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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93 控制(补充) ...

  •   万奇的想法落了空,保安们连叶洲的一根毛都没找着,因为叶洲此时正躲在通风管道里。

      江与城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真是绝了,一定没人想到自己把叶洲藏在这里。也幸亏叶洲的情绪在回到这栋建筑内后稳定下来,不再嚎啕大哭了,不然他也藏不住。
      通风管道不算宽敞,容不下两人并排躺下,江与城没带上另外两人,只自己在管道里陪叶洲躺成头顶头的“一串”。

      过了大约半小时,叶洲终于是恢复了正常,至少能够正常交谈了。他回忆自己之前的情况,猜测道:“万世拍卖行的少东家万信,应该是他的能力。我在被你带走前,听到他让我留在这里的命令。”
      江与城点头,虽然猜不出万信的能力用法,但无论如何避免正面接触总是可以做到的。只是不知道这命令的效果会持续多长时间,也许需要把人抓起来胖揍一顿,逼他撤销命令才行,只是如果在不接触的情况下,把人抓起来威胁呢?

      江与城沉默地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策略,努力忽略眼下两人的奇怪处境。
      “咳。”叶洲不安地挪动了下身子,打破沉默,“对不起,小城。我是说……”
      “没关系。”江与城很快回答,像是为这段对话准备了很久,把刚刚的思绪抛在脑后,“我知道,我其实一直知道,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所以算起来,我自己也有责任。”
      叶洲转过身,用手肘微微撑起身子。黑暗的管道中,他凝视着对方,却看不清对面人的表情,只能听到她的呼吸不复平常的深缓。

      “我一直都知道,白剑川、你的生父不是好人,只是一直纠结着没想好要不要告诉你。圣人还说‘亲亲相隐’是人之常情,他毕竟是你生父……我倒不是说他是你爹你就一定得怎样,你知道我是最不在乎那套愚孝理论的,但我一开始也不清楚你会不会渴望亲人间的羁绊……后来你说想要脱离白家,那我就放心了,想着顺其自然就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
      江与城能把很多复杂的场面关系处理好,却总是不太擅长应对亲密关系,无论是父母、还是挚友。

      叶洲安静地听着江与城的剖白,伸出手试探着搭上她的肩,轻轻捏了捏。
      “所以你看,有时候想太多真不是好事,我要是像露露那样心直口快,想到什么直接就说了,也许现在就没这么多事了。”
      叶洲听完,轻笑一声:“没办法,成年人都这样,谁让你已经是个四十岁的老阿姨了呢?”
      “哈?”被直戳痛处的江与城愤怒地掐了叶洲一把。要不是通风管道里不能动作太大,她都想跟叶洲真人PK一把,让这个“小年轻”见识下“老阿姨”的身体素质。(咦?这个说法好像哪里不对?)

      “说起来,你是怎么把自己搞到这幅田地的?”
      叶洲沉吟片刻,说:“我可能发现了他的一场阴谋,虽然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

      ———
      很多时候,越是惊天动地的阴谋,发生时往往越是悄无声息。

      瞿靖安在自己的卧室里收拾书柜,那里放着他从初中到高中阶段读过的书,参差不齐地摞满半面墙宽的书柜,从他喜欢的人物传记、历史小说到家里人送的政治经济读物、各国风物杂记,数量多、种类杂——不过铺开到6年的时光里,其实也不算太多。
      书的摆放看着不大整齐,其实都是他读完时按顺序放上去的,平时佣人不会去动,所以这半面墙上基本就是他的读书历程了。
      整理书柜是个不错的消遣,适合用来清除杂念。瞿靖安一本本地理过去,感觉到年头以来这短短一个多月里难得的平静。

      等他终于收拾完一柜子的书——准确来说收拾的是一柜子的回忆,而书基本还在原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间过了两个小时,已经5点半了。他推门出去。门外比先前安静了不少。
      瞿靖安下楼去会客厅,发现正在播放一部今年春节档新上映的喜剧电影——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拿到的片源——而沙发上围坐着的人们看得聚精会神。
      小妹瞿应安不在其中,她仍是一个人坐在靠窗的摇椅上,读着书。

      瞿靖安走过去,迎着窗外的夕阳伸展了下身体,一边问应安:“怎么不一起去看电影?过年了,还是大家一起聊聊天吧,平时有的是时间一个人呆着。”
      瞿应安头也不抬地回答:“大过年的彼此放过不好吗?老爸今天都没要求我去看这种无聊的电影。”

      瞿靖安回头看向危襟正坐在沙发中央、一脸严肃地看着投影电影的瞿谨言,挑眉。“你看爸这表情,到底是喜欢这电影呢,还是讨厌?我记得他挺喜欢夏志文这个演员的?”
      这问题勾起了瞿应安的一丝好奇心,她朝沙发上看去,被自家老爸莫名其妙的严肃神情逗乐了。瞿谨言和他大哥不同,本性上不那么严肃,尤其在自家人面前,甚至说得上有些“活泼”。
      “我都有点好奇这剧情了,到底是好看还是不好看?”瞿应安说。

