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欺上[快穿]》成都人

30、现代高中（五）

　　三十
　　开学第一天。
　　八月末的天气依然热得不行，裴斜阳睡在青绿的竹子凉席上，睡颜安静，光\\裸着的上半身线条如松枝般美好。

　　他迷迷糊糊一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
　　打扮利落的毛玉和裴金山正站在他的床边，目光炯炯地盯着他。裴金山眉心的沟壑今天看上去格外的浅，而毛玉更是搽了些腮红，看上去容光焕发。

　　…...裴斜阳的第一反应是看向自己的身下，在发现一切风平浪静的时候，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早餐放在桌上了，有粥，包子，水煮蛋，和咸菜。”
　　裴金山有些不安地摩挲了一下衣角，随即比划道。他一向不擅长与儿子交流，表示关心的主要方式就是喊儿子吃饭。

　　“你的校服我熨好了。开学第一天，要精精神神的。”
　　毛玉把省重点全套的校服放在床头，笑意盈盈道。自从一周前夏季校服的快递到了，她就一直对这化纤材质平平无奇的运动装爱不释手，又洗又熨。

　　有天晚上裴斜阳打着哈欠踩着拖鞋去冰箱翻夜宵吃，却发现毛玉坐在客厅靠窗户的地方。她只开了一盏昏暗的灯，愣愣地盯着折叠好的省重点校服发呆，眼眶里似乎盈满了泪水。
　　良久，她用手语说，她很为自家儿子骄傲。儿子考得起高中，他们家就供得起高中，儿子考得起大学，他们家就供得起大学。

　　“怎么了？你快一点，别迟到了。”
　　毛玉颇为高兴地说完，便拉着裴金山离开了裴斜阳的小房间，还贴心地把门给关上了。

　　裴斜阳看着手上蓝白两色的宽松运动服，十分嫌弃地叹了口气。
　　一向视校规于无物的六中校霸在校霸的尊严与老妈殷切的眼神之间没有犹豫，乖乖穿了全套校服。

　　留着黑色板寸的少年眉目英俊，神色冷淡，浅琥珀色的眼睛总带着些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下颌扬起的弧度漂亮极了。
　　此刻他穿着白色T恤与外套，胸口印有橙蓝交织的帆船校徽。裴斜阳高大挺拔的身材把省重点审美堪忧的校服衬得格外挺括，看上去却莫名带着股匪气，一点也不像个好学生。

　　“我出门了。”
　　在离开家门前，他单肩背着书包，轻声说道。

　　在遇见顾文前，裴斜阳从没想过要好好学习。
　　也不是他有什么特别的抵触心理，就是单纯地觉得麻烦，没必要。毕竟生长在贫瘠的老破小里，周围没有一个可以当成范本的人，父母也从来不对他要求什么。

　　可现在，裴斜阳想试试。
　　试试自己到底......能走多远。

　　-

　　省重点，校门前。
　　顾文站在那里，已经等了十分钟了。他依旧戴着那副银框眼镜，清俊的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沉静而冷漠。

　　路过的同学们都忍不住往他这边看过来，有些还兴奋地跟旁边的人窃窃私语。实在是一中学神三年恐怖统治的名气太大，况且真人比报道上长得还帅。

　　啊。
　　顾文的唇角勾起了一个细微的弧度。
　　他等的人来了。

　　裴斜阳缓缓站定在顾文面前，过于震惊，一时间没忍住用优美的中国话发出了感叹。
　　“我艹。”

　　六中校霸单肩背着书包的时候，总是慵懒地微驼着背，一副又拽又痞的样子，现在却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
　　…...实在是不挺直不行。顾文刚从国外的夏令营回来，一个暑假不见，原本矮裴斜阳半个头的唇红齿白小少爷已经比他高一个头顶了！

　　这能忍？？

　　“顾大少爷，你是竹笋成精吗？”
　　裴斜阳上下打量着抽了条的顾文，发出了来自灵魂的质问。

　　“嗯。”
　　顾文没忍住闷笑了一下，心情不错地跟裴斜阳一起往教学楼走去。两个高个儿走在一起，看上去意外地契合。

　　“您这可不厚道啊，顾老师。”
　　裴斜阳抬起眼，懒洋洋地抱怨道。
　　“我整个暑假辛辛苦苦做您布置的作业，您出国溜了一圈儿，一声不吭就长高了。”

　　原本顾文给他补课的时候，时间太紧迫，用的是拔苗助长的应试教法。中考结束后裴斜阳还没缓过一口气来，就被顾文扔了一堆初中教辅和高中教材，说是省重点的学生们都会提前预习。
　　学了四个月学得睡眠不足头昏脑涨的校霸：......

