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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   红烛点亮一室喜气,芙蓉帐,鸳鸯枕,说不出的暧昧旖旎,换上一身艳红喜服,乌黑的长发打散了披在肩头,仅用一根与喜服同色的发带绑了少许在脑后,展昭望着跳动的烛火面有菜色.想他少年成名,蒙江湖朋友错爱赠与"南侠"称号,多少也算是有些本事,就算身入贼窟被人重重包围犹能温言相劝,侃侃而谈,但在今天下午面对着八名俏婢十六只玉手却只能左右闪躲,东逃西窜,狼狈不堪.最后仍被众女扒了衣服换上一身喜服.
      低头看看身上鲜亮的红衣,上好的绸缎,与白玉堂相同的式样,只在外面多加了一件外袍,鲜红光亮的面,衣襟与袖口处各镶上了一道亮眼的金边,在金边上还特意用暗红色的丝线绣上了式样繁复的图案,是请来了苏州最好的绣娘绣出的标准苏绣.
      乍看之下并无不妥之处,若没人特意告知,再细心的人也绝不会看出那衣襟上的图样拼凑出来的竟是加以夸张后的几个大字.左边绣"猫儿是白玉堂的",右边绣"白玉堂是猫儿的",再看袖口上的图案竟是一幅幅缩小版的老鼠戏猫图.
      白--玉--堂,额上的青筋暴出,一根,两根......
      展昭握紧了拳头,将牙磨了又磨,一身的猫毛全体倒竖,就等着某个不知死活的倒霉鬼,一爪拍死他.
      其实从没想过会与白玉堂成亲的一天,当初接受他的情就已明白两人此生注定不能光明正大在一起的事实,展昭或许是个迂腐之人,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从身入公门的那天起,他便给自己加了一把锁,在意的东西太多注定了他不能如白玉堂一般随心所欲的生活,展昭不是白玉堂,白玉堂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大张旗鼓的举办同男人的婚礼,他不能.身处朝堂之上每一步都是暗潮汹涌,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让人捉住把柄陷入死地.他不怕死,却决不能连累包大人,所以这个亲他决不能成,就算是他对不起白玉堂也好......
      下意识去取挂在床头的巨阙,抓了个空,才想起巨阙早在下午被迫换装时交由卢大嫂帮忙保管.
      还真是计划周密,用手揉揉眉心,展昭打开房内衣柜,随便挑了件白玉堂的衣服正待换上......
      "猫儿,"白玉堂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一票喜娘丫鬟什么的,大概是吉时已到,特地来接他出去拜堂,
      看了眼展昭手中的衣服,白玉堂脸一沉,伸手接过喜娘手中的酒.挥退下人.
      "猫儿,有什么话,饮完这杯酒再说."小巧的金杯注满酒,白玉堂不待展昭答话,径自将手中一杯放如他手中.
      展昭抬眼看他,微微点头,举杯待饮,白玉堂一搭手,手一勾与他缠出交杯的姿势,头一低,率先饮下,展昭知他性子,若不依他怕是没完,无奈的笑笑,也就着这姿势饮下此杯.顺手将杯子甩到一边,白玉堂后退一步沉声问"猫儿,我不顾你的意愿安排一切,你可是怪我?"
      "不怪,"直视他的眼,展昭答的诚实,"只是你这么做会给我带来困扰,你可知......"
      "我知道,"截断他未完的话语,白玉堂冷笑一声,"早在你我决裂那天盼融就将所有的事都告诉我了,包括她是你挂名师傅的事,在我看来,你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扣住他的手放在胸口,白玉堂道"这双手既然教我握住了,就不打算再放手.猫儿,别想用那些愚蠢的理由推开我,要我明知你在逞强还假装不在乎,我做不到."
