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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真正的你 ...

  •   冬去春来,学校里的花开了,给米黄色系的校园增添了一抹鲜艳的色彩,也多了一些生机与活力。
      社团招新和艺术节的活动都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然而这些“哗众取宠”的东西丝毫提不起慕知音的兴趣,在聒噪的校园广播声中,她翻开手边的《时间简史》,津津有味地品读着。
      这是慕知音最近才开发的兴趣,大概是高中教材上“波粒二象性”之类的理论让她觉得十分有趣。
      是的,她已经开始学习高中的课程了。
      这一点远远超出了景海然的想象,并不是源于他对慕知音自学能力的惊叹,而是没想到在他千叮咛万嘱咐了一年多之后,慕知音依然我行我素,丝毫不掩饰自己过人万里的聪明才智。
      对慕知音来说,这是一把双刃剑,她可以以更快的速度学会组织要求她学会的东西;也可以在不经意之间,暴露出她的与众不同。
      直到组织一季一度的指标测试和人员信息更新时景海然才知道,慕知音学得这么快是有原因的。
      这孩子,不过是不想拖我后腿吧。
      最近,在景海然要求慕知音学习的伪装课程里,她的成绩也依旧名列前茅,算是他们心惊胆战的日子里的一点安慰。
      与此同时,景海然的另一个担忧浮现在脑海中:随着慕知音年龄的增长,她也一定会越来越优秀,到时候,自己是否还能与她匹敌?
      景海然固然也不想拖慕知音的后腿。
      在学习伪装术的时候,慕知音学习到了很多察言观色的技巧,正愁无的放矢,景海然刚好送上门来。
      “哥哥,你怎么了,有心事啊?”
      晚上吃饭的时候,慕知音装作不经意间地向景海然询问。
      “没有。”
      景海然闷声说道。
      「这个家伙,果然有心事。」
      听景海然这语气,慕知音就知道他在说谎,但她没有立刻戳穿他。最近她听说了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永远都会有无尽的烦恼,尽管大多数都没有必要。”
      “哥,你说你今年……”慕知音咽下嘴里的饭菜,若有所思地说道:“也有二十四了吧?”
      这话引起发景海然的不满,他反驳道:“哪有二十四,还没过生日呢,二十三岁半!”
      「哎,成年人可怜的尊严。」
      慕知音暗自冷哼一声,哄着景海然说:“行,二十三岁半,那这么多年在组织里,你就没谈个恋爱啥的?”
      “组织不让。”
      “呵……”
      一个“呵”字完美表达了慕知音的不屑和质疑,她认为景海然这话多少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在她眼里,景海然可从来都不是一个听话的乖宝宝,不然也不会有六年五六百次的禁闭室记录。
      这是慕知音最近看景海然档案的时候发现的,也正因如此,她才知道景海然实际上要比她叛逆的多。
      “不信?”景海然反问道。
      “组织不让,您就不干了?您也不是那人啊……”慕知音撇了撇嘴。
      话说到这算是扯了景海然的遮羞布,即便这是事实,却也使得他颜面全无,总归是令人难堪的。
      刚想一筷子过去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蹄子,当指尖碰到筷子一瞬间,景海然改了主意。
      “嘘——”景海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说:“跟我来。”
      说罢,他起身自顾自地往地下室走,也不看慕知音是否有跟来。
      慕知音猜不透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趁景海然背过去的时候翻了他一个白眼,而后唉声叹气地跟过去了。

      他两人住的房子不大,也就是个六十多平米的普通居民楼,唯一的好处是这个房子有一个三十多平的地下室,这给他们提供了许多的方便。在那个设备技术还不够成熟的年代,地下室就是一个完美的信号屏蔽器。
      如果不是今天说起这个敏感话题,慕知音甚至根本就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个地方,更不知道这里面藏着景海然这么多的秘密。
      地下室的入口还算隐蔽,在景海然卧室的地毯下,入口处有一个小折梯,打开之后可以直通地下。
      当目光降到地板之下的高度时,慕知音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个地下室里有八九个保险柜,每个保险柜里都按照不同分类放着景海然的秘密。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带有玻璃窗的文件柜,里面放着各种各样的标本。
      看到这些,慕知音终于明白了究竟是什么“成就”了他们拮据的生活。
      “大哥,这……”
      本以为这些标本是景海然用来研究人类构造的,直到她看到一个男性生殖器官的时候,恍然觉得此事不简单。
      顺着慕知音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让景海然面红耳赤的东西,只见他三步并两步过去将那边的帘子拉上,推着慕知音的肩膀,吞吞吐吐地说:“你你你……一个小孩……知道那么多干嘛,过来坐好。”
      景海然这一套动作不过是欲盖弥彰,慕知音已然看清了,还将他的秘密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便调侃他道:“那个该不会是你男朋友的吧?”
      景海然没料到慕知音小小年纪就已经懂得这么多了。碍于面子,纵使无限的羞耻感涌上心头,表面也只能装作风平浪静的样子,说道:“那是你该管的事儿吗?”
      慕知音撅了撅嘴,心说,好像谁愿意管你一样,便不再追问下去了。
      “知音,咱俩认识也有一年多快两年了吧?”景海然终于切入正题,开始聊那些不能让沈航知道的事情。
      “嗯,怎么了?”
