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月挽歌》卿本無雙

2、祈月挽歌（二）

　　“你讨厌我吧！”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阁中上下，敬若仙子般的女子，那一瞬间，她几乎觉得她是透明虚无的。
　　“姑娘多心了。”她对着紫衣女子说，却也是在说服自己。
　　“挽歌姑娘，你心里的话，我是知道的。若然你能答应我，让他快乐的活着，我会带着感激离开的。”
　　惊讶的看着紫衣女子，未曾料想竟会说出这样的话，紫衣女子脸上那浅浅淡淡的笑意，让她觉得刺眼无比，更刺眼的还有紫衣女子身后那目光凌厉，怒意盎然的白色身影。
　　她也是从那时才知，那个白衣公子，不是不会生气的，不是不会动怒的，不是不会在乎的，他的儒雅，他的冷静，他的淡定，在遇到她之后，便什么都不是了。

　　很久，彤去船舫上请水夜姑娘已经很久了，久到祈月已然在梦中仿佛回到了过去一般，那一抹淡蓝色，沁入心脾的疼痛，袭上眼里，他知道有些温热将要落下，强忍着，他不能，再也不能，去想了。
　　“王爷，若有来世，莫再寻我了……”
　　“歌儿！”
　　从梦魇中惊醒，看着眼前那一抹水蓝，情不自禁把梦中人和眼前的佳人联系在了一起。

　　被祈月忽然拉住了手，漠水夜吓了一大跳，慌忙的收回了手，往后退了一大步。
　　彤走上前，轻声对祈月说：“王爷，这是水夜姑娘，已经为你请来了。”
　　祈月怔怔的回过神来，看着羞涩的漠水夜，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撑起了笑容，说：“水夜姑娘，刚刚在下失礼了。”
　　“不会。”
　　祈月环顾四周，只见他还身在湖中的小船上，夜色依旧阴暗，如同他的心情一般。
　　彤和寒一起带着水夜的丫鬟，走去了船尾。
　　寂静的船舱便只剩下了这两个人。
　　“月公子，刚刚在梦魇中喊着一个名字，‘歌儿’是位美丽的姑娘吗？”漠水夜看着平静无风的湖面，轻声说。
　　祈月一怔，看着水夜好看的侧脸，沉思了一会儿，“歌儿，是我曾经想立为王妃的女子，只可惜……”
　　“可惜，可惜身份不允，世人不许。”水夜的眼眸忽地转深，像是有些水雾弥漫的星辰醉人，可惜没人能看见。
　　祈月轻轻一叹，“生在帝王家，远不是世人想的那般逍遥快活，帝王家的痛苦，最苦不过相爱却不能相守。”
　　“相爱便是幸福，哪怕相忘于江湖，月公子，水夜敢问一句，您真心爱过歌儿吗？”漠水夜轻轻转身，看着祈月，微微蹙眉。
　　看着漠水夜，祈月的心开始彷徨了，不是对歌儿的心意，而是眼前这个女子，明明只是和他有君子之交，但为何，却让他觉得，那么熟悉，熟悉到仿佛是朝夕相处，倾心以对的人。
　　“水夜姑娘，你……”
　　“抱歉，是水夜失态了，不该这么问月公子，或许您爱过，或许您把她当成心里的挚爱，但是您可能已经想不起她的样子了吧！”水夜转身看着天边已然开始泛白的湖面，心却平静了。
　　祈月一瞬间像是被雷击中了般，脑袋轰鸣，歌儿的样子，竟然真的已经模糊了，他能记得她唱歌的声音，却想不起，歌儿浅笑的样子，为何，为何？
　　“时间会冲淡一切，比如，曾经爱过的人，都会想是流沙一般，被时间的河水冲洗得一干二净，再然后，便什么都不是了。”水夜轻轻的说着，用一个外人的口吻说着，“天已经要亮了，我也要回去了。”
　　“水夜姑娘……”
　　“月公子留步，水夜能自己回去。”
　　看着漠水夜清零的背影，不知为何，让祈月的心里阵阵悸动，为何？这种锥心之痛，他已经遗忘了好久好久，何以现在又复，是在惩罚他忘记了歌儿吗？是吗？

　　看着那叶扁舟，缓缓靠岸，她踮起脚尖，倾身靠近船边，只是想看清楚他离开的背影。
　　在八十万禁军之中，他的身影已然能让她一眼就看见，他是人中之龙，出类拔萃，她是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够了吗！”从帘后突然传出一个清亮却魅惑的女子声音，“看够了吗！”
　　被吓一跳的水夜忽地转身，看着那帘后隐约的人影，心慌乱极了。
　　“还是不能忘记吗？你也已经亲自问过了不是吗？仍旧不能消除你心里的愧疚吗？”
　　“我……”
　　“你别忘记了，你早已经不是歌儿了，你是水夜，漠水夜！”
　　手紧紧握起，神色转为决绝，她是该忘记了，本就该忘记了，他已经根本就不记得了，她为何还要一个人记住，她是水夜，漠水夜，再不是那日那时被他轻易抛弃的可怜人，她是水夜，漠水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