      "做不到么?"展昭唇一勾,扯出笑来,禁闭了双眼立刻再睁开,双手狠扣白玉堂的肩"你为了一时义气闯冲霄楼时可想过这些,冲霄一战事关大宋安危,稍有不慎那便是生灵涂炭,你可曾想过一旦你失手会造成何种后果,战火连连,内忧外患,到时死难的何止是我展昭一人,心痛的又何止是你白玉堂一个."甩开手,展昭向前两步:"白玉堂,你少年得志,心高气傲,难免会行事卤莽,率性而为,以你的个性,根本不适合呆在官场,既为难了你,也为难我,展昭与你不是同路人,还望好自为之."
      狠决的话说完,伤了自己也伤了他,但是原谅展昭也只是一个自私的平凡人,一生无求,只愿百姓安乐,只求他平安,其他都不重要.
      屋内安静下来,展昭别开头不去看他,白玉堂低着头看不出丝毫表情."猫儿,又在说这种话了吗,又要故意气走我了是吗?"头一抬,狠很扳过他的身子,白玉堂盯着他的脸,眼里燃烧着火焰:"猫儿,为什么你每次遇到生死相关的事总要将我排除在外,我白玉堂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你就从没想过要与我共患难吗?你把我们之间的情看成什么了?把我白玉堂看成什么了?"
      "是,我白玉堂是自负,轻敌,卤莽,但我还分得出事情轻重,说过了要与你共度一生,就一定会留着这条命来履行诺言.展昭,我再问你一次,你信是不信?"
      "信,我信."想说出口,但话却像是被堵在了喉中,怎么也开不了口,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
      "好,好."松开了手,白玉堂一边点头一边后退,"既是如此,我明日就辞了这护卫之职,请调边关,这样一来就再也不会为难开封府,为难包大人,也不会为难你了."一撩衣摆,竟负气而走.
      "白玉堂你给我站住."展昭没想到他会任性如此,一时心急,健步上前拦住了他."你不能去."
      "展大人,你我非同路之人,白某之事轮不到你管,让开."挂上初识时他长挂嘴边冷漠疏离的笑,带着几分讽刺的笑,白玉堂双手环胸,斜觑着他.
      "白玉堂,你-- --"展昭又急又气,喉头一甜,差点旧疾复发,喷出一口血来.
      "猫儿,你明明还在意我,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来?你若怕我二人成亲会被那只老螃蟹拿来作文章,在皇上面前参包大人一本,这亲不成也罢,只当请大家聚聚.倘若你仍要嘴硬,我立刻就上京去,威胁也好,利诱也罢,我总有办法让那皇帝老儿答应我的要求."把人逼到这份上该是够了,白玉堂见展昭下意识抿紧了嘴双手指甲扎进了肉中,知是逼到了极点,心下不忍,口气一松,软言相劝.
      "玉堂,你这是在威胁我."展昭一时不知该气该笑,没想到白玉堂竟会使出这种手段,或许是自己太固执了,或许他该答应这只耗子,毕竟放了手痛苦的还是他们,再不点头,皇上的酒只怕又要遭殃了.
      威胁?没错,就是威胁,对付这死脑筋的笨猫还是这种方法比较有效.得意的一笑,白玉堂摇着老鼠尾巴深情告白,"结发为夫妻,生死两相随.这可是猫儿你许给我的誓,若真如你所言,以你的性子,决不会说出这两句话.猫儿,你要去守护你的青天,你便去守,我与陷空岛会帮你,但别再说什么道不同的话,要我放手,死也做不到."
      他听到了,那两句誓言他都听到了.展昭脸一沉,满脸"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趋势,这该死的耗子,什么都知道,居然还故意惹他担心,让人着急,真的是很好,太好了.将牙磨了磨,展昭调整了脸色,挂上一抹灿烂到媲美阳光的微笑,一步步毕进得意望形的老鼠.
      "猫儿,不让成亲,洞房花烛总要让我过吧,猫儿,我跟你说...... "犹不知死期已到的老鼠仍在火上浇油.展昭脸上已黑的足以媲美包大人了,右腿一弹,脚尖直点白玉堂腿窝,紧接着左手扣住他肩窝,右手快速封住他七筋八脉,开了房门将他一脚揣了出去.
