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魔教堂Ⅰ》云晓颜

19、伊迪亚斯【2】

　　于是，优塔和锦恩再次兵分两路，开始了各自在首都古依的任务。
　　优塔借以不能查出卡夫的死因就无法向老板交代的原因，几近是死皮赖脸的住到了歌加的家里。
　　转眼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可无论是锦恩还是小郡主，都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优塔在歌加那里倒是被照顾得很好，也就渐渐的忘记了自己的任务。
　　直到那天卡夫的正式下葬……
　　仿佛是为了祭奠死者一样，葬礼举行的那天，天空飘着细细的雨丝，歌加身穿了一件黑色的礼服站在墓碑的中央，静静地听着牧师的祷告，原本一切是那么的安宁，死者已矣，优塔站在队伍的最后，也感受到了那种悲伤的气氛。
　　歌加对自己哥哥的死还是很难过的吧？虽然他自己表面上什么也不说，可是，很多的悲伤就算是说出了口，也无人可懂，倒是埋在心里，让种子慢慢发芽，生长，才不会忘记那些人。
　　而正在着庄重的时刻，当仆人们将卡夫的棺材埋入土中时，一个女人叫喊着让他们住手。
　　“你们要干什么！不许将我姐夫下葬！他死了那我怎么办？啊！”这个声音让优塔听着很是耳熟，那不就是那晚在歌加家中发出的那几声“狼哭鬼嚎”的始作俑者么？
　　“你在想做什么，莫贝卡？这是葬礼，别胡闹了！”
　　优塔第一次看加了歌加生气的样子，双眉紧皱，身体还有些微微的发抖。
　　“哼，我亲爱的小舅子，你口口声声说要为我主持公道，到头来也只是想把姐夫的财产据为己有！”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没有。”
　　“没有？怎么没有！姐夫的遗产不是全都划分到你的名下了吗？那我呢？我怎么办？姐姐死得那么早，生前还对我有所照顾，可自从她死了以后，你们全家谁来管过我的死活！”莫贝卡那天也穿着黑色的长裙，却仿佛是估计设计一般地在长裙上点缀着朵朵血红的玫瑰，她没有撑伞，整个人都被雨水淋湿了。
　　“莱蒙德，把莫贝卡带下去，不要打扰了哥哥。牧师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我们继续。”歌加选择了不与莫贝卡无休止的争吵，想要继续卡夫的葬礼。
　　正当莱蒙德上前去将莫贝卡带走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为莫贝卡，而是她身后的那样东西。
　　优塔也抬头一看，显然她也被吓倒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歌加自然是看不见。
　　“歌加，是水龙，不知道是谁召唤了水龙。”
　　“水龙？那很强吗，优塔？”
　　“虽然是术士的基本召唤，可对于一般人来说，已经足够强大了。”
　　歌加虽然看不见，但他还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有害怕而上前走了一步，扬声问：“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莫贝卡？”
　　“我只要属于我和我姐姐应该得到的东西。”莫贝卡的声音有些改变，带有一点阴沉，显然，她以为自己把那些人给吓住了。
　　“本宅是不可能给你的，你死心吧。”
　　“歌加，你一个瞎子，难道就有资格继承本宅了么？”原以为雇人召唤出了水龙就可以唬住他们，现在看来是莫贝卡还看轻歌加了。
　　“莱蒙德，现在是莫贝卡袭击我在先，你不用留下情面。”
　　“是的，主人。”

