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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二零一二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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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二年冬一月
周周的年假批下来以后,除夕夜我们去父母家吃团年饭。
在外人看来我们家很和睦,温情脉脉。
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兄弟三人都各有成就。
淡漠的情感,强势的专/制,无理由的偏心,其实我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
母亲的性格比较强势,她热衷于安排家里的大小事宜,也希望控制每个人的心理。
我们三兄弟从小就被相互比较,大哥很优秀,小弟很讨喜,夹在中间的我没什么出彩之处。
学生时代,我的成绩好,父母夸我懂事,省心。
于是本该属于我的关爱,分给了小弟,他不懂事,父母反而更上心。
出入社会以后,大哥开始创业,父母说他是会功成名就的人,对他赞不绝口。
小弟学习成绩一般,父母说要送他出国。
我曾经也说过想出国进修,母亲说国外费用太高昂,说我是个懂事的孩子,该替家里分担一些压力。
为了得到认可,我努力做个听话的人,讽刺的是越懂事越被忽视,也越心酸。
从小到大我都很少找家里要过东西,因为很难得偿所愿,于是不断降低期望值。
和周周的婚姻虽然得到了母亲的承认,但她也只是三分钟热度,很快就忽略了我们。
年夜饭吃得并不舒心,我和周周都是不善言辞的人,看一大家子人推杯换盏,只觉得无趣。
母亲让周周去洗碗,我说我也去,结果被拦下,母亲说“她作为一个妻子,去洗碗是应该的。”
我以前对她是言听计从的,这次却反驳她“我结婚不是为了让家里多个会洗碗的人。”
这是我第一次驳斥母亲,她的脸色并不好看。
我却觉得有些畅快,是一种挣脱束缚般的恣意。
然后我问周周要不要去河边看烟花。
她点头,眼底攒出柔软的笑意,“要去。”
去看烟花的路上,下着鹅毛细雪,我撑伞,周周靠在我旁边。
街上亮着一盏盏昏黄的灯,每束光辉下都浮动着飘摇的雪粒,像纷扬的星子。
仰头一看,寂静的长街上空悬了一条浮沉的银河。
周周说“你换只手撑伞。”
我照做以后,她把我的手揣进衣兜里,说这样会暖和一些。
然后她又说“你别生气了。”
“我没生气,只是担心你不高兴。”
作为丈夫,我理应不让她受委屈。
但我还是和她解释了一下,母亲之所以让她洗碗,就是想考验一下她。
周周闻言,皱了皱眉,半开玩笑道“做你们家的媳妇还得有点绝活才行啊。”
我有些尴尬,说“妈的性格比较强势,对小辈很严格。”
“总归是关心你才对你严格的。”她安慰我,然后说“我家里人都很少管我。”
周周家里有两个孩子,有个大她十岁的哥哥,在她初中的时候,父母离婚了,她被判给了父亲。
“但我爸工作很忙,基本没空照顾我。”说到这里她笑了笑,语气有些涩然“后来上了大学,我哥也成家立业了,我妈终于有空来照顾我了。”
可感情是需要培养的,多年分离导致周周和她母亲的关系并不亲善。
“后来我爸去世了,大哥要去国外定居,我妈说放心不下我。”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轻笑一声“她说要看到我成家结婚有个依靠才能安心。”
若我是被忽视,周周的处境则是被无视。
我们在一起是为了纾解父母稀薄的愧疚之情,为了让两个家庭安心。
其实我和周周在亲情的处境里是相似的,都不受重视,所以抱团取暖。
因为同病相怜,于是相互包容,在婚姻这条船上同舟共济。
相顾无言的到了河边,结果并没看到烟花。
周周看着漆黑的天空,瞥我一眼,“庭庭,你骗我。”
我被她那句庭庭惊到了,周周说大哥是这么喊你的。
小学的时候,我曾被误当成女孩,大哥笑我叫庭庭,长大后也拿这事打趣。
以前我听着总是觉得不开心。
周周,庭庭。
走走停停,从前我一个人囿于沉闷的困境里,如今遇到了周周,少了许多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