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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91 谈心(大修+补充) ...

  •   “大伯,我能和您谈谈吗?”瞿谨行刚进门,还没坐下,瞿靖安就上前来问。
      这其实是老太爷的主意。上午老太爷拉着瞿靖安问他的情况,结果刚听完一个开头,就表示他一个退休老干部目前主职养花兼职月老,这种大(麻)事(烦)还是扔给年轻人去管吧——“年轻人”指他已近花甲之年的长子瞿谨行。
      瞿谨行不同于老太爷这顽童脾性,是从相貌、举止到性格都完美符合“老干部”形象的中年人,威势甚重,因为从政之前做过大学讲师,还特别喜欢教小辈做人。别说是好学生瞿靖安了,连身后站着大半个京城的女性长辈、横行霸道惯了的舒鹤年,不怕他亲爸妈,就怕这位大伯。
      此刻瞿谨行审视着这侄子面上的严肃和紧张,点头,把手上的外套递给了身边的警卫员,背着手向楼上走去。“走吧,我们楼上去。”

      伯侄俩一前一后上了楼。老二瞿谨言看着这一幕,有些莫名:“这伯侄俩今天突然有什么秘密要谈,还背着我?”
      “工作上的事情呗。”老太爷随口答道。
      “嘿——这保密工作做到我头上了?”
      “你俩一个管钱的文官,一个管安防的武官,体系都不一样,能说什么?吃你的瓜吧。”说着,老太爷就递给瞿谨言一块切好的甜瓜。
      长者赐,不可辞。甭管在外如何强势,在他亲老子面前,瞿谨言还是乖乖接过了瓜,遂被堵上了嘴。

      楼上书房。伯侄俩坐在了沙发上。瞿靖安有些忐忑地开口:“其实按纪律这件事我不应当告诉您……”
      “不当说的就不要说。”瞿谨行干脆打断,把瞿靖安说到一半的开场白硬生生憋了回去,“我知道你们的纪律,该我知道的,我有合适的途径知道,不用你违规告诉我。”
      瞿谨行的后半句话让瞿靖安松了口气,知道大伯是为他好,而不是在谴责他不守纪律。他整理了下思绪,开门见山道:“有人要对我们家不利,但我不知道是谁。”
      瞿谨行眼神一凝。“怎么回事?”
      “这个故事涉及到两个特殊的人。一个是我的同事,拥有’预言‘的特殊能力,一个是我正在调查的案子的当事人,她从未来而来……”

      瞿靖安把从江与城的绑架案和织梦者出现、到部内检查与夏致的预言、江与城自爆来自未来等这一整件事的始末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为此瞿靖安打了一上午的腹稿,实在是这事儿从论据到论证都不够夯实,充满了主观推测和玄学,若不是自己亲身经历其间,瞿靖安自己都会怀疑这是个被害妄想症者的阴谋论。
      瞿靖安说完后,忐忑地观察着伯父的神情。后者神色没有波动,甚至在听到自己可能当选首相的消息时,也只是轻微地睁大了一瞬眼睛,而后,两颊的法令纹似乎更深了一些。他没有直接质疑瞿靖安的信息来源的可靠性,而是说:“你们内部调查的事情我也听说了,这次节前各委员的警卫员发生了临时调整,特别加强了首相身边的特殊安保力量,而委员们的身边就基本只留下了常规安保,包括我在内。”

      “您是觉得,有人故意刻意设计,削弱咱们这边的安保力量?”瞿靖安心中一凛,以为自己抓住了点什么关键。“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瞿谨行却摇头:“景明同志我有了解,有原则性,也有能力,我不认为有谁能影响或者利用他。他这么安排,我相信一定是有充分的原因的。以他所处的位置而言,首相的安全自然更为重要。”
      瞿靖安张了张嘴,一时没捋清楚他话里的意思。“那您觉得……这只是巧合?”

      瞿谨行起身,在书房里踱步,片刻后才说:“特异能力方面的情况,我不如你了解,如何解读所谓的预言,要由你自己判断。如果有人想对瞿家动手脚,有能力有动机这么做,也屈指可数。近些年所谓‘世家勋贵’们和白身起家的新秀之间的纷争隐隐有扩大的趋势,寒门人数不少,以政法大同门一系为首,势头正盛,但其他大多还是一盘散沙。而世家之间也不再是一团和气,郑家一直小动作不断,任家被挤压得厉害,自然也会想出头……有利益关系就会有斗争,但依我所见,国家正在蓬勃向上,肯做实事的人都是有机会争一争上游的,用不着这些鬼蜮伎俩。我敬重的一位老师跟我讲过一句话,叫‘国运盛时,邪不压正’,我深以为然。”

