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咸鱼不翻身》黑白灰的间奏

71、69 困局（小修）

　　没有人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江与城眼看着男人一脚迈进门后的白雾中，一瞬间怒火就蹿上了脑门。“你说找就找？凭什么？”
　　然而下一秒，整个世界都开始剧烈摇晃，狭小的休息室内，从天花板到地板，都在这震颤中开始破碎——只有休息室的大门岿然不动。面对这灾难片一样天崩地裂的场景，也只有这扇纹丝不动的门能给人一点安全感。江与城虽然说不上“大战型选手”，但也算是“大考型选手”，擅长临场的心理调节和快速思考。一般人面对这不断逼近的崩裂和坍塌，哪怕知道这可能是假的，可能还是会条件反射性地转身就跑，无法保证冷静的思考，但江与城可以。她靠着门坐下，稳住身体。
　　首先要冷静，要相信思维的速度能超过坍塌的速度。
　　然后，来捋一捋目前的情况吧……

　　夏志文此人动机不明，上一个梦可以明确为窃取她的记忆，但这个梦就有些莫名其妙了。构造出一个莫须有的组织，难道真的只是为了游戏？不，此人说话半真半假，演戏浑然天成，他的话不能不信，但也绝不能全信——或者干脆不要管他的想法。
　　第一，不论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既然他能读取记忆，没准还能读取想法，那么在他面前一定不能想太多不能想的东西，把好友的信息暴露了。
　　第二，梦境的规则不明，他可以进入别人的梦，也能把别人拉进梦里，而目前看来，门可能是梦之间的联结，那也会是离开梦境的方法吗？同样是休息室的门，之前打开就没这功能，或许离开的门是他可以随时指定的，那样就很麻烦了，主动权完全在对方手里。这样的话，就只能等对方时限到了——无论是能力上的时限还是生理上的时限——决定离开梦境时，跟着一起离开（江与城：这个年代的电影明星这么闲的吗？不需要赶通告的吗？摔！）。最坏的情况，对方离开梦境，而自己没能跟上，会不会就永远困在这里了？
　　第三，构建一个能以假乱真的梦境应该也不会是件太容易的事情，这个梦里的这些异能力，这些他信手拈来创造出的角色形象，是否在现实中有原型呢？算了，现在想这个还有点早，等出去再说。
　　第四，如何判断自己是不是在梦境？这一次江与城能发现不对劲，真实原因还是从罗梦露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状态，但江与城不敢表露得太明显，就怕被夏志文瞧出端倪……

　　“！！这坍塌速度也太快了吧？”江与城觉得自己还没想多长时间，猛然发现这个世界已经坍塌得只剩脚下这几平不到的一小片，其他地方已化作一片黑色的虚无，吓得她连滚带爬地进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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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洲被闹钟声惊醒时，隐约记得自己似乎是做了一场噩梦，太阳穴的神经还在抽痛。此时是早上8点，天才蒙蒙亮。他打开手机，没收到短信回复，于是简单洗漱了下，准备去车库开一辆车走。出于某种他自己也没想清楚的原因，他不打算叫醒睡在隔壁的余彬。但当叶洲刚踏出房门时，却发现余彬已经等在门口，身后还跟着一个眼熟的人——苏盛阳，那个一直跟在白剑川身边的异能力者。

　　有些不对劲……叶洲微微皱眉。“余叔？你起这么早？”
　　“少爷，”余彬鞠躬，“老板在餐厅等您一起用早点。”
　　叶洲回绝道：“我有急事要出门，就不一起了。”
　　余彬：“今早上车库里没车，我正在安排人调车过来。您吃完早点，车估计就回来了，到时候我送您。”这一招击中叶洲命门。现在叶洲知道他是故意的了，但是无可奈何。百源居的位置在城郊，城里的出租车不会来，最近的公交站也有三四公里远——何况叶洲还找不到位置。

　　百源居就像一个小型的酒店，为了满足各种类型的宴会需要，餐厅也不止一个。余彬引着叶洲去了二楼不大的那间茶室。厨师正在布菜，早餐类似粤式早茶。白剑川坐在八仙桌边，正在斟茶，见三人到了，伸手示意几人坐下。
　　叶洲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突然感到一阵恍悟，僵在原地。“舅舅……您知道这件事？”叶洲的声音干涩，“和你有关吗？”
　　白剑川眼神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仍然带着他一贯的轻笑，不徐不疾地说：“你们都太低估江与城的价值了。小儿怀揣重宝穿行于闹市，这是迟早的事。”
　　叶洲捏紧了拳头。“我不懂你的意思。江与城的失踪，究竟是不是你？”

　　“金沙小区8栋401。”白剑川没有回答叶洲的问题，而是报出了一个地名。
　　叶洲感到一阵寒意漫上脊柱——那个地址，是他和邱渠清合租的房子。哪怕他没有用任何会和白家产生关系的支付方式，但还是被摸得一清二楚。又来了，这种明明已经逃到千里之外，却仍然被如来捏在手心的感觉。

