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系不可说》烟千

13、第 13 章

　　范久枝从日本回来之后直接去公司找了顾季时。
　　顾季时看他满脸愁容，就知道这次谈判并不顺利。

　　“他们不肯合作，我都没见到那个负责人。”范久枝把资料原封不动地放在顾季时的办公桌上，开门见山道：“我去了之后，那个公司确实找了人来接我们，好吃好喝招待了两个月。本来约好的十月中旬谈完，一直到我走的前一天，他的秘书才和我说人家没时间，客套话都没说两句，直接找车把我们送到机场。”
　　顾季时揉了揉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这次的客户真的有点难搞。
　　之前对那个负责人的习惯爱好做摸底调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是个脾性不好的主。
　　没想到，他们公司人去了一堆，却连人家的面都没见到。
　　“我自己去一趟吧，”顾季时对着唐任说，“去办签证，越快越好，订两张机票，你跟我去，然后……我记得他夫人喜欢传统的和服？”
　　“是。”
　　“去弄一匹蜀锦，不用太好。”
　　“好的顾总 。”

　　顾季时自己也没把握，说不定他去了也依旧要吃闭门羹，但不争取到底，谁也说不准这事到底能不能成。
　　他日语还过得去，谈个生意足够用。
　　如果对方是觉得他们诚意不够才不和他们合作，那顾季时亲自去一趟就算最大的诚意了吧。

　　“我也去。”简平书撑着下巴看着顾季时，“带上我？”
　　“跟着公司就是经济舱和三星酒店。”顾季时不想让简平书这种金贵的少爷受这种罪，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你要是想去就去，我给你升舱。”
　　“不用，我就跟你坐一起住一起，你可以的我也可以。”
　　顾季时每次见他这个懂事乖巧的样子，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那你去找唐哥给你办签证订机票，回去简单收拾收拾。”

　　顾季时带着人到日本的时候，三个人齐齐打了个寒颤。
　　临近十一月份，北半球的大部分地区都在迎接今年的第一批冷空气。
　　温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退了出去，只留下一阵阵的冷风，吹彻在场的每个人。
　　“冷吗？”顾季时看向身边的人。
　　“有点。”
　　顾季时把自己的风衣披到简平书肩膀上，自己在原地冷的跺脚。
　　他又记起大概一年前第一次带简平书出去的时候，那个人在寒冷的季节里开着车窗吹了一路，从头到尾没说过一次冷。
　　那个时候顾季时就知道简平书在耍他。
　　他挑着眉，意味深长地看了简平书一眼。
　　“咱们先去酒店，我找人打听了一下，这个负责人的太太是家庭主妇，每天下午都会在一家茶馆喝茶，咱们收拾收拾，去堵她。”

　　顾季时穿着休闲装，把带来的蜀锦大大方方地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开始和简平书用日语攀谈。
　　好像旁边那桌一看就很贵妇的女人们不存在一样。
　　“这是从中·国买来的蜀锦。”顾季时用流畅的日语说道，“千金难买。”
　　“哦？”简平书笑道，“炫耀？这种东西金贵的很，买来做什么呢？”
　　“给我夫人做衣服。”顾季时颇为得意道，“我在外面挣了那么多钱，当然要给自己老婆穿好的吃好的，毕竟她在家做家庭主妇，那可真是辛苦。”
　　他不经意间往隔壁瞟了一眼，果然，那桌的三个女人带着异样的目光往他们这边扫射着。
　　尤其是其中那个长相最可爱的。
　　女人穿着传统的和服，清淡的蓝色虽然衬的她面色不错，但那料子一看就是普通的棉麻料。
　　这应该就是相原里奈，那个负责人松本桥的夫人。

　　顾季时继续和简平书攀谈，两人默契十足，一唱一和地把这匹蜀锦吹的多么好，又把顾季时塑造成一个多么成功又体贴老婆的男人。
　　好像不拿蜀锦给自己老婆做衣服的男人不是好男人一样。
　　两个人说的跟真的似的。

