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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佛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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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一年有一半时间都是在节日中度过的,藏民们很爱热闹,一到过节的时候就聚在一起唱歌跳舞,这也是他们的天性,自由奔放,可是对陶卿卿来说却不是那么美妙,她一不能说话,二不会跳舞,每每到了这种时候都格外尴尬。
似乎已经好多天没有见到次仁多拉了,陶卿卿把玩着头发上的发饰,百无聊赖的走向次仁多拉的家。可走到地方陶卿卿就傻眼了。
毡包呢?原本还矗立在这的毡包哪里去了?只留下一片空荡荡的草地,仿佛从来没有来过一样。
陶卿卿惊慌失措的来回走着,不敢相信眼前的场景,不自禁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心里突然有些阵阵的疼痛。
身边走过相熟的邻居,看到陶卿卿的表情忙询问道:“达娃卓玛,你找次仁多拉吗?”
陶卿卿转过头拼命的点头。
“他已经搬走了……”
后面的话陶卿卿已经听不清楚了,脑子里一片空白,草原上传来阵阵的欢笑声,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她知道次仁多拉一定是怨恨她的,因为他选择的离开,选择了永远不再回来。或许就是昨夜,那月明星稀的夜晚,他一定是一个人离开的,那背影一定是无比的寂寞!
陶卿卿心不在焉的去了八廓街的酒馆,这里似乎已经成为了她唯一可以说说心里话的地方。
“别再喝了,你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他走了……”
“谁?你的情郎吗?”
“不是,是我的哥哥。又或者不是!”陶卿卿垂头丧气的说着,手中的酒杯始终没有放下,最终又是一饮而尽。
“你要是愿意说说,我可以为你分忧!”胭脂露出了一抹淡淡的微笑,轻轻的握住了陶卿卿的手,顺手拿下了她的酒杯。
“他是我到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他教我藏语,带我游览草原,送我小白,在我危难的时候帮助我,他就像是我的哥哥,可是我却那么自私,明知自己不爱他,却不舍得放手,最终他还是走了,甚至连见都不愿意见我一面,我想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他或许会忘了我,会忘了我的味道!”
“他真的不是你的情郎吧?”
“当然不是!”
陶卿卿和胭脂都吓了一跳,因为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你是?”
“是你!”
胭脂一脸好奇的看着陶卿卿和眼前的男子,那男子眼中充满了嫉妒,有些幽怨却又缱绻的看着陶卿卿,而陶卿卿也是一脸的愧疚。
“我是宕桑旺波!”
“你今天怎么来了?这会不是要学习吗?”陶卿卿有些好奇,但是脸上还有些尴尬。
“今天大家都很忙,我就跑出来了,你不在家,我便来这碰碰运气。这八廓街的汉人老板也就这一位了。”说完仓央嘉措冲胭脂露出了一丝客套的笑容。
“你们聊,我还有些事情。”胭脂很有颜色的离开了,这小情侣之间肯定有些私房话要说的。
看着胭脂离去的背影,陶卿卿才轻轻问道:“你生气了?”
“生气?我生什么气?”仓央嘉措轻轻冷笑了一声,顺手到了一杯酒喝下,“呵,葡萄美酒,你还真是会借酒消愁!”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你是吃醋了吗?”陶卿卿有些不满。
“我吃什么醋,你那好哥哥吗?”
“你!”陶卿卿气的眼睛都瞪圆了,随后又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初到这里时,是他给我找了个家,是我让我生存了下去,我在酒馆被大家质问是不是那个迷惑他们明持大人的女子时,是他救了我,是他告诉大家即使是活佛又为什么不能和他们一样有情爱,每个我思念家乡的夜晚,都是他陪伴着我度过,他对我的真诚是我可以看的到,感受的到了,你在这里生气,可是你又做了什么呢?”
仓央嘉措握着酒杯的手突然松开了,酒杯掉在桌上,酒洒了一桌,他低下了头,有着浓浓的哀伤,陶卿卿的那席话仿佛锋利的匕首直插入怀,牢牢的钉在他的心上一样。
“对,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我留住你就是个错误。”
陶卿卿也怔住了,她有些迷茫的看着仓央嘉措,忐忑的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们都该去过各自的生活!”
陶卿卿的眼睛突然有些刺痛,滚烫的热泪顺着脸颊一直向下流,眼睛直直的盯着仓央嘉措,他却依然低着头,冷漠的像一尊佛像。陶卿卿突然笑了起来,声音苦涩的说道:“这才是真的你吧,你就像是布达拉宫里的佛像一样,你的心里只有佛祖,你意识到了,所以你放弃了我,哈哈,所有的一切都是借口,只有这才是真的!”
胭脂离老远看到这边有些不正常,忙走了过来,安抚着陶卿卿:“怎么了这是,说着说着还恼了,不是难得见面吗?”