　　莱蒙德既然是高级管家，那自然是有他的看家本领，虽然他不是术士，却是非常厉害的剑客。
　　剑客是魔法职业中最为人忽视的，因为剑客的考核分有两种，其一是魔法剑的使用，另一种则就是纯粹的冷兵器的使用了。剑客的武器并不局限于刀剑之上，但凡是冷兵器都能为他们使用，附魔的武器对于魔法剑客来说就更好了。
　　说话间，莱蒙德就拔出了自己腰间的匕首，急速向水龙奔去。
　　优塔并不是经常能看见剑客，圣魔教堂内剑客好像就和骑士一样是濒临绝迹的，所以她的好奇心被一下子提到了最兴奋点，连忙拉上歌加躲在一旁，开始仔细的观察起战况来。
　　召唤出水龙的应该是贝莫卡的雇佣兵，但没有看见其人。
　　莱蒙德倒也不介意，跃身而起往水龙身上狠狠的扎了一刀，他所使用的匕首自然是被附上了高级魔咒，杀伤力远大于一般的物理攻击，果然，水龙被扎了这一刀后就很痛苦的扭摆起来，被莱蒙德及时地躲开了，但被水龙的尾巴所扫到一个小松树被笔直的朝歌加飞去——
　　“灼炎术！”但那也被优塔及时地将其粉碎在“摇篮”里了。
　　歌加虽然看不见，但好像也感受到了刚才千钧一发的危机。“真是谢谢你，优塔。”
　　“没关系，就当是我在你们家住了这么久的回报好了。”
　　不远处，战斗还在继续。
　　被召唤物的感官是与召唤者息息相关的，所以那个起初躲在老槐树后的术士这才露了脸。
　　莫贝卡不懂得魔法，但也看出了其中孰强孰弱，气急败坏的叫道：“莱蒙德，你这个叛徒！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姐夫就是被你杀的！”
　　“什么！”说这话的不是别人，自然是原本就是为了调查卡夫死因的优塔。
　　可是她叫得太大声了。
　　“优塔，你怎么这么激动？”
　　“哦，不是，我终于可以向老板报告了啊，然后就可以回家了。”幸好优塔的脑子在关键时刻还是比较灵活的。
　　“难道你就这么相信莫贝卡的话？”
　　“哎？”
　　莱蒙德听了这话之后到没有任何反应，更不可能如莫贝卡所愿的被激怒，相反，他发动了更为猛烈的攻击，他是一位非常优秀的高级管家，既然自己的主人说不用留情面了，那么自己将会全力而为。
　　而雇佣兵是一个两极分化非常严重的职业，强大的人固然是有，但一般只是一些穷人家的先资到外出打拼生活的，不会有太强的实力，更何况他的对手是高级管家。
　　很快，遭受重创的水龙就败下阵来，连同那位不知名的三流术士，一起逃走了。
　　一旁的莫贝卡当时就傻住了，究竟自己事后是怎么被带回本宅的，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几天后，优塔还是对这件事情耿耿于怀，她总觉得或许莫贝卡的话是有一点可信度的，可是，那个平时连个表情都没有的莱蒙德在听了这句话之后一点异常都没有，这让优塔非常地不确信，想要去找莫贝卡问问清楚，但从那天卡夫下葬后，莫贝卡她人就不知道被歌加带到哪里去了，自己又没有什么立场来问，难道说“哎，歌加，我怀疑你的高级管家是杀了你哥的凶手，你让我见见莫贝卡吧。”这不就等于是说，“我在怀疑歌加你”吗？
　　话又要说回来，莱蒙德是歌加的高级管家，按照行规来说，除了歌加是没有人能指使他做事的，那么，难道真是歌加要杀他的哥哥？
　　歌加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的人，再说，他也没有动机啊。
　　那么，还是斩魔轩最可疑。
　　或许是斩魔轩买通了莱蒙德？不对，都说了莱蒙德是那么优秀的高级管家，不可能违反高级管家守则的。
　　正当优塔一个人在房间里喃喃自语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在大门外徘徊的——锦恩。

