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数三千》三四两

12、改变

　　慕知音一句话成功地破坏了这唯美的气氛，感觉到景海然握在她肩膀上的手紧了紧，她便知道，他紧张了。
　　“你以为跟我谈感情，我就会忘了这事儿吗？”慕知音偷笑道。
　　随着耳边的一声叹息，慕知音被轻轻弹了一个脑瓜崩，又听这位语气宠溺地说：“小人精。”
　　感觉到景海然语气放松下来，慕知音再次从景海然怀里抬起头，等着听八卦。
　　当他看到慕知音“真挚”的眼神时，便知道今天躲不过去了，于是本就少有的笑容也变得有些尴尬：“其实……我更喜欢白白嫩嫩的男孩子……”
　　简单的一句话却蕴藏着巨大的信息量，慕知音不由地瞪大了双眼，心说，这回可是吃到大瓜了。
　　“哦……”紧接着，她笑容开始变得有些缺德，说：“那咱俩还真挺搭的……”
　　结果，这回换景海然惊讶了，他也瞪大了双眼，看着慕知音，说：“所以……你喜欢的是可爱的女孩子吗？”
　　慕知音犹豫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景海然眯起双眼看着慕知音，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卧槽”，并以此结束了这场诡异的对话。

　　那天之后，他们两人之间多了一些莫名其妙的默契，就连景海然都敢带他那些“白幼瘦的男孩子”回家玩，被慕知音撞见，他也不会停下动作，就这么对着房间门口略显尴尬的慕知音，露出邪魅一笑。
　　而房间里另一位，唯有弱小无助和惊恐。
　　估计这个男孩也没想到景海然家里还有个这么小的孩子。
　　相较之下，慕知音倒是淡定多了，勾勾嘴角，去小区门口的甜品店点了一杯牛油果奶昔，等着景海然结束之后来找她。
　　这也是她童年生活里唯一的奢侈。
　　一般来说，景海然是不会给她零花钱的，毕竟他自己的爱好那么多，都需要金钱支持，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可以供这个小丫头挥霍。所以，只有遇到他跟他的小男朋友约会的时候，他才会给慕知音零花钱，让她可以去买自己喜欢的甜品。
　　慕知音倒也乐得清闲，既能吃到好吃的甜品，又能完全地放松心态，那景海然喜欢带谁回家便带吧。

