机一动从丹田处聚了团炼气，用它的温度烘烤冰珍糯稻。她头一回用灵力做饭，过程进行得磕磕绊绊，好在食材给力没一会儿并珍糯米就软糯下来。
聆凰退出识海在矮几上搜寻一阵，拿过盛放蟠桃的白瓷葵口盘将蟠桃转移到了旁处，再次闪身进识海。
凤卿并不问她忙碌的缘由，只拎起酒壶往杯中倒了杯玉酿。
如果这小散仙做出的东西触怒天后遭到惩罚，不论是被罚下界亦或是面壁思过，幌子就能扯得更久了。想到这儿，凤卿喉中滚出声轻笑，脖颈仰出漂亮的弧度饮下美酒。
不清楚他如意算盘的聆凰还在为甜品奋斗。
千年雪剩下不少，聆凰装了大部分进木盒，取了小份铺在葵口盘底。还带着雪水气的手将冰珍糯米搓成球状，取三月三之意她特意搓了三个，将它们错落放置雪上。最后把今日仅存的硕果大桃子去了皮，划成月牙大小装盘。
她端着盘子回到凤卿身边，他立刻敏锐地捕捉到盘中大白胖子不寻常的冰凉气息，没等他开口问话，聆凰动动鼻子取了矮几上另一个壶，倒入杯中抿了一小口，淡淡清甜味自舌尖扩散到整个口腔。
正为没有淡奶油豆浆发愁的她满意地提起手腕，透亮的琼浆落入盘中，与千年雪碰撞散发薄薄雾气。
聆凰觉得从前酒店里需要用干冰才能达到这样效果的那些大厨简直弱爆了。
侍仙款款而来，捧走这一盘甜品。
自我感动翘尾巴的她目送蜜桃冰珍糯米甜甜离开，回神便又对上凤卿似笑非笑的眼。
老老实实夹起尾巴做……
呸，她没有尾巴。
凤卿，“倒是小瞧了你，你不会被罚了。”
聆凰，“……所以您给我千年雪就是惦记我被罚？”
他晃晃杯中物，理直气壮，“不可以么。”
聆凰内心呵呵一声，复制了他的句式：倒是小瞧了您，您不仅无理取闹，您还无情无耻。
翌日，黑羽仙鹤落在了聆凰的小院门前。
将将睡醒还在企图说服自己赖床的她听见院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
“聆凰仙子。”
不似昨日那位蟠桃盛宴散会后，便腾云驾雾不见踪影的有毛病大佬患有暗黑向起床气，聆凰只需要一点时间启动睡眠状态后的大脑。
她窝在暖和的被子里眨眨眼，那女声染上些温和又唤她一回。
“聆凰仙子，天后有请。”
聆凰飞升的第三日，天界最强女性高管传话要见她。
走向人生巅峰与啪叽落入尘埃取决于高管一念之间。
她一边洗漱打扮，一边在脑中模拟出几个场景。可能性最低的是追究她昨日蟠桃园旷工的过失，相对的，那道蜜桃冰珍糯米甜甜才是关键。说来说去，还是桃子。
昆仑殿侍仙领着聆凰踩上仙鹤的背，这是个安稳又匀速的好伙伴，她抵达瑶池时连发型都没吹乱。聆凰伸手想摸摸仙鹤以示感谢，却被对方乌黑的大翅膀划拉开，神情高冷地表达了拒绝。
聆凰讪讪缩回手，嗯，有个性。
春光正好，天光水色溶于悠远尽头，昆仑殿不似昨日那般人声鼎沸，幽幽仙境云卷云舒像蒙着一层轻柔的纱雾。
“你来啦。”袅袅声音自殿阶上来，聆凰应声抬头，金丝长裙曳地，身着华服的美人云鬓间簪着一对龙凤金钗，笑意盈盈地望着她。
昆仑仙境万物氤氲，模糊不了她那一身华贵。
天后生了张适合赞颂国泰民安山河大好的脸，她站在殿外的花林之中，千万年的岁月定格在她脸庞上最为雍容的时候。
“你昨日送来的礼物我很是喜欢，可想要些什么作为回礼？”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无情无耻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