      "今晚月明星稀,就烦请白兄与这满天星斗共渡良宵吧."不理会白玉堂猫儿,猫儿的叫唤,关了门,展昭脱了外袍,拿起掉落地上的白衣,转到屏风后更衣.刚换完门外就传来侍童剑穗的声音.
      "呃,五爷,不是要接展大人前厅吗,你躺这干麻?卢夫人这会正和四位爷在议事厅呢,特地派我来唤你和展大人,说是开封府来了人,叫你们有事商量呢."
      "我说剑穗呀,没见五爷我正在赏月吗?有事找你们五夫人去."
      这事开封府也有份......白玉堂你到底收买了多少人?
      无奈的翻个白眼,展昭打开门朝剑穗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再说了,自个儿方才都已经听到了,又赏白玉堂一记白眼,这才解了穴,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二人随剑穗到了议事厅,卢氏夫妇,陷空其余三鼠以及盼融都在场,另有开封府四大校卫之一的张龙及一褐衣老者在座.
      看到展白两个同来,张龙抢先一步迎了上去,抱拳道贺:"展大哥,白少侠,恭喜二位.包大人要事在身不便前来,特命我代为恭贺.
      展昭听闻面上一红,心下尴尬,只得道声:"多谢."
      "张大哥,你深夜前来可有要事?"若只为道贺,不会特意派四校尉之一的张龙前来.
      "没错,"张龙点点头,神色凝重:"边关告急,包大人特命我随陆公公前来宣旨."抬手示向褐衣老者,为二人介绍,"陆公公,这位便是展大人."
      展昭听到"边关告急"一句,心下一惊,转身面向褐衣老者,行一礼:"那就有劳公公了."
      陆公公环视四周,面有难色,"这......"
      "公公不必介怀,陷空岛虽隶属江湖,但皆为侠义之事,但宣无妨."
      "陆公公点点头,"咱家也略有耳闻,如此,展昭接旨."
      "万岁,万岁,万万岁."展昭一撂衣袍,众人屈膝而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边关来报,有辽袭我大宋,战事危急,着命御前四品带刀侍卫展昭押运粮草随军出征,即日起程,不得有误,钦此."
      "臣领旨."
      众人起身,大厅一片沉寂谁也没料到大喜之日会接到圣旨.大家心里直犯嘀咕,卢方寻思一会命脉人带陆公公和张龙下去休息明日一早再送他二人回京。
      人才刚出了大厅,徐庆便跳出来表示不满:“我说这大宋没人了是不是,好端端的为什么非叫小猫去押送什么狗屁粮草,这不是跟我们五弟过不去吗?”
      “就是,就是,堂堂四品带刀护卫还得替人运送粮草,这算什么事啊!”拍拍衣服上的灰尘,韩彰歪坐在椅子上也表示附和。
      蒋平与卢夫人对望一眼,点点头,都是一副事情只怕没那么简单的表情。
      “三弟、四弟,休得胡言。”卢方意思意思地训斥徐、韩二人一句,心下也觉得此事另有蹊跷,再瞧瞧自家某些时候绝对可以媲美火药筒的五弟,唯恐他气翻了.
      白玉堂却只是看着展昭,眼神犀利,没有任何表示.
      盼融见状心知不妙,在心中将赵家十八代问候了个光,这才上前问道:"昭昭,你有何打算?"
      "边关战事,瞬息万变,为防万一自是极早上路的好。”言下之意,竟是要连夜启程.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盼融头一垂,彻底被打败了.指指白玉堂,丢给他一个"你好自为之"的眼神,与其他人一起悄悄离开.
      诺大的议事厅一下只剩他们两人,展昭背对着白玉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国家,国家,国为重,家为轻,玉堂,知我如你定能明白我心中所思所想.