　　“锦恩，你怎么在外面不进来啊？”
　　“啊，优塔。”锦恩在对街，似乎是在思考问题，没有注意到优塔的到来。
　　“我问你呢，都到这里了，怎么不来找我？”
　　“优塔，我接到了小郡主的魔法信号，她说她明天就会和洛杰到达这里了，她还问我们有没有查到什么？”
　　“我这里倒是有一点线索啦。等一下，为什么小郡主找你却不找我啊？”
　　“你连这个都吃醋？”
　　“算了，等回到教堂里我再问，如果她真的比较欣赏你的话，就放我回去种蘑菇嘛。”
　　“你不要总是想着你的蘑菇园好不好？认真一点，你刚才说有什么线索？”
　　“哦，那天是这样的……”于是，优塔将卡夫下葬的是原原本本就讲述给锦恩。
　　“那么说，莫贝卡一定知道些什么。”
　　“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是，现在莫贝卡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个我有办法，对了，我这几天去找了一个在我服役时朋友，他现在在高级管家协会工作，他说莱蒙德的前主人，就是卡夫。”
　　“什么！莱蒙德杀了自己的主人！”
　　“不，卡夫死的时候，莱蒙德和他的契约已经到期了，那个时候他的主人就是歌加了。”
　　“你的意思是——”
　　“我还是觉得我当初的感觉是对的，歌加的嫌疑最大。”
　　“我虽然也这样想过，可是……”
　　“优塔，这就是我不想告诉你的原因，你很容易被假象所迷惑，歌加所展现在你面前的并不一定就是他的全部。”
　　“那么，我在到达古依之前预见他时就是这个样子的了，这又怎么解释？还有，歌加肯定不是那种贪图名利的人，那杀了卡夫的动机又是什么？还有斩魔轩，这件事情从调查到现在他们都没有出现过，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优塔，你说的这些我也全都考虑过了。首先，很有可能歌加是出于某种出名利以外的目的才杀了卡夫的，他也许真的很善良，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会杀人，或许他也有自己的原因，这还有待查证。其次，就是我最担心的一点，斩魔轩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是不是我们从一开始就忽略了什么。”
　　优塔听了锦恩的话之后就很生气，质问道：“你从头到尾的暗示都在说，你怀疑歌加是斩魔轩的人？”
　　锦恩没有说话，表示了默认。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歌加不会魔法，而且还双目失明，他怎么可能是……”
　　“优塔，你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歌加的确是从小就失明，可是他究竟会不会魔法，你敢肯定吗？”
　　“我……”
　　这种感觉让优塔非常地不喜欢，那种被人辩驳的好无反击之力的感觉，让优塔的心情非常糟糕。
　　“优塔，你再好好想想，明天小郡主就会抵达，她要我们去迎接的同时告诉她结果，我想，你说的话比较合适一点。”
　　“为什么又是我？”
　　“因为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是说，明天哪怕我说没有任何收获，你我都会被小郡主责怪，你也毫无怨言？”
　　“是的。”
　　“锦恩，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奇怪啊。你向我说了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要我承认歌加很可能就是杀人真凶，到头来却又要我决定，你这么有信心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向小郡主邀功呢？”优塔实在不明白这个低级牧师的思想，她有一点点感动，她知道这或许是为了自己。
　　“优塔，我说这些是要告诉你我的调查结果，在圣魔教堂你是我的前辈，思考和决定理应由你来做。”
　　“你直接说，如果我们把这些告诉小郡主的话，她肯定会叫我们逼问歌加，到时候，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会下不了手的……”
　　“优塔，我还是那句话，你来决定。”锦恩像是安慰一般，拍拍优塔的肩膀，“给你一天的时间，好好想想。”然后离开了。

　　结果优塔那晚就失眠了。
　　静夜，最适合思考的时间，优塔坐在柔软的客房沙发上，月光透过窗外的树叶斑驳的洒了一地，她将从在郊外遇见歌加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回顾了一遍，果然发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可同时，无论是在旅途上，还是现在明知自己是不怀好意的接近时，歌加那亲切的模样也不断的浮现在眼前。
　　好人有好报，这是爷爷教给优塔的，优塔也一直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纵然做出决定的过程很艰难，但优塔知道她必须选择。
　　这一个晚上，是适合万物生长的夜晚，等待着优塔，也包括所有人的考验才刚刚开始，这是一次新生，也是一次新生前的资格测试。
　　夜很长，成长很长，故事也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