      “国运盛时,邪不压正……”瞿靖安琢磨着这句话,却不可遏制地联想到了西晋八王之乱——那到底是因为国运不在方才邪压了正,还是反过来,因为政治滑向了阴谋诡计才损耗了国运呢?
      “可是……阴谋诡计或许上不了台面,但它有效啊!您说不了解异能力,其实我进异管局两年多来,见了各种形形色色的人和事件,至今也不敢说自己有多了解。这世上稀奇古怪的力量太多,几乎每一种都有着违背我们熟知的现行世界运行规律的特性,这就像是一场颠覆性的技术革1命,我们无法用蒸汽时代的常理去推断电气时代的社会规律。如果真的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能力被敌人所掌握……”
      瞿靖安一拳锤在沙发扶手上,身体微微颤抖。“要是当初的韩局提出的政策能够执行下去就好了。给那些异能力都登记清楚,也就不用一直提防这不知会从何处射来的暗箭了吧。”

      瞿谨行俯身捏住了瞿靖安的肩头,用沉静的眼神注视着他,想把这份镇定从容传递给他。“靖安,技术或许会颠覆,但人的本性特质总是一以贯之的,只有盛世太平才能养出温柔善良的人。韩槊的政策若要推行下去,势必引起大的风波,不如让人们——包括那些特殊的人们——相信自己仍然生活在一个‘正常’的社会中,他们便会自觉维护这种‘正常’的秩序,等待时机成熟。”
      “至于这个莫须有的对手……”他复起身,走到窗边,看向窗外的积雪,语气平和,“如果真有这样的能力,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你的对手,那这个能力自然也能反过来轻而易举地对付你自己,这就是把危险的双刃剑。你觉得,会用这种手段的执剑者信不信这把剑?你猜这把剑又信不信任执剑者?阴谋诡计总会落入这样的死循环。拿人做武器,须知人本身就是最不可控的因素。”
      瞿靖安点头:“我明白,我只是担心藏在暗处的人不明白。或者他明白这风险,却要做个赌徒。”

      瞿谨行沉吟片刻,终于还是松了口:“我知道了。我明天一早就回谈秋宫去安排这件事,今天先安心过个年吧。你前段时间也辛苦。”
      瞿靖安长舒一口气,像是得到了一个“免死金牌”一样,悬了好久的心放下了一半。退出书房前,他突然想起来,回头不好意思地说:“关于夏致,就是那个‘预言家’,您能不能替我保密?我不想她遭什么严重处分。”
      “你真想为她保密,就不该把她的事情告诉我。”瞿谨行冷哼一声,“行了,如果她人没什么问题,我会护着她的。”

      “谢谢大伯。”瞿靖安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轻松的笑容,另一半的心也放了下来,脚步轻快地退出了书房。“这才是‘用秘密交换生机’的正确打开方式吧……跟两个小孩加一个不着调的小表弟说秘密,能换到什么呢?”瞿靖安想。

      而瞿谨行没有马上离开书房。他在窗前默默地站着,直到眼睛因为看久了白雪的反光而开始酸涩,才长叹一口气,揉了揉眉心,难得露出了一丝疲惫。他回忆着老师的话。“国运盛时,邪不压正”只是老师的前半句,而他没说出口后半句是——“偏邪凌正,祸乱自此始也”。

      书房外,是欢声笑语,屋里的主人们在忙着参与年三十的家务劳动。
      厨房里,吕皓借着换垃圾袋的工夫,偷偷摸摸地把手掌大的一小包东西藏到了垃圾袋下面。
      跟随瞿谨行而来的警卫员两两组队,守着宅子所有的出入口,在寒风里尽职地守备着外来的危险。
      而地下两层,在幽暗的冷库冰窖里,一个刚搬进来不久的冷藏箱的盖子突然被掀开,从里面爬出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她裹着很厚的衣裤,在寒冷的室内瑟缩了一下,抱紧了怀里装着凭空燃烧的橙色火苗的玻璃罐,沿着货架走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缩起身子开始静静等待。
      “请您忍耐一下……很快就好了。”她低声嘟囔着,也不知是对谁说。
      “我知道,没关系。”她接着回答,“就快结束了。”

      ———
      “你老跟着我干嘛。”
      “你都睡了我的床,不得对我负责啊?”
      “瞎说什么!我有男朋友的!!”
      “是那个苏盛阳?”
      “不是!”