      “走吧,一起看看。过年还是得参与下家庭集体活动吧。”瞿靖安伸手。
      瞿应安想了想,还是放下了手里的书,抓着她哥的手站了起来。

      本家老宅的装修风格总体来说还是比较严肃,延续了四十多年前的审美风格,会客厅的沙发也是比较老式的、能轻松坐下六个人的长条皮沙发,配两边各一个两人宽的短沙发。这会儿,短沙发上各坐了两个人,相对而言,只坐了三个人的长沙发上就比较空了,坐的正好是瞿谨言夫妇俩以及大伯母于隽。
      于是两人走到长沙发边,应安轻轻喊了声“妈”,任歌侧头对她笑了笑,给他俩让出了位置,又转头继续看电影。

      应安抢先占了个靠边的位置,瞿靖安只好挨着他母亲坐下,但在身体接触时,他似乎感觉到了母亲有一瞬间的紧绷。他侧身观察了下,没发现自己有压着她的衣服或头发,却似乎看出了她的表情有些僵硬。
      “怎么了,妈?”他轻声问。
      “没什么。”任歌摇了摇头,拍了拍儿子的大腿,示意他安静。
      这感觉很奇怪,虽然她的动作很自然,但那就更奇怪了——任歌是属于比较在乎性别差异那种的母亲,在儿子青春期以后,就不会碰他头、胳膊和后背以外的位置。瞿靖安一时间没想这么多,只是直觉地感到有些别扭。

      银幕上的剧情正进行到一个小高1潮,瞿靖安看了一阵,觉得挺有意思。但应安明显不这么觉得,她对这种都市男女类的喜剧无感,实在不理解为什么其他人看的这么专注。她眼神游离,观察着其他人的反应。
      她爸妈虽然看得认真,但笑点着实有些奇怪,旁边的大伯母于隽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眼睛不时向楼梯口扫去。一边短沙发上坐着她的大儿媳秋童,后者显然挺喜欢这电影,不时捂嘴轻笑,而二姐瞿敏安慵懒地靠在她旁边的沙发上。
      她们对面的小姑妈瞿瑛坐得很优雅,一只手端着杯青色的饮料,另一只手还搭在旁边舒鹤年的肩上,而舒鹤年发现了瞿应安的视线,对她露出了一个无奈撇嘴的表情——于是应安知道他也对这电影没什么兴趣。
      “什么情况?”瞿应安用口型问舒鹤年。
      舒鹤年悄悄指了指于隽,用口型回道:“大伯母。”

      瞿应安挑眉,没想到这片居然是大伯母的审美,难以想象。她不想在这种片子上浪费时间,就打算撤了,但刚一动腿,瞿靖安就看了过来,注视。
      “我、我去拿杯饮料。”瞿应安随便找了个理由。
      瞿靖安仿佛看穿了他妹的想法,但没拆穿,而是说:“我要一杯冰酒,加两颗冰球,谢谢。”
      瞿应安留下一句“我去找管家叔帮你拿”,脚步轻快地溜走了。

      但问题是,瞿应安在厨房周围溜达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老管家在哪里。

      “管家叔去哪里了呀?”瞿应安问在厨房里忙碌的大厨。
      大厨挠头:“我没注意,好像有一会儿没看见他了。”
      老管家去哪里了呢?

      ———

      其实说到底,叶洲能确定的核心信息有两个,其一是唐富华有一个能力是“移植灵魂”的女儿,然后他把自己女儿卖给了个好价钱,其二是白剑川参与了郑家的阴谋,重要手下被借走(叶洲怀疑苏盛阳和吴邕都在其中),他自己也被控制起来当人质,说明郑家并不完全信任白剑川,而阴谋的执行时间就在今日。
      叶洲并没有掌握决定性的证据,证明唐富华的女儿就是这个阴谋中的重要一环,只是因为唐富华正巧也在这个时间段住在拍卖行里,而自己刚和他接触完,立马被万信寸步不离地跟上了,才让叶洲有了七八成的把握。
      其实唐富华本人知道的信息很少,他既不知道买家是谁,有多大能量,才会在叶洲稍一露出点别样的意思时,动了一鱼两吃、一女二嫁的歪念头,也不知道自家女儿参与进去的,是怎样的一个阴谋,以至于万家和他们背后的势力要拿白剑川这个等级的人做人质,不惜撕破脸。
      至于万信在吹牛逼时透露的其他信息,叶洲并不敢太信,此人既然一开始就是冲着他来的,难保话里设了套,专门想误导自己。

