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9、水潭天上来

　　第二天早晨，是景海然先醒来，他坐在沙发旁静静地看着躺在另一边的那个小天使，很难想象短短几年之后，她会变成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女魔头。
　　尽管心中有千般不舍，他还是强行将慕知音叫醒，将一个背包摆在慕知音面前，说：“按照计划，今天中午十二点，我们要到高尔夫球场远处的高地上做准备，再不走要来不及了。”
　　原本慕知音被景海然扰了清梦是一肚子的起床气，但当“任务”二字入耳时，纵然她有一千个不满，也只能吞进肚子里，赶紧起床去出任务。
　　开始都还算顺利，他们在十二点准时到达高尔夫球场远处的一个最佳狙击点，开始为暗杀做准备。
　　不多时，景海然已经架好了狙击枪，静候最佳时机的到来。
　　这段空白时间刚好够让慕知音将检测设备设置好，并且放出一只侦查“苍蝇”。
　　这个所谓的“苍蝇”其实就是一台迷你无人机，由于它的体型是现下最小的，所以组织里大多数人都喜欢亲切地叫它“小蜜蜂”，不过，景海然和慕知音跟那些人不一样，他们喜欢叫它“大苍蝇”。
　　如果“小蜜蜂”知道有人这么叫它，估计要罢工好几天都哄不好吧。
　　“来了。”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随着慕知音稚嫩又冷漠的提示，任务总算是拉开了帷幕。
　　“嗯，等着吧。”
　　相比起来，景海然的状态要悠闲许多，要是单看他的状态，你会感觉他们俩好像也是来打高尔夫的一样。
　　慕知音似乎早就料到景海然会是这种态度，见怪不怪，只是在警惕地环顾四周后，留下一声幽怨的叹息。
　　“怎么了？”
　　听到慕知音的叹息，景海然不解，任务进行得如此顺利，究竟有什么事会使得她在这个时候叹气呢。
　　“也没什么，我就是看这个地方跟照片上好像不太一样，再加上这光天化日的……”说到这，慕知音又叹了口气，才说：“也不知道这光天化日的搞暗杀，是不是有点太明目张胆了。”
　　“啧，这你就不懂了，干咱们这行，玩的就是心跳……”景海然透过瞄准镜观察着今天的猎物，懒洋洋地说：“光天化日把人做了，还能全身而退，这才有意思嘛。”说罢，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微笑。
　　慕知音瞥了一眼景海然，白眼快翻上了天际，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喧嚣着不屑，没有回话，继续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没过多久，慕知音就在“大苍蝇”传回画面上，看到了站在他们事先划定的最佳狙击范围里的目标人物。
　　“来了，打吧。”
　　“嘶——”
　　景海然听慕知音这措辞都快气死了，他很清楚，这丫头一定是知道标准话术的，可她就是要用这种大白话把情况说出来，明显就是要跟组织对着干。
　　叛逆。
　　不过，碍于现在他们正在执行任务，景海然也不便多争辩什么，就是有气也只能忍着，等任务结束再找这小蹄子算账。
　　越是到了最佳狙击时间，两人就越是紧张，只见他们一同屏息凝神，观察着富商的一举一动。而当富商端起手边的饮料时，随着杯子爆裂的声音，富商也应声倒地。
　　慕知音看到杯中橙色的果汁喷溅出来，与富商胸口迸发出的红色混合，形成更加艳丽的朱红色，她本应该兴奋的神经像是被那颗子弹击中了，身体不由地颤抖起来。
　　按照计划，此时他们应该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并且把埋伏的地方恢复原状而后迅速撤离，可现实是慕知音僵在原地，情况立刻变得紧张起来。
　　她忽然感到身周的声音在这一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刺耳的蜂鸣。
　　景海然见慕知音呆在那里一动不动，认为这孩子八成是吓傻了，赶忙夺过她手中的遥控器将无人机收回，帮她收拾好装备，拽着她的胳膊按照事先安排好的路线撤离。
　　直到这一刻，慕知音才稍微清醒过来，从景海然手里接过背包，并跟上他的步伐撤离。
　　“你刚才怎么了？”
　　在撤离途中，景海然忍不住询问慕知音的状况。
　　“没什么。”
　　“害怕了？”
　　“不是。”
　　慕知音没有说谎。她能感受到自己刚才那个感觉不是害怕，她可是从未惧怕过死亡的人。只是刚才那一幕发生的时候，有一个奇怪的画面从她脑海中闪过，她停滞的动作是不由自主产生的。
　　可是关于那个画面的具体信息，又是一无所知的。
　　一切刚刚开始变得顺利，他们眼前又突然出现了一个积水潭。
　　这个东西在他们的地图里是没有的，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这是个什么情况？
　　“慕知音，你是不是得给我一个解释？”
　　景海然咬牙切齿地看着慕知音，牙都快咬碎了，恨不得将这个小蹄子扔进这水潭淹死。
　　“这……我怎么知道，地图上明明没有的，要问你也应该去问技术部。”
　　这a可给慕知音委屈坏了，地图错了她怎么会知道呢。
　　“行了行了，先过去再说吧。”
　　此时他们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逃走。于是，景海然掏出绑带上的红外测距仪测量水深。潭水深不深，也就一两米，只不过面积比较大，恐怕得费些体力。
　　“哎！”慕知音似乎不太赞成景海然的做法，拦住景海然说：“咱们从左侧绕过去，越过这个土丘，穿过后方的小树林也能出去。”
　　景海然看了一眼慕知音新规划的路线，说：“不行，时间不够了，我们要尽快撤离。”
　　“可……”
　　“别说了，走吧。”
　　景海然没有给慕知音拒绝的机会，说话间水已经没到小腿肚了。

　　等他顺利上岸之后，再看身后，却没了慕知音的身影。
　　“慕知音？”
　　景海然通过对讲呼叫慕知音，却没有收到回音，莫名紧张起来。
　　他是要对慕知音严格，要让她迅速成长，但是从来都没想过让她这么小的年纪就送了命。
　　没有多想，景海然重新趟进水里，摸索着寻找慕知音的踪迹。
　　半个小时过去了，水底的泥沙被景海然搅得乱七八糟，连他自己身上也算是泥水，却连慕知音的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摸到。
　　时间每多耽误一秒，他们的危险就多一分，半个小时已经让景海然烦躁到极点。再找不到慕知音，他恐怕真的要扔下她，自己先撤了。
　　但是，在景海然的潜意识里，慕知音是他活下去的全部动力，他的生活也因为慕知音的出现而有了一些鲜艳的色彩，所以，他一定要找到慕知音，并且把她安全带回。
　　只是有一点他想不明白，虽然慕知音还是小小的一只，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
　　正在他准备拖去装备再次下水搜寻的时候，耳机里突然响起慕知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