      两个人的斗嘴声从走廊那头一直延续到进套间门,终结于一声气急败坏的关门声。
      叶洲再检查了一圈房间,没找出监控设备,才松了口气,卸下了愤怒的面具。
      从唐富华口中套出想要的信息后,叶洲就预感有大事要发生,有心离开,却发现并不容易。昨晚上他被万信领着过来时没注意,今天才发现,这一片的守备和监控力量比他之前住的客房区严多了,根本找不到偷溜的空隙。
      没等他找到合适的机会,万信就跟个狗屁膏药似的黏了上来,甩也甩不掉。叶洲一开始还跟他客套,到后面直接靠口撵人了,他也能死皮赖脸地找到借口继续跟着,态度虽不正经,却也不强硬,让叶洲气得内伤。但冷静下来一想,叶洲就明白了,甭管万信再怎么口花花不正经,都掩盖不了他在限制自己行动和对外联系的目的。 万信越是这样,叶洲越确信今天一定有大事发生。
      只是,万家少东家亲身上阵来盯梢,叶洲不明白他们怎么就敢确信自己不会顺手把人抓来当人质?

      好吧,叶洲确实不擅长强硬地对待别人,尤其在双方还没撕破脸的情况下。但在卧室里独自思考了半小时后,他还是决定尽快离开,不惜一切代价。
      “不好意思了。”
      叶洲低声道了句歉,伸手覆上远离走廊的那面墙,一把钢刀在手里组建,划开墙面精致的墙纸,墙体在刀尖崩裂,碎屑来不及落地,便消失在空气中,与此同时,一个水泥加石膏的矮墙在房中逐渐成型。
      墙面很快被蚀出一个大洞,露出几条钢筋,和墙后一个黑黢黢的房间。
      这个房间在地下一层,叶洲记不清方位了,打算顺着一个方位打洞,到了拍卖行的建筑体外侧再往上挖。

      叶洲运气不大好,选的方向不靠外围,挖穿两个房间后仍然没看到泥土层,却闯进了一条灯火通明的走廊,被走廊里的保安撞个正着。顿时楼里警铃大作,保安一齐向叶洲扑来。叶洲忙不迭退回前一个房间,把墙上的窟窿重新堵上,转向另一面没有门的墙。
      这次打开墙,还是一个黑漆漆的房间。自己身后的门已经响起开锁的声音,叶洲来不及细想,火速钻了进去。但万家的保安们显然不笨,知道叶洲会挖洞,便不会只堵一个房间的门,很快叶洲刚进的这个房间的门外也响起了脚步声。
      叶洲开了灯,竖起个门槛堵住向里推开的房门,继续向下一面墙去了。
      这个房间和此前的不一样,墙体厚了两倍不止,叶洲精神一振,预感自己摸到了墙壁外侧。但在破开水泥钢筋的墙壁后,叶洲发现自己和土层之间隔着一面特殊网状结构——特殊到不会回应叶洲的解构重组命令。
      专门针对自己能力的材质吗?叶洲心里一沉。不可能,他们没可能这么短时间内掌握自己的能力弱点,还能在建筑物上做手脚,应该只是材质不常见,自己不熟悉它的性质特征罢了。

      此刻,门外响起了电锯,保安们开始暴力破门了。
      叶洲搜肠刮肚地回忆着高中课本里学过的金属类型,尝试从网中提炼铜铁锌镍,均没能成功。眼看门已经被切下来半扇,露出门后虎视眈眈的大汉,叶洲不得不放弃尝试,另找出路。

      “叶洲!你到底想干什么?”电锯声停止,门外传来一声大喊。
      叶洲转头看向匆匆赶到的万信,后者脸上的震惊和愤怒已经突破了五官的束缚,变得有些扭曲了。
      “你这是把我、我们家当敌人了吗?你不想要我家的支持,不想要白家的继承权了吗?”
      叶洲不知道怎样回应万信的质问,也没打算回应。和平出逃的打算已然落空,冲突无可避免,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他把堵门的槛一点点加高,试图彻底封死。
      “你不想在京城的地界混了?!”万信提高音量。
      叶洲闻言动作一顿,万信见状眼神一亮,赶忙道:“你想清楚点,唐富华父女的事情和你半点关系都没有,你难道还想为他女儿出头?你要是喜欢她,我可以帮你把她找回来啊!”

      也不知是叶洲想清楚了,还是万信的哪句话挑动了叶洲的神经,他朝万信摇摇头,再次抬起了手。几个倏忽间,矮墙已堆高至齐胸,像是墓室的封土被一寸寸合拢,马上要没过头脸。
      万信眼神凝聚,喊了一声:“叶洲。”
      这一声,不高不低,没有之前的气急败坏,但却一下子撅住了叶洲的心脏。
      “留在这里。”万信沉声道,“这是你欠我的。”
      叶洲的瞳孔有轻微扩散,表情逐渐变得空白。

      下一秒,他身后有黑幕展开。两只不大的手从中伸出,抓住了他的衣摆,往后用力一扯。他向后倒下,落入了黑暗中。

  • 作者有话要说:  ********
    政法大,随便编的学校名哈,没现实的参考
    万信:你是属地鼠的吗?这么会打洞!气急败坏.jpg
    叶洲:明明是构造的能力,却被我用出了拆迁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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