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咸鱼不翻身》黑白灰的间奏

79、77 留京（大修）

　　“这药不对！”罗梦露一把掐住输液的软管，脸上惊恐不定。她刚刚被她爸拉出病房“谈心”，坚定地要求暂时留在医院陪床，然后回到病房，就感觉出某种不对。在四处摸索出3个纽扣大小的窃听器后，她仍然感觉不对，才锁定了江与城正在挂着的药水。
　　江与城闻言，直接拔下了手背上的针头，又把输液器的控制器旋转到关闭，才把接近全满的药水瓶摘了下来。这瓶药水的外包装看不出什么问题，就是普通的消炎药。江与城皱起眉头：“刚刚是有护士进来换药，戴着口罩我也没注意……目前还没感觉出什么不对劲。”
　　江爱军和殷春华是被两人的举动和发现给吓到了，虽然不明白罗梦露是怎么察觉出异常，但还是很快意识到了不对，顿时脸色就变了。

　　半个小时后，警察赶到了医院，江爱军把搜出来的小装置和药水瓶往警察面前一方，要他们给个说法，给不了就放他们回杨城。
　　“你们查这半天也查不出来什么线索，还要我闺女留在这里，难道是想把她当诱饵？”殷春华怒发冲冠，像一只护崽的母鸡，把警察堵在门口骂。
　　“这里太危险了，再等恐怕就真的走不了了！”江爱军来不及动怒，还在后怕的情绪中，心有余悸。
　　“大哥大姐，真不是这样！我们尽力去查了，不过背后黑手没查到之前，您们回去也不安全呐。”年轻的民警努力劝导，“您想啊，小城是从杨城过来的，那杨城肯定也有他们的帮手的。”
　　“杨城好歹是我家，我们到处躲一躲就是，在京城我们连个帮忙的人都没有。”殷春华不被她的逻辑牵着走，坚持道。
　　门口争吵不停，门里江与城解开了固定左腿的装置，在好友的帮助下挪到了轮椅上，又套上了母亲买回来的羽绒服，就算是收拾好随时可以动身了。
　　“你说，要是警察不让我们走怎么办？”罗梦露小声问江与城。
　　江与城摇摇头，说：“真正不让我走的人，大概不是警察。”吊瓶里的液体成分还在调查，江与城没察觉出身体有什么不良反应，猜测不是什么烈性毒药，对方大概是想伪造成一起医疗事故。江与城刚为家人的到来而放松的精神又紧绷起来，她无比庆幸罗梦露在，否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正因为如此，江与城反而不想走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她不想带着一身官司回家。“怎么还不来啊？”江与城小声嘀咕。