陶卿卿立在那,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的流,一张小脸都变得红红的,仓央嘉措一直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走,我现在就走,我现在就回琼结去,回去嫁给那个什么奴隶主子,这本来就是我该去的地方。”陶卿卿有些气氛,狠狠的说道,一脸的委屈。
仓央嘉措仍是低着头,可是手却悄悄的抓住了陶卿卿的手,声音很低很沙哑的说:“不要,我只是怕,怕会失去你。”
胭脂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又悄悄的退了回去。陶卿卿有着诧异的看着仓央嘉措,进退不得,仓央嘉措突然抬起头,站了起来,紧紧的把陶卿卿抱入怀中,耳鬓厮磨的柔声说道:“以后不许再说你要走,不许再想别人,不许为了别人借酒消愁,你有我,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奴隶在你身边,我不许你走!”
陶卿卿怔了怔,随即眼泪又流了出来,双手紧紧的环住了仓央嘉措,仿佛那是一转眼就会消失的东西。
之后仓央嘉措似乎很开心,和陶卿卿一直在说笑着,还不时的和周围的人聊上几句,这是一个擅长歌舞的民族,仓央嘉措总是说着说着就会唱上几句。
“宕桑旺波,你会跳舞吗?给我们跳个舞吧?”周围不知是哪个女孩子大声的喊了一句,随后又是一片嬉笑。
仓央嘉措迷人的大眼睛眨了眨,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好啊,那我为你们跳舞,你们要唱歌啊!”
周围的女孩子都围了过来,迷人的仓央嘉措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矫健的身材,英俊的外貌一下子就成了大家的讨论焦点。这样的人是人中之龙啊,是谁都抹不开眼的,陶卿卿看着在人群中的仓央嘉措,心里有着说不出的痛苦,她又一次自私的留住了他,可是他的内心又有多么的纠结呢?
仓央嘉措跳动的身体,步履轻盈,姿势优美协调,脸上始终带着微笑,周围的小姑娘也都唱着歌,轻轻的随着他舞动,不一会儿,酒馆里就围了更多的人,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好了,我给大家写首诗,这是为了我亲爱的玛吉阿米做的!”仓央嘉措停了下来,额头上已经满是汗水,可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神色。
陶卿卿有些惊喜的看着仓央嘉措,他走向自己,轻轻的牵起她的手,深情款款的望着她,道:“你见,或者不见我,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你爱,或者不爱我,爱就在那里,不增不减。你跟,或者不跟我,我的手就在你手里,不舍不弃。来我的怀里,或者,让我住进你的心里。默然,相爱,寂静,欢喜。”
“真好听,宕桑旺波,你真厉害……”
周围响起了很多的赞叹声,可是仓央嘉措的眼睛里脑子里只有陶卿卿,他牵着陶卿卿的手走出了酒馆,沿着八廓街的石板路,穿梭在拉萨的大街小巷。
“我让你记得,这拉萨的每一个角落都有我们的影子,都有我们的味道,不管过了多少年,你们依然会记得。”
“是,我会牢牢的记得。”陶卿卿兴奋的转动着身体,这美妙的世界里,因为有了仓央嘉措,她已经忘记了这是一个异世,她已经忘记了她可能会离开这里。
夜晚,仓央嘉措送陶卿卿回家的路上,肩并着肩,默默的微笑着。
“我已经跟桑结嘉措说过了,他会派人告知你的父母不让你离开的。”
“真的?那你又付出了怎样的条件呢?”陶卿卿原本一脸的高兴瞬间又有些担忧。
“他只是让我潜心学习佛经而已!”
“只是这样吗?”陶卿卿像是自言自语道。
“卿卿,我不想当活佛了,我原本就不是属于这的,我只是个少年,我接触到了情爱悲喜,我不要再去当那无所欲求的活佛了!我们一起走吧!”仓央嘉措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陶卿卿。
“可是,你放的下吗?你的父母呢?而且达娃卓玛的父母呢?我又会怎么样呢?仓央,你一时想要放弃我,一时想要放弃佛,其实哪一边是你真正能放下的呢?”陶卿卿的脸上有些凄凉。
仓央嘉措突然愣住了,过了许久才缓缓的说:“我读佛经,体会超脱人世的大轮回,可是我却又感受了情爱,体会到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或许我自己都搞不清楚,我愿意放弃哪个?”说完从怀中拿出了一串佛珠,套在了陶卿卿的手上,“这是我前些日子一颗一颗亲自串成的,如果我真是活佛,愿它可以保佑你,现在我还没有保护你的能力,但是总有一天会有的!”
陶卿卿看着手上的佛珠,每一颗都崭新发亮,这佛珠或许和之前的那颗略有不同,可是不知怎的,陶卿卿就是觉得这是那老喇嘛给她的那一串。陶卿卿的手有些颤抖,心里有着说不出的挣扎,这到底算是什么意思呢?这让她来的佛珠,为何现在却没让她走呢?
陶卿卿再抬起头,看着仓央嘉措的背影,他有些萧条的站在夜风中,像是遥望着远方,那原本不该有的牵绊,因为自己而有了,或许这一切都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