      我明白,猫儿,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知你如我,哪会不了解你的心思.
      收回视线,白玉堂难得摆出正经神态.缓步上前与展昭站在一排,望着他的侧脸,"猫儿,我只问你一句,你许我的誓言还算数否?"
      知他如此,又哪会听不出言下之意,离别在即,也顾不上羞窘了,侧首朗声答道:"君子一言,重若千金,展昭此生决不后悔."视线相遇,不由相视一笑.
      "好,你不悔,我也不悔,此行我陪你去."
      此言一出,躲在屋外偷听的众人大惊,抢了进来."五弟,你......"
      "哥哥们不必多言,古语有云: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值此国难,凡我大宋儿郎定当上阵杀敌护我河山。你们的好意我懂,但白玉堂心意已决,还望众位哥哥成全."
      "五弟,你......"四鼠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说的好,不愧是我陷空儿郎,有魄力,大嫂支持你."卢夫人满脸豪气,拍拍白玉堂肩膀.
      "大嫂......""夫人......"四鼠还要说什么,卢大嫂眼一横:“你什么你,枉你们一个个称什么侠义,每日就知道江湖仇怨,难得五弟能有这份心你们不支持也就罢了,居然还从中阻挠,就你们这样还算什么侠义之士.”冷哼一声,又转头对白玉堂道:“五弟你自去你的,你这几个榆木脑袋的哥哥就交给嫂嫂了!”
      “夫人,这边关之事弄不好可就是一个……。”看看自家夫人的脸色,余下的那个只又吞了回去。
      “死是吧,”卢夫人站起身来:“别说你们这些江湖人,每日里刀上滚剑上踏的哪个不是提着脑袋过日子,就说那寻常老百姓碰上个天灾人祸的又有谁能逃得过那个字,再说了依五弟的性子你们就算拦住了,他还是会偷跑,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他跟着展大人,我也比较放心."
      “这……”四鼠互望一眼觉得卢夫人说得也有道理,再无异议,卢方叹道:“既是如此,夫人你叫几个机灵点的下人速去替他二人收拾一下,边城寒冷不比这边,叫人多替他们带些御寒的衣物。”
      卢夫人笑笑:“也不用叫什么下人了,还是我替他们收拾收拾吧,省得你又不放心,正好他二人的配剑还在我那放着也一并给了他们。”说罢带着下人为他们收拾行李去了.
      如在平时,展昭自是不让白玉堂跟,但听卢夫人所言,觉得有理,也便不再多言."众位大哥请放心,展某必定护玉堂周全."
      白玉堂一听,不高兴了.这只臭猫把白爷爷也想的太无能了."笨猫,说什么列,也不知是谁被绑得像个粽子,猫儿你给我听好了,你只需顾好你自己便成,区区番邦蛮夷你白爷爷还未放在眼中.”
      展昭知他性子,不再多说,转身对卢方兄弟道:"卢大哥,展昭有一事相求,此去万里,鞭长莫及,开封府之事还请多多照顾."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
      "如此,谢过卢大哥了."
      "什么卢大哥,笨猫,要叫大哥才对."伸出爪子挠挠展昭,眼里满是戏谑.
      展昭脸上一热,狠瞪他一眼,终是心里有事,玩笑不得.
      须臾,卢夫人打点好行装,将宝剑与包袱递与二人,众人送他们到码头,又在叮嘱几句,两人点头,才安心离去.
      小舟徐徐而行,开启另一番金戈铁马.
      "猫儿..."
      "嗯”
      "过来."
      "......"
      "玉堂,同心结不是这么打的,再说一缕就够了,不用打这么多."
      "臭猫,你懂什么,白家的同心结就是这么打的."
      "是么,原来白家的同心结是连手指一起打进去的,你的手指够用吗?"
      "笨猫,闭嘴."
      "唔......"
      前路茫茫,风沙漫漫,携君之手,共赴天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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