　　说曹操，曹操到。江爱军夫妇和负责安抚沟通的警察还没谈出个结果，瞿靖安又上门了。见到他来，警察顿时松了口气，把沟通的主导权让给他。略去瞿靖安为了和江与城单独谈话而和她父母的交涉不提，他这次来，给江与城带来了一些新的线索。
　　江与城被发现的那个厂房废墟附近很偏僻，只有一个被破坏掉的监控摄像头，而据见过废墟里救出来的另一个当事人的旁观者描述，那个人的脸上有一块很大的青色胎记。警察在户籍系统里调出可能的人选交由旁观者指认，却没有能对上号的。所以那人要么是黑户，要么是用了张“假脸”，这样身份可疑的人，在醒来后第一反应是逃跑，是犯罪团伙的一员的可能性很大，警方已经用画像发布了通缉令。这些是正常渠道的调查，而瞿靖安正在调查的是织梦者之前的受害者的资料。
　　“我必须得向你确认一个问题。”瞿靖安郑重地对江与城说，“这关系到我们对一个穷凶极恶的罪犯的调查，恳请你帮助我们。”
　　江与城：“我已经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了，你还需要什么？”
　　瞿靖安：“你的能力是什么？”
　　江与城：“为什么？”
　　江与城面无表情地打量着眼前的男人，手指在轮椅的扶手上没有节奏地敲击着。这是个很英俊的男人，面孔比通常的东方人要立体很多，剑眉星目，虹膜偏灰色，直视的时候给人一种威严的气势，让人很难第一时间发现他其实年龄不算大。他还很高，目测有一米九往上，让坐着轮椅的江与城感到了某种压迫感。她在等对方的答案，虽然这个答案也那么不重要，即使他的理由很正当，她也不得不考虑下他个人及背后的官方势力的可信程度。
　　“因为关系到内部机密档案，如果你想知道的话，需要你签保密协议。”瞿靖安像是早有准备，拿出了一支录音笔，“录音形式的签署也可以，之后再去局里补拍两张照片，录入指纹，就算是纳入保密系统，可以知道一些等级不高的情报。”
　　这倒是个出乎意料的反应，江与城挑眉：“签了协议的话，是我可以主动查阅情报，还是只能接收别人告诉我的？”
　　瞿靖安：“局里对应密级以内的档案可以查阅，内网上或者纸质的都行，但我们目前还没有外部网的查阅系统。”
　　江与城又问：“你们会对危险的能力者做什么吗？哪怕他实际上还没有违反过现行法律。”
　　“不会！”瞿靖安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只是引导异能力者正常生活，不对普通人的生活造成不利影响。没有犯过罪的能力者仍然是我国的守法公民，享受宪法赋予的权利。”
　　江与城点点头，说想和父母朋友商量一下。
　　瞿靖安表示理解。“记得我上次说的话吧？”他问。
　　江与城：“记得，你的身份信息也在保密范围内是吧？”
　　“嗯。虽然对未成年人来说还是可以突破一下‘最少接触原则’，把知情范围扩大到监护人，但既然你坚持不牵扯父母，那就要注意保密。”说着，瞿靖安出了房门，让等在门外的江爱军夫妇以及罗梦露进了病房。

　　江与城让父母和好友靠近，围着自己形成一个视线的死角，悄悄朝罗梦露比了个拇指朝上的手势。这是她和罗梦露约定的一个暗号。“瞿靖安有撒谎吗？”她在心里问，而罗梦露会意地回了个拇指朝下的手势，表示否定。江与城稍微放下心来。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殷春华问，“刚刚那个个子很高警察跟你聊了些什么？”
　　“这件事说来话长……不如我们回头再讲？”

　　瞿靖安再进入房间时，明显感觉到江与城对他的态度好了不少，也爽快地答应了他签署保密协议的要求。签署流程不算复杂，但很是费了点时间。瞿靖安打开录音笔，先是说明了这段录音的目的和效力，报出了自己的身份和姓名，然后让江与城念出了自己的姓名、籍贯和身份证号，接着他开始背诵保密要求，明确保密信息范围、保密对象范围和违反保密条例要承担的法律后果——这一段很长，瞿靖安说起来却不带一丝磕巴，让江与城惊讶对方的记忆力——最后由江与城回复确认，并跟着重复了最后一段誓言。
　　“……不向本机关以外的任何第三方泄露从本机关获取的资料及利用本部门资源获取的信息，包括不限于以书面、数字、语音、图像等多种载体和形式主动泄露或明知可能泄露而不采取必要措施以防止泄露……当泄露可能发生时，保证即时与担保人联系，或者担保人无法联系时，与……”
　　瞿靖安关闭并保存了录音，江与城才松了口气。“担保人？”她注意到一个词。瞿靖安指了指自己：“我担保你进入保密系统。虽然没有担保人也没关系，但那样你就只有保密义务，没有权限获得系统里的信息了。”
　　江与城有些意外，不过她没理由拒绝这份好意，于是在后面的谈话中更坦诚了一些，主动说明了自己的空间系异能力。

