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见山神》Luciasakura

9、授业将散

　　登顶之后，月见便彻底无缘授业会了，只能整日在菊隐居里养腿。黑斑退去后，只剩下一道道刀痕，倒是皮外伤，七个耀日就好了，这期间荣是云每天来看，说是师姐嘱咐，必须每日查看，不可留下后症，说此番于月见是十分凶险，若不是放血及时，恐怕另一只腿也要跛了，又配了祛疤膏，叮嘱使用等等。
　　泰重星也来过几次，眉飞色舞的跟他讲楚先生新教的剑术十分厉害，以竹叶为引，控制剑气灵力之轻柔，如此种种，好不高兴，完全不似刚来时那种胆小怯懦之态了。
　　林少茹来时，月见刚要从床上起来，楚司白却是不悦：“小师叔，不可行走。”
　　“我早就好了，明天就上课去，这屋里呆着实在烦闷。”月见坚持下床行走。
　　“不可，若要去上课，我抱你去。”
　　“不行，不行，你别胡来，我不去上课了。”月见无奈，坐在桌前发呆，想了想说：“司白，你去帮我把松鼠抱过来可好？”
　　楚司白思忖良久，考虑可行性，说：“不可，但是我可以帮你把那只鹦鹉拿过来。“
　　“行，但是阿花太吵了，怕被别人发现。”
　　“无妨，明天我再将它送回去。”
　　林少茹敲门，门本来就开着，她走进来轻笑：“少茹见过表哥，月见，腿伤可好了？”
　　“早已无碍，劳烦挂恋。”
　　“本来我可以抚琴给你解闷，但前段时间我那琴坏了。”林少茹满脸可惜。
　　月见心想，原来如此，说：“难怪近来不听你抚琴，当真可惜了。”
　　“可惜的是我那把琴，跟了我许多年，突然沉寂，十分不舍。对了，明日开始就是授业会最后的七天了，想想觉得时间飞快，真的舍不得离开呢。”林少茹言此，神色透露些悲伤。
　　月见心知此事定要面对了，劝道：“授业将散，但人不散，以后大家还有见面相聚的机会的，林小姐不必如此忧心。”
　　“说的也是，还有楚先生说改金耀日休息，土耀日那天下山，日耀日完礼聚餐，结束，下山之事还未订，按照往年的习惯会去一处邪祟聚集之地，我想下山之事月见就不必参加了吧。”
　　月见答道：”如果没什么危险，我还是想去的，算个圆满吧”
　　林少茹笑道：“到时候问问先生吧，那你休息，我先回去了，表哥，我走了。”
　　楚司白点点头，没有答话，然后转身出去，到：“我去给你抓鸟。”
　　只剩最后的几天了，月见在空荡的屋里想着，该决定的事可是早就决定好了，不会有什么改变的，青山蔷花始相逢，花谢归山有别时。
　　扁毛阿花来了以后居然格外听话，不学舌，只像只普通小鸟一样鸣叫，活泼有趣的跟月见玩，一连两天如此，月见差点怀疑这阿花是不是病了，担心道；“阿花，阿花，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了，你傻啦，叫阿月呀？”
　　扁毛毫不理会，在院子里飞来飞去，啄花弄石，月见在后面跟着喊：“叫阿月呀，叫小瘸子也行，阿花--”
　　楚司白这边听到动静后出来，看到这幅景象，从袖中摸出一粒东西，轻弹出去，那花鹦鹉立刻飞转身子张嘴接住了，伸着脖子吞咽下去，又贪嘴不足的望着楚司白，见楚司白不动，张着姜色鸟喙叫：“阿月，阿月-”
　　“你给它吃什么了，司白，它居然听你的话，不听我的，我养了这么多年呀，”月见走到楚司白面前，想看他到底藏了什么，“是什么东西，你给我。”月见去扯楚司白的袖子，把他两个袖子来回拿起来看，雪白的袖子里却什么也没有，月见生气，挑眉看着司白，这回楚司白又笑了，温柔浅笑淡如菊，浩月明眸深如海，他拉起月见的一只手，往他手掌上放了几粒晶莹剔透的红色果子，还透着好闻的果香，一看就不是普通果子，但是月见却是认出来这是石果，因为师父曾经遇到一株石树，摘给他吃过，说是极其难得的东西，千金难求。
　　月见惊异的是恐怕这楚司白以为这是寻常之物，随便拿来喂鸟了，无奈道：“司白，你怎可拿这个喂它，它嫌贫爱富，以后不跟我了怎么办？我又没有这样好的东西喂它。”
　　“无妨的，以后我都把石果给你，你来喂它。”楚司白觉得这根本不是问题。
　　真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不知疾苦，要说以后，哪还有以后呢，难道要把这只鸟留在这里么，不行，这只老鸟还是要带走的，月见想着，摇头郑重的说：“不行，你不许再拿这个喂它？”