      这些混乱情况听得江与城直皱眉,但拨开纷扰的乱絮,她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那么你是怎么想的呢?这些阴谋阳谋的,说到底与你无关,不是吗?”
      叶洲被问得一噎,思考片刻才犹豫着开口:“我是想找出能扳倒白剑川的证据……”
      “为了脱离他的控制吗?那样的方式有很多种,改换面貌、远走异乡,给自己找一个他惹不起的靠山,甚至于直接干掉他,无论哪个,都不会比亲身参与到一个阴谋中更差了。如果你想说是为了给我报仇,那更不必,一来我对他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未必会再对我动手,二来,生死之间,想必正当防卫还是被允许的。”
      江与城的声音平静而清脆,透着股冷意,在幽深的管道中回荡,叶洲感觉像是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确实,江与城从不是个容易热血上头的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还能掂量着做,但是不明不白地掺和进一个阴谋——那就太难为她了。叶洲知道这一点,更何况她说的道理,他自己也是想过的,只是……有一个声音在他脑中盘旋,像深夜的灯火般吸引着他扑进这迷局中。
      “唐富华的女儿叫青萝,我曾经见过她一面。”他开口道,语气里透着茫然,却又坚定。

      那是一个瘦小的姑娘,十五六岁的年纪,穿着一条款式不大好的新裙子,亦步亦趋地跟在身材臃肿的中年男人身后。叶洲在百源居富丽堂皇的走廊上和他们迎面遇上,领路的吴邕朝他笑着打招呼,中年男人也带着谄媚的表情冲他哈腰,唯独走在最后的小姑娘默不作声地往男人身后缩了缩,却在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匆匆抬头瞥了他一眼。那双眼睛,真像闯入车灯前的小鹿,无辜又惊慌。
      这样一个小姑娘,偏偏拥有剥离和移植灵魂的能力,还有个明知她能力凶险,却依然毫不犹豫地把她推向罪恶之地以换取财富利益的父亲。

      “白剑川再不当人,好歹还是供养我吃穿用度,没拿我出去卖钱。”说到这里,叶洲的语气里掺上了怒意。
      那是因为白剑川不缺钱,犯不着吧。江与城嘴唇动了动,还是没点明这一点。她提出了另一个质疑:“你还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在异能力者没能清晰地认知能力为何之前,能力使用的两个前提条件吗?第一,渴望某种结果的达成,第二,自身的能力能够助他达成这一结果。这个你只见过一面的姑娘,当初是渴望达成什么样的愿望呢?”
      “十五六岁,性子虽然还容易冲动,该懂的大是大非已经懂得差不多了。”

      叶洲沉默良久才道:“若是当初他更早地想起了我的用处,可能、招招手,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去做他的掌中傀儡了。道德、秩序、法律,对于一个绝望的人来说,没有那么大的约束力。”
      “所以你没想错,我确实曾经对亲情抱有幻想,也没那么强的是非正义原则。幸好我还有慧心师父,还有你们。”叶洲说得很艰难,整理着措辞,“而青萝,或许她未必善良,但我还是希望她能有选择不为恶的机会。”

      平心而论,人有恻隐之心,不忍见身边人受苦是常情,若能体恤远方人的不易,力所能及地做些慈善事,已经算得上十分的好人了,但为素昧平生、不知底细的陌生人犯险,在江与城的价值观里,就有些混淆善与愚的界限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这是叶洲受到精神控制后将施术人的命令自我合理化的后果。不过转念一想,这又的确像是叶洲能做出来的事。似乎年少时不同常人的经历让他形成了自己的一套价值观,看上去冷峻疏离,时刻与周围保持着距离,却会为别人的生命而有意无意地轻视自己的利益。与其说这是正义感,不如说,他还是不够爱自己吧——江与城有些怜惜地想着——哪怕他已经被很多人爱着了。
      “那我们先离开这里,去找青萝吧。”江与城试探着提议道。既然施术人不想叶洲逃出去,她索性提议离开,试试叶洲究竟是不是受到精神控制的影响。
      江与城看不到叶洲的表情挣扎了一瞬,却能感到后者的迟疑,补充道:“你知道要论找人,还是露露最擅长。但是如果你不想走,不用努力给自己找留下来的理由,这次我不会勉强你的。”
      叶洲先是一怔,然后才明白对方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吗?原来我之前是因为强烈地想要回到这里,才选择了救人作为自己的理由吗?”打破这层窗户纸后,叶洲的思路清明起来,“是啊……刚发现这阴谋背后藏着个庞然大物时,我是迫不及待地想逃出去的,然后不知怎么突然就转变了想法……”
      叶洲声音低落了下去,他渐渐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想法是有多过分,竟然为了自己一点不成熟的正义感,试图把江与城拉进这浑水中。
      内心的猜测被印证,江与城在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有些微妙的难过——自己还真是个冷心肠,硬逼着叶洲一个大好青年质疑自己的信念,毕竟他说自己想救人时,语气是那么真诚。

      “总之,先把你身上的控制技能解决掉吧。”
      “至于救人,量力而行吧。”

  • 作者有话要说:
    ***
    江与城:“等等!灵魂?是我理解的那个灵魂吗?”
    叶洲:“有什么不对?”
    江与城:“哪里都不对好吗?太超自然了,和我的画风都不一样了!”
    叶洲:“你以为你很科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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