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女之时》巫边雀

4、四

　　夕阳即落，村庄的阴霾逐渐加深，昏黄的空气中弥漫开浑浊的紫气，村庄显得更为静谧，却也更为诡异，仿佛下一刻，这里就将变成真正的“血村”。

　　万瑶惊惧到了极点，忙带着余何二人回到家中。在李家吃过了晚饭，李婵将三人领到了后院的房间。“何姑娘是女儿之身，恐怕十分危险。余公子，我看你气度不凡并非普通人，你就与何姑娘同居一室吧。”

　　“这……”何墨时露出难为情的样子，“我一个女子，怎么能……”“废话那么多作甚！”余成信终于受不了了何墨时的娇态，一把将她拉进了房间。

　　李婵将沧暮云引到了旁边的房间，道：“我与万瑶的房间就在对面，有什么需要就叫我们。不过……夜晚最好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沧暮云点了点头，在听到李婵与万瑶、万绮进了房间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走进余何两人的房间，那两人已经在桌边坐好等着他了。

　　“能看见了？”何墨时问道。

　　沧暮云坐到了桌前。拿出纸笔，磨好墨，写道：“这家人十分诡异。”

　　余成信与何墨时二人也端正了颜色，在纸上写下心中所想。

　　“今日拜访其他村民，皆面色诡异双眼无神，与那万绮一般。从他们口中断续得知，自从二十年前这里出现一个名为姚宛的女子后，血女就从此出现。”——余成信

　　“你们说这家人会不会和姚宛有些关系？今日李婵刚见到我时，居然还有心思夸我美。整座村子只有这婆媳二人神色正常，若是万瑶真是去年才搬来此地那还说得过去，不过若真是这样，她便危险了。”——何墨时

　　“李婵与万绮呼吸轻缓，我甚至无法听觉。”——沧暮云

　　“你们可信这世上真有鬼？”——何墨时

　　“静观其变，不可掉以轻心。”——余成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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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沧暮云突然放下了笔，双眼微阖，双耳微动。余何二人见状也停下了笔，余成信忙用一方黑布盖住桌面，气氛一下子变得诡秘。

　　门外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步调缓慢而无律，轻的像细微的风声，若不是此刻十分静谧，恐怕连沧暮云也听不出。脚步声愈来愈近，突然变成一声闷响。余成信起身前去开门，乍看并无异状，低头却见万绮摔倒在地上。

　　“怎么了？”何墨时忙走上前去扶起了万绮，沧暮云也寻声走了过去。万绮垂着头，额前的刘海散乱的垂下，如同没了生命一般。须臾，她缓缓抬起了头，双眼一片空洞，脸上全无笑意，嘴角却逐渐勾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露出惨白的牙齿。她便如此似有似无地望着何墨时，何墨时背后不禁升起一股寒意——这……哪是一个七岁小孩……一个活人该有的表情！

　　万绮突然咯咯笑了，童稚的声音凉水一般划过了三人的大脑。她从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双手拿着布袋伸到何墨时面前，口中依依呀呀地说着不连续的话：“漂亮姐姐……给姐姐……”

　　何墨时疑惑地接过布袋，“是糯米，”她说，“是给姐姐辟邪的么？”

　　诡异的弧度再次从万绮脸上绽开，她僵硬地点着头。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呼唤，万绮的身体突然僵住，空洞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光亮。她向何墨时再次伸出了手，脸上居然显出了焦虑的颜色。“给……我……”她双唇颤抖地说着。

　　三人疑惑间，李婵已经来到了门口。她瞥了一眼何墨时手中的布袋，弯下腰牵起了万绮的手。“阿绮，都说了夜晚不可出门，你怎么这般不听话！快回房！”说着便将万绮向外拉去。万绮仍然盯着何墨时，神情愈发焦虑，最后居然面容扭曲，那双眼中凝聚起的不甘与怨恨着实让余何二人愕然。

　　刚才万绮那些诡异的神情还在几人眼前挥之不去，万绮已被李婵拉入了房间。何墨时心有余悸地关上了门，沧暮云也缓缓睁开双眼，眼神停留在何墨时手中的布袋上。

　　“万绮的身体很轻，皮肤松的……实在不似常人。余郎，你可有何想法？”

　　余成信平复下心情，回想着今日之事。李婵初见何墨时时对她的夸赞、万瑶腰间的糯米袋、村民们古怪呆滞的死人般的神情、二十年前姚宛与血女之事、万绮诡异的举动、李婵方才对何墨时手上的糯米袋的一瞥……

　　最后，他神情凝重地说：“今晚我守夜，血女就在这里。”

　　沧暮云靠近余成信低语几句，余成信凝重的面色上终于有了一丝松动。“做得好，暮云。”他又看向何墨时，道：“既然这糯米袋只给了你，那里面的毒药应该只对女子起作用。”

　　何墨时忽而妖娆的笑了，“那么，就让我来做诱饵。”她将布袋系在腰间，又故作幽怨道：“若真出了什么事儿，余郎可得对奴家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