　　“为何，山庄里石果充足，不必担心。”楚司白一本正经的问着。
　　为何，肯定不能说怕以后到了别处吃不到，这老鸟岂不是要馋死，“为何，因为我要吃，你不许喂它！”月见编了这个理由连自己都害臊，连忙把手里的几粒石果全部塞到嘴里，转过身去，咀嚼几下吃掉，又冲那扁毛说：“不给你吃！”
　　五彩扁毛盯着那红果看了半天，结果被自己瘸子主人吃了，气急败坏叫：“小瘸子，小瘸子，坏人，坏人”，一边叫一边飞，月见听它叫得大声，怕被外面听见，忙喊：“司白，司白，快把它送回去，好阿花，那个吃多了会生病的，以后不许吃了。”
　　见楚司白拧着笼子离开，月见才叹了口气，收拾心情，也转身出去了。到了莲清居，因为是金曜日，院里两人都在，那泰重星正缠着荣是云：“是云哥，你看看我折的这个如何，像不像？”那桌子上已经有好几个折纸了，荣是云摇头到：“重星，此事于你不合，你还是雕刻你的玉牌去吧？”
　　重星看到月见来了，雀跃欢笑：“月见哥哥，你来看看，我折的这个莲花，像不像？”
　　“神似而形不似，需勤加练习。”月见淡笑。
　　“神似，形不似···”泰重新摸着头思忖这话倒是是像还是说不像呢。
　　荣是云听了，止不住笑意，泰重新见状，才明白过来，气说：“原来在嘲笑我，折纸哪有神似的，我不练了。“
　　月见收了笑意，道：“重星，我有话要与是云说，你自己先玩把。”
　　泰重星见状，也不生气了，懂事的说：“我回屋里雕玉牌去。”
　　荣是云遂请月见到屋里坐下，眸子黑白分明的看着月见：“月见请讲。”
　　月见端坐对面，瞳仁如墨，郑重严肃的说道；“此话既是将给你听，也请转告师姐。我知道师姐有意想带我回灵溪谷，但又考虑到我在楚河山庄已经许多时间，不便勉强我，但其实我来授业会的目的就是为了能遇见你们，去灵溪谷学习医术。师父将我托付于此，是想庇护我一世平安，但我见过邪祟害人，凶兽残杀之状，惨不忍睹，师父一生游历各处，除妖斩邪，不取回报，我怎能安居一隅，度过一世。“
　　那些邪祟害人，恐怖血腥，妻离子散之事历历在目，月见接着说：“虽除鬼怪，但难消恐惧之心，虽镇邪祟，但难除怨恨之气，虽灭凶兽，但不可挽转生死离别之痛，师父说，人各有其路，修者力除妖邪鬼怪，但其余之事不可干预，唯命而已。我既然于修途无缘，不若投身医道，救病治人，稍可挽回病疼之苦，做一个普通人也足以，如今又遇到你们，正是时机，是云，你既是医者，定然明白。“
　　荣是云静心聆听，深以为然：“月见之言，我深有感触，你心性坚定，定能成事，我会转告师姐，师父那边，待回了灵溪谷我和师姐也能说通让你留下，但是楚河山庄这边，你需好好解释了。”
　　月见点头，心有苦涩：“授业一结束，我便会去找师兄说清楚，你放心吧，另外我有一个绝技，等到了灵溪谷再告诉你们，我该回去了，对了，还有一事相求。”
　　荣是云见月见有点为难的样子，淡笑说：“但说无妨。”
　　“我回去以后，你可否到我屋里来一趟，--嗯，明日我也想下山，但楚司白十分固执，你来替我诊治一下，想必他就无话可说了。”月见不太好意思的说着，荣是云见他这眼神闪躲的样子，只当他是不好意思麻烦别人，答道：“自然可以，一刻钟后我就过去。”
　　荷影重重，泰重星正伏在桌案前，认真的刻玉牌，小小的玉牌上字体已经成形，是个月字，桌子上另外还放了两个刻好的，分别是云字，和语字。
　　何罗将茶放到泰重星手边，看见那玉牌，道：“公子舍不得了？”
　　“既舍不得，又很高兴，所以刻这玉牌送给他们，日后阿姐和大哥回来，我要跟阿姐和大哥讲我在这认识的朋友。”泰重星期待的笑着。
　　何罗点头，宽厚老实的笑道：“此次门主对公子的表现颇为满意，回去以后说不定可以教公子化玉为符了，公子这几年如此勤奋练习，门主心里知道的。”
　　泰重星将最后一刀刻完，再用湿帕巾将玉粉擦掉，拿在眼前端详，玉润字秀，满意的笑到：“但愿如此吧，那日先生问我平日喜欢做什么，我说雕刻，我觉得是说谎了，我以为只是父亲让我多练，我才去练雕刻玉符的，但现在感觉，我又没有说谎，这确实是我喜欢之事。”
　　这时月见前来告辞，泰重星出门相送，没过多久见荣是云也出去了，不知他们有什么事情，泰重星未曾多问，只在屋里细细打磨三个玉牌，直到最后满意，又串上绳结，挂上月白和青色穗子，仔细收好，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