　　白剑川没有就这个地名再说下去，而是直直地看向叶洲，说：“那个小女孩没有危险，她是遇上自己的机缘了，是飞黄腾达还是归于平庸，要看她自己的选择。小洲，你要怎么选择呢？”
　　“什么？”叶洲被问懵了。
　　白剑川看着叶洲，像是家长在看自家不懂事的孩子。“这些年你一直游离在家族之外。我理解你心中的不平，但和解需要双方的投入。有些事情我没有干涉……”白剑川顿了顿，“因为我明白你更希望在家族以外的地方满足情感上的需求，但这和你是否回归家族不矛盾。家族，不同于普通人的家庭，是利益的深度绑定，是荣辱与共、相互依存。而白家，外人只看到表面上的风光，而这底下的风险，这些年你也应该逐渐了解到了一些。”
　　“小洲，你和居庸、嘉峪不一样。他们没有选择，从出生起就披上了白家的袍子。但是你有。你该选择了，要不要回归家族？”

　　叶洲以为自己已经心如死水，然而这一刻依然心神动摇。这些年他像是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白家的态度暧昧不清——亲身父亲不认他，名义上的母亲不肯见他，他也从未在正式场合被介绍给外人。他讨厌这样不明不白的关系，所以一心想从白家独立出去。但今天白剑川的这番话，却好像这一切是在为他考虑。那之前那么长的时间里为什么不解释呢？答曰，个人情感并不重要，因为这就是家族，利益才是粘合剂。好话赖话都由他说了，自己还能说什么？
　　“可这和你卖了小城有什么关系？”叶洲努力压下心里的情绪，声音冷硬。
　　白剑川皱眉，当久了说一不二的领导，自然不会喜欢下属的顶嘴，但他还是解释道：“有人需要向她了解些事情，所以我送她去了，手段可能有点激烈，但也是考虑到她的能力的特殊性，不会危害她的安全。”
　　“如果我回来，你能保证小城安全回来吗？”

　　白剑川沉默了一会儿，说：“人不在我这里，不由我决定。不过如果你能办成一件事，让那个人欠你一个人情，倒是可以让他做保证。”
　　“什么事？”
　　“杀一个人。”

　　叶洲感觉一盆冷水兜头泼下，杀人，这是他无论如何没有想过的事情。在听到这个回复的下一秒，他甚至没问白剑川要他杀的这个人是谁，转头就全力奔向楼梯。他的身后，一面墙突然从茶室的石砖地板上拔地而起，把茶室的门彻底封死。
　　“全员注意，追捕叶洲！他刚从二楼茶室出逃，不能让他逃出大楼！”苏盛阳冲着对讲机的大吼。他在今天的谈判中原本是作为保底方案的，却在叶洲一步之遥外被截断，一时怒急，口不择言。白剑川的神色仍是淡淡的，但在白剑川身边跟了几年的苏盛阳不用看都知道他实际上的心情。他向着白剑川鞠了一躬，打开窗户，逃也似的翻了出去。

　　大楼里二十多个安保应声而动，叶洲很快就发现大楼的正门被重重围住，只得转向其他方向。他的运动能力一般，速度也比不上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安保，只能通过给追击的人设置障碍物来减缓对方的速度，玩起了捉迷藏。原本富丽堂皇的百源居，很快就布满了各种坑和坎，乱得像一个迷宫。在慌乱中奔走，急转急停还要留意给安保们布下障碍，叶洲的体力急剧下降，很快就累得气喘吁吁。
　　他被追着跑进了一楼的宴会大厅，打碎了一扇玻璃门，从小阳台翻过栏杆，却没踩稳，直接栽进了楼边的灌木丛。他挣扎了两下，刚直起身子，就感觉自己不能动了——也不是说完全僵直，四肢都能动，但躯干怎么都移动不了。他转头看见了一脸怒气的苏盛阳恶狠狠地瞪着他，一边拿出对讲机开始召唤下属。

　　几分钟后，叶洲被拷了起来，一左一右两个大汉把他拎进了一间还完好的房间。白剑川不在这里——他还被困在茶室里等人来架梯子接他出去。
　　“是，好的……”苏盛阳恭敬地回复着手机，遵从指令把手机调成了免提，递到了叶洲面前。
　　“那么你的决定是拒绝？”白剑川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拒绝任务，还是拒绝家族？”
　　叶洲此时的情况很是狼狈，身上沾着泥土和枯叶，手上戴着手铐，还被两个大汉夹在中间——但一通跑酷下来，叶洲的心里反而镇静下来。“我不会做违背原则的事情，无论是背叛朋友，还是伤人性命。”他语气坚决。
　　“哎……真是天真。”白剑川叹息，“那就记住你此时的话吧，可不要为了自己逃跑，而伤了看守你的人的性命。毕竟他们也只是听命办事。”

　　“你说不背叛朋友，你猜你的朋友们还信不信你？江与城的消息是怎么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