　　“那很有用啊，应该能评到A级，最差也是个B级。”瞿靖安朝江与城比个了赞，“我的能力只有C，我这辈子都没得过这么低的分数……”瞿靖安又解释了下这个评级的标准，大概说来，就是对人类社会和未来发展的有用性程度。不过科普不是瞿靖安今天来的目的，他很快略过了这一段，接着道：“研究所有一种理论，虽然还没有完全证实，不过可信度还是比较大，那就是不同的异能力之间会根据各自能力概念的相性程度产生相互干扰。这就跟相关系数的概念类似，概念斥的能力，可以看做相关系数为在0到-1区间，同时使用会产生负向影响，而概念完全相合的能力之间相关系数为1——虽然1是理论上的极限值，而有些能力之间的概念完全不相关，系数为0，两者互不影响。这样说你理解吗？”
　　理解是理解，但是你跟一个初中生讲线性代数，真的OK？江与城无语地看着瞿靖安，犹豫自己该不该点这个头。“比如说一个能力是增强能量反应，另一个能力是产生电流，那他们两个就能达成被放大的电流？”
　　瞿靖安：“倒也不是这么简单的说法，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之所以需要你的能力信息，是为了判断你和TA的能力相性程度。此前我们认为织梦者是个没有行动逻辑的、随意挑选目标的疯子，因为被入侵梦境的人非死即疯，都难以进行有效沟通，而我们无法从受害者的背景上看出规律。但你是个‘例外’的存在，如果不是因为你的能力和TA相斥使你免疫于不可逆转的精神伤害，那就说明织梦者完全可以用一种更温和而不易被察觉的方式入侵梦境，也就说明…… “
　　“还有其他没被发现的受害者。”江与城明白了瞿靖安的意思，“但这很难找吧？一般人谁会把自己做过的梦记在心上？可能醒来后就完全忘了。”
　　“但这个线索很重要。如果TA不是单纯地为了玩弄人心才入侵梦境，那TA一定有某种目的。而我们要找到这个目的。”瞿靖安握紧了拳头。
　　“祝你好运……”

　　江与城当然也关心织梦者和TA背后的组织，毕竟有这么个不明底细的敌人暗中窥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又遭遇危险，但比起目前看来还遥遥无期的追捕行动，目前更迫切的是一个临时安全保障，而这，也正是瞿靖安能够提供的。
　　江与城和瞿靖安谈了一个合作，江与城留在京城帮瞿靖安追查织梦者，后者为她提供必要的安全保护和临时住处。剩下的，就是说服爸妈回杨城了——江与城认为他们留下来容易被误伤，而回去熟悉的环境更安全。
　　说服工作并不容易。江与城之前隐瞒了太多信息，无论是异能力还是重生，现在终于瞒不住，到了算总账的时候了。江爱军和殷春华自然是气得不轻，不是江与城卖卖惨就能蒙混过关的，但或许是已经习惯了江与城太多次的先斩后奏，两人还是压抑着怒火听完了她的解释分析，又或许她前后加起来有四十多岁的年纪也给了两人一点信心，最后他们还是接受了她的建议。当天晚上，在瞿靖安来接走江与城后，他们踏上了回杨城的路。

　　让江与城意外又感动的是，罗梦露恳请她爸留下来过年，并且竟然还取得了同意！
　　“没必要这样，真的。太麻烦您了。”江与城对门罗说。
　　门罗：“对我们来说不算麻烦。正好年后初五有一场摄影展，我一个老友很早就邀请我来京城参加了。就把曦曦也叫来，咱们一家三口在京城过年也是一样，回头再去看望曦曦妈。更何况，露露已经告诉我了，我得感谢你在六年前救了我的宝贝。”
　　“但以一个经历丰富的成年人的角度，我还是要给你一个建议，不要太相信那个人的话，不要用自己世界的经验去推断另一个世界的人。人和人思考的地基可能完全不一样，轻易付出信任是很危险的。”
　　“我知道。”江与城苦笑，“但留在我身边，我爸妈可能更危险，我单独行动更方便些。而且留在这里，也许能获得更多的信息也说不定。‘既然已在漩涡之中，我要做掌舵的那个人’——我很喜欢《公海上的邮轮》里索罗说的这句话。”
　　“谢谢你的欣赏。”门罗也叹了口气，“但作为一个父亲，我也理解江老弟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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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公海上的邮轮》是门罗的小说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