　　裴斜阳试图无视这位不做人的学神。
　　然而他们视频通话时，远在西五区的顾文大晚上给他讲题，睡衣的领口隐约露出分明的锁骨。这人的嗓音清冽而冷淡，话尾却带点困倦的鼻音，听得裴斜阳心软成了一滩水。

　　于是咱们校霸十分有骨气地认栽了。

　　-

　　裴斜阳一路跟着顾文进了高一一班的教室。由于他的表情和动作都过于自然，连顾文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顾文一如既往地坐在了第一排靠窗的位置，八月末的日光明亮却并不刺眼，映在他洁白的衬衫上。裴斜阳则随随便便倚靠着他的课桌，低下头跟他聊天，那枚黑色耳钉在耳垂上格外显眼。

　　“裴，裴斜阳！”
　　身后突然传来了一声带着颤抖的惊呼。

　　顾文和裴斜阳同时偏过头，才发现那声音居然是一个白净瘦小的男生发出的。那人的眼镜是有些幼稚的半透明方形蓝框，一看就度数不低，倒是很符合学霸的刻板印象。
　　他似乎是不小心发出了声，此刻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你认识他吗？”顾文问道，声音平淡。

　　“没印象啊。”
　　裴斜阳也纳闷儿，一挑眉，向那个男生发问道。
　　“你哪位？咱俩见过？”

　　“去年十月份，我在东街被一帮人打劫，你路过救了我......”
　　李杰有些局促地缩了缩肩，小声说道。

　　“看不出来，你还挺喜欢见义勇为的。”
　　顾文闻言，淡淡地说道。

　　他的脸上看不出有什么情绪，可裴斜阳闻着空气里那丝若有若无的醋味，勾了勾唇角，觉得真带劲儿。

　　“哦，没事儿，不用谢谢我。”
　　虽然已经记不清了，裴斜阳拍了拍顾文的手，随意地对李杰说道。
　　“替天行道，匡扶正义，和谐社会，人人有责。应该的应该的。”

　　顾文就听他在那里胡说八道，没有笑出来，胸腔却震动了一下。

　　“谢，谢谢？”
　　李杰又抖了抖。一班围观的众人这才发现他不是紧张，而是在恐惧。
　　“所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东街在六中附近，裴斜阳整治那帮混混小青年不是一次两次了，记不到也很正常。可对于李杰而言，他就是撞上了黑吃黑现场。

　　戴着黑色耳钉的少年神情冷峻，眼神锋锐，打人的时候手臂肌肉隆起，如同一柄出鞘的刀或是荒原上捕食的孤狼。那群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被他一个人打得东倒西歪，手里的小刀被绿色的玻璃酒瓶子砸飞，还被那少年揪着领子威胁了一通。
　　角落里的李杰满脸惊恐，把自己蜷缩成一个小团。然而那少年只是冷漠地扫了他一眼，就转身离开了。

　　后来，李杰才从自己上六中的青梅崇拜的口吻中听说，那人大概是他们学校的老大，裴斜阳。

　　“还真是他啊？我在贴吧上看到过他的照片，听说他打架超凶的。”
　　“对对对，我还以为我认错人了。他怎么跟顾神在一起啊？”
　　“那就是六中的校霸？哇，有点可怕。我爸说不要跟六中的人来往，可他长得还挺帅的啊。”

　　周围议论纷纷，顾文第一排靠窗的偏僻座位一下就成为了视线的中心。

　　一班是省重点的实验班，里面都是些学习优异的好学生，一点水分也没有。他们大多没有接触过所谓的混子，说话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的惊讶与好奇而已。
　　然而所谓人以类聚，这群学霸们自然而然就透出一种气场，无形间将其他人隔离在外面。正如同他们讨论裴斜阳，仿佛讨论的不是一个同样穿着省重点校服的学生，而是什么奇特的物种一样。

　　“我为什么在这里？”
　　裴斜阳嗤笑一声，语气冷淡了下去。他一开口，教室就安静了。
　　“你瞎吗？看到我穿的是什么了吗？我来这儿上学的。”

　　李杰睁大了眼睛，似乎不太能理解他在说什么。
　　一班的同学们一听，心说这得交多少择校费才能把六中的校霸塞进来啊。

　　“虽然我是没考上一班吧，你们也不至于这样盯着我看啊。有想试试我怎么打架的吗？请来六班找我。”
　　裴斜阳侧过脸看着顾文，语气玩味又戏谑，丝毫没个正行。
　　“顾神，怎么办，他们要欺负我。”

　　“谁能欺负得了你。”
　　顾文无奈地说道，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语气中的纵容。

　　然后，众人心目中高不可攀的学神开口了。

　　“他自己考上的，我教的。”
　　顾文的声线依旧清冷，银框眼镜后漆黑的眼瞳冰凉如一池寒潭。
　　“你们有什么问题吗？”

　　省重点的校内贴吧，在开学第一天，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