　　时间还是一如既往地飞速往前跑，转眼间又过了半年，慕知音已经读初二了。
　　这半年来慕知音有了一些变化，大概是她确认了景海然是她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心灵有了依靠，便不再像一只刺猬一样提防着所有人了，就连她脸上出现的不曾见过的微笑，大抵都得益于此。
　　平常神经大条的刘小萍都发现慕知音现在变得很不一样，连话都多了很多，再也不是那个像洋娃娃一样美而虚假的人，而是一个鲜活的小姑娘。
　　“慕知音，你是受什么刺激了吗？怎么这么……”刘小萍单手托腮，满面迷惑地看着慕知音，百思不得其解。
　　“依我看，她就是学习成绩飞流直下，开始自暴自弃了。”黄轻尘一脸坏笑地说道。
　　“你才自暴自弃了！”
　　慕知音闻言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而后趁黄轻尘不注意使劲儿在他大腿上掐了一把。
　　“我……！”黄轻尘大腿吃痛，捂着痛点说道：“别别别，都紫了！”
　　“哼。”
　　与讨人嫌的同桌日常逗闷子环节最终以慕知音一声冷哼落下帷幕，紧随其后的，是催命一般的上课铃声。
　　尽管市教育局已经下令将全市中小学的上下课铃声都换成了较为优美的乐曲，但要是每天听上十五六遍，就是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的曲子也会令人作呕。
　　踏着乐音，景海然分毫不差地出现在初二二班的门口，装作不经意地向慕知音那边投出一个刀锋般的目光，而后优雅地上台，摊开教案，开始今天的课程。
　　慕知音跟景海然交换过眼神之后，便拿出时下最流行的小说，迅速投入进去。
　　这一投入不要紧，她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谁说话她都听不见，直到被什么东西打了脑袋，才愤怒着朝疼痛的来源看去，而景海然已经在她身边恭候多时了。
　　“拿过来。”
　　一只大手伸到慕知音面前，没给她留一丝回旋的余地。景海然这手伸出去，不拿回点什么，是不可能收回来的。
　　无奈，慕知音只能忍着自己满心的烦躁，把桌斗里的小说砸在景海然手里。
　　“啪。”
　　这一声简直要比刚才景海然用书打她头的声音还要响亮，还要惊心动魄。毕竟，景海然把她当女儿宠着，是不舍得下狠手的，但慕知音就不一样，她把景海然当佣人使，尤其是生气的时候，下的都是死手。
　　当事人还没怎么样，周围的同学吓坏了，都觉得慕知音这回算完了。景海然也觉得自己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装作很严厉地跟慕知音说：“书我没收了，下次再让我看到就请你家长来！”
　　听景海然的训斥，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有慕知音不光不害怕，还在心里辱骂了景海然一万遍，并且对他的演技嗤之以鼻，小声吐槽了一句：“自己请自己可还行……”
　　这句话声音非常小，连她的同桌黄轻尘都没听清楚，只有景海然知道这死丫头的吐槽多么引人发笑，甚至慕知音本人都已经看到景海然嘴角肌肉的抽动。
　　“咳……继续上课。”
　　差点儿破功的景海然只有赶紧离开慕知音身边才能忍住不笑，接下来的二十分钟，他满脑子都是赶紧下课好去天台笑个够。
　　“铃——”
　　下课铃声一响，景海然顾不得那些朝着他过来准备问问题的学生，直接冲上顶楼，捧腹大笑。跟着他一起上来的，还有慕知音。
　　“你差不多得了，就这业务能力还教我伪装，我看你自己先控制住情绪才是真的。”
　　刚关上天台的门，慕知音就用她专业的尖酸刻薄吐槽景海然的不专业。
　　“哈哈哈……”
　　看到慕知音，景海然笑得更停不下来了，好几分钟才说：“还不是你，非要在那时候吐槽，害的我忍了半节课！”
　　慕知音瞥了一眼景海然，嘟囔着：“有那么好笑吗……”而后从一本很厚的书里掏出组织最近新研发内部专用智能手机，调出一条消息摆在景海然面前，说：“前两天沈航给我打电话，说上次的任务咱们做得太差了，漏洞百出，他好不容易才把屁股给咱们擦干净，给我好一顿骂，说再有下次，就让咱俩一起去死。刚好呢，这一期组织里的特工进阶课程快开了，他让我去参加，你想办法帮我请个假吧。”
　　景海然接过手机，端详着售后部发来的评估表，觉得 6 分的评分非常合理，的确没话说。
　　按理来说，如果一对儿特工在能力不足的时候，可以选择难度较低的任务，也能拿到 10 分的满分，但如果选择了更高难度的任务，就必须承担低分风险，一旦拿到低分，就会被审查部调查，发现消极怠工的，轻则小黑屋，重则乱葬岗。
　　对于“孜然 cp”来说，上一次的任务他们的确有些冒险，谁让刚好赶上慕知音新学年开始，这学校的学费可是一分都不能少，就只能“富贵险中求”了。
　　“也好，最近你做任务总有些地方不太顺溜，出来这么久，也该培训培训了。”景海然点头说道。
　　在 SH 组织，杀手和情报员的培养流程是完全不同的。对于杀手来说，需要迅捷的速度，敏锐的观察力和超群的反应力，否则就算情报员计划书做得再完美，都只能是纸上谈兵。
　　因此，当杀手真正成手的时候，也不会像情报员那样在年龄上那么参差不齐。毕竟在一开始培训的时候，杀手需要的所有能力基本都培训到了，才会让他们去实战，后续的升级就完全靠完成任务所获得的积分。
　　但这种方法是没办法作用在情报员身上的。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和龙脊丘陵上科技文化等方面的发展，情报员就需要掌握越来越多的知识，是一个不断积累的过程。
　　一般来说他们只要每周都学习一次组织发到他们系统里的资料就可以了，但如果想要成为更高级的情报员，就要参加进阶课程，只有在课程里拿到满分，才有升级机会。只要过了进阶课程，后续再多赚积分就可以完成升级。
　　进阶课程一年只有一次，这次没考过就得明年再考。而且每个课程一个人最多只能参加三次，三次都没考过，组织就会对这组搭档进行拆对重组，杀手是有机会重新选择搭档的，但是情报员就只能去售后部门处理客户回执，或者去武器库“搬砖”。
　　不管是哪种，对于习惯了头脑风暴的他们来说，都是一种侮辱，很多情报员因为无法适应新岗位的工作内容，最后选择自杀。
　　算起来，慕知音离开培训基地也有一年，积分早就超过了下一等级的分数线，刚好去参加进阶课程培训，以便完成进阶。
　　“对了，你这次去多久啊？”
　　“资料上说是三个月。”
　　“啧，那有点长啊……”
　　吹着秋风，景海然对这个时长表现出些许的不满，他还特意用一种恋恋不舍的眼神看着慕知音，好像真的很舍不得她一样。
　　慕知音却丝毫不吃这套，她太了解自己这个搭档了，他是绝不会这么好心的，好不容易可以摆脱这个小拖油瓶，恐怕这位大哥在家都要乐翻天，等她这一走，刚好给景海然跟他那些小男友们放肆约会的机会，她才不信景海然会想她。
　　“我警告你，不许去我房间！”慕知音奶凶奶凶地冲景海然吼道。
　　“行行行，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