      “那咱俩也算挺熟的了吧?”
      “算吧。”
      “那你说咱们是不是……也该交交心了?”
      景海然说这些话的时候可真是一点儿都不像要跟她交心,倒像是要跟她交肾。
      慕知音更是觉得这人不对劲,秀眉微蹙看着景海然豺狼虎豹的面孔,嫌弃得要命。无奈此时的寄人篱下,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
      见慕知音点头,景海然很是得意,说:“上次做任务的时候,你到底怎么了?我想听实话。”
      没想到景海然一上来跟她说的是这个事情,她沉默了。
      其实她很清楚上一次是什么让她愣在那里,但是她不清楚那个东西的具体细节,只知道,这是她残存的记忆。
      可她不想再被清除记忆了。
      景海然从她迟疑的眼神中看到了些许担忧,随即补充了一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沈航监视不到这里,你可以畅所欲言。”
      然而慕知音与生俱来的警觉性还是让她难以相信这里的安全性,她只相信自己。不过,这对于一个特工来说也算是一件好事。
      于是,回应景海然的依旧是沉默。
      “知音,我们是搭档,就要建立最基本的信任,否……”
      “信任?”慕知音缓缓起身,眯着眼睛端详着景海然这张不如不要的脸,摇头说道:“上次你把我交给沈航的时候,可想过信任?”
      这是最令她愤懑的事情,也是从那时候起,慕知音对景海然有了些许失望和满心戒备。
      “上次是因为沈航可能看到了!”
      面对慕知音的质问,景海然也非常恼火,“蹭”地一下站起来,看上去比受害的慕知音还生气,说:“咱们家除了这个地下室之外,其他地方都有可能是被监视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或许他们都压抑得太久了,就在景海然话音落下的一瞬间,两人都红了眼眶。
      “慕知音,你知道我有多想保护好你?可是你太单纯了,你可能都没想过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在沈航眼皮子底下的,就连这个地下室,也只是因为他现在技术还没有达到才没被发现,可是照组织的技术进步,被发现也只是时间问题,我们又能在这个阴冷潮湿的地方苟且多久?!”
      这些话看似是在质问慕知音,仔细想又像是在质问他自己,他扪心自问,究竟还能保护这个女孩子多久?他没有答案。
      “第一次在配选间见到你的时候,我从你眼底看到了独一份的纯净,我甚至觉得它不该出现在这个充满血腥的地方。所以当你拉我衣角叫我选你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煎熬,这个小女孩就那么小小的一只,在这个诺大的组织里孤军奋战。我太想保护你了慕知音,我太想了……”
      说到这里,景海然泣不成声。
      在他眼里,慕知音就是他的家人,是妹妹也是女儿。所以当他对一切的一切都越发无力的时候,他的心底会产生加倍的自责,他甚至觉得,毁了慕知音的刽子手是他本人。
      一旁的慕知音被景海然捶胸顿足的样子吓到了,她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的样子,这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景海然很快就恢复了理智,又将慕知音抱在怀里,像抱着自己的女儿那样,说道:“知音,虽然我不知道像这样的地方还能安全多久,但至少此时此刻它是没问题的,我希望有些话我们尽早说开,不管是作为搭档还是作为家人,我们之间都需要绝对的信任。”
      景海然说话的时候,慕知音就趴在他的胸口,耳边穿来的是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那一刻,她感觉到安全。终于,她小声说道:“我好像见过这样的场景。”
      “啊?”
      这句话让景海然心里一惊,他没明白慕知音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一分钟之后,他才说:“所以,你脑海里还有记忆没被清除干净?”
      “或许吧……至少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但是我的记忆就像被撕碎了一样,现在我都脑海中剩的都只是一些碎片画面,根本无法连成段。”
      说这些的时候,慕知音有些害怕,又有些失落。记忆的空缺就像万丈深渊一样拉扯着挣扎在深渊边缘的小女孩,像是要让她与它们同归于尽。女孩拼命与之抗争,她似乎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离开这座深渊。
      景海然抚摸着慕知音顺滑柔软的发丝,温柔地说:“没关系,有一点记忆就有可能回忆起全部,你还有希望。”
      闻言,她抬头看向景海然,只不过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他的眼睛,而满眼都是他泛青的胡茬。
      “所以你觉得我需要这些记忆吗?”慕知音软糯又无助地问道。
      这声音融化了景海然的心,使得他再也无法对怀里这个孩子狠心。他这才将视线从隆隆作响的换气扇上转移到慕知音瞳孔中,认真且严肃地说:“当然,有过去的人才有未来。”
      “那你已经没有未来了吗?”慕知音顺势问道。
      这问题把景海然问住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
      “很难回答吗?”
      慕知音立刻感受到了景海然的犹豫,再次提问道。
      只见他笑着摇头,轻叹一口气说:“我只是在想,究竟怎么回答你才不会令你感到失望。”
      随之,慕知音也笑了,说:“我还有什么可失望的吗?”
      这句话刺痛了景海然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又一次红了眼眶,将慕知音紧紧抱在怀里,一言不发。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不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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