　　顾季时也不急，他淡定地端起面前的茶泯了一口，说道：“我要走了，我和裁缝约好时间去给我夫人做衣服的。”
　　简平书脸上挂着浅笑，“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谢谢，”顾季时很有诚意地鞠了一躬，“下次遇见的话，咱们再一起喝茶。”
　　简平书也鞠了一躬做回礼：“当然。”
　　就在顾季时抱起蜀锦走了两步之后，身后一阵清亮的女声传来，“请留步，真的抱歉，但请问哪里可以买到这种蜀锦呢？”
　　那丝毫不像一个四十岁女人的声音，活像十八岁的女高中生，带着稚嫩的清甜。
　　顾季时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转过头来，“原来是位漂亮的姐姐，我非常乐意回答您的问题。我手上的这匹蜀锦是在中·国的成都买的，只是……这个花式是纯手织的，估计别人想买也不容易买到了。您想要吗？”
　　那女人脸上露出来的渴望，他看的一清二楚。顾季时也没打算给她喘气的机会，直接继续道：“真是遗憾，不过您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把这匹蜀锦送给您。”
　　“嗯？这……这不好，这是给你夫人的，我不能收。”
　　顾季时一脸温和友好的笑，把手里的蜀锦往前推了推，“我可以再重新去为我夫人挑一匹别的。但我们能遇见就是有缘，一匹蜀锦交个朋友也未尝不可。”
　　那女人还想推脱，顾季时也和她客客气气地折腾。最后“实在”没办法，顾季时把自己名片塞给了她。
　　上面用日语印了一个假名字和假公司，但电话却留的是顾季时的真电话号码。
　　“我说了，交个朋友好吗？”
　　“你人真的好。”
　　“那这位可爱的姐姐，有需要请联系我。”

　　顾季时看着走远的几个女人，又气定神闲地坐会自己的桌子前。
　　这次他和简平书直接用中文对话。
　　“你有把握吗？”
　　“没有，”顾季时说，“万一松本桥他完全不在乎别的男人送自己老婆礼物，那我们的计划就是失败的。”
　　“我猜，天下男人都一个德行。”简平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沁香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口腔，“好茶。”
　　“喜欢？”
　　“喜欢。”
　　顾季时直接招手，买了一箱茶叶给简平书带上。

　　他们刚到酒店的时候，顾季时就接到了一通电话。
　　那头没好气得用日语说道：“你是谁？为什么要送我老婆这么贵重的礼物？”
　　他们赌对了。
　　顾季时也不想和他废话，直接用日语道：“松本先生您好，我是折华科技的顾季时。”
　　“哼，”电话那头不愉快地轻嘲一笑，“五分钟。”
　　“听说您很喜欢我们国家的围棋，我也正好略知一二，想和您探讨探讨。”
　　松本桥沉默了一阵，说出一个地址。
　　五分钟的时间太短，他没把握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公司吹的天花乱坠，让对方立马同意合作。
　　他需要更长的时间。
　　之前找人调查的时候，顾季时得到一个信息。
　　松本桥似乎对围棋很敢兴趣，但棋艺并不精湛。
　　于是顾季时开口就往对方兴趣上撞。
　　他成功了。

　　松本桥的房子建在一片林地里，是很传统的一层平房，占地面积不大，位置却很好，不算偏僻，但也清净。
　　顾季时在那种满花草的院里溜了一圈，才敲响那扇木门。
　　“请进吧。”
　　顾季时三人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男人跪坐在一方小桌的一侧，桌上黑子白子摆成了一盘棋。
　　现在白子陷入了困境。
　　顾季时坐过去，跪坐在男人对面，拿起白子，下在了棋盘上。
　　“围魏救赵。”简平书看着那颗子落下的位置，轻轻说道。
　　“什么意思？”松本桥问了一句。
　　“围攻敌人后方，迫使进攻一方撤退。”简平书用日语回答道。
　　松本桥捏起黑子，沉思片刻，又落下一棋。
　　顾季时看着棋盘，笑了一声，也跟着落下一颗棋。
　　简平书也在旁边笑了笑，“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
　　日本男人看着自己又陷入僵局，抬头看着简平书。
　　简平书指了指一片黑子所在的位置，“如果你觉得自己准备的很周全的话，反而会放松警惕，给敌人机会。”
　　松本桥这才恍然大悟，看着自己面前的两个年轻人。
　　“你们，很厉害，这是中·国的典故？”
　　“孙子兵法，”顾季时说，“如果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送您一本，很值得一看。”
　　“好，顾季时，我给你三十分钟。”

　　足够了。
　　旁边的唐任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递给顾季时。
　　顾季时头脑清晰地把合作中的利弊全部分析了一遍，最后将选择权交给松本桥。
　　松本桥翻看着手里的资料，越看越佩服这个来自中·国的年轻人。
　　于是第二天，双方就签了合同。

　　顾季时看着对方签下名字的那一刻，才觉得能松一口气。
　　“松本先生，等到第一批芯片到达海口的时候，我们就会把款项打到您的离岸账户上，请您放心。”
　　“我很愿意相信你，顾总，合作愉快。”
　　顾季时和他握了握手，“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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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推脱不见面、只给五分钟、从对方兴趣做切入点，这个来自于我们课上老师讲过的案例，具体是哪个公司……emmmm，这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