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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 祸不单行!(1.5章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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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与城一天的时间表:
早上7点起床,先洗漱,然后换上运动鞋下楼去操场跑步半小时,或者上下跑楼梯,加强对距离的意识与肌肉记忆。
运动完回屋擦汗吃饭,8点钟踩点进教室。一天七节课,每节课分出一成的注意力来应付老师,剩下的全用来增强对长度的细微感受,比如用手摸直尺来感受更精细的刻度,或者目测视线范围内所有物体的长宽高、想象它们的空间结构之类的。江与城觉得自己这能力的修行方式,某种意义上讲真的挺像冥想打坐,很唯心了。
课间休息时,仗着自己教师子女的身份,流窜在各年级办公室中,听老师们聊最近的新闻——是的,虽然江与城打算拓宽自己的信息渠道,她显然不觉得这渠道里包括她的小同学们。
4点半放学后,十分钟解决当天作业——多一秒江与城都觉得是对她智商的侮辱——然后溜到无人的天台去练习能力。原先天台大门上那把锁已经被江与城一个空间交换破坏了锁芯,现在继续挂着只是用来掩人耳目——这个开锁的过程还给了江与城一个灵感,危险关头可以用这种细微操作的空间交换破坏“目标”的关节组织,影响对方行动能力。但江与城很快又放弃了,因为很难控制瞄准运动中的目标,具体可以参考她惨不忍睹的“吃鸡”成绩,她很怕自己手一哆嗦“切”下目标一块脑组织,那可就太血腥了。
晚上7-8点回屋——再晚江母就该起疑心了,读一读从校门口的小卖部借来的小说杂志当消遣。
都茵小学校门口有个私人经营的小卖部,原本主要卖些文具书本和小零食,当时一毛钱一个的大刀肉还是学生之间的硬通货呢。但是小卖部有次意外翻车,卖的零食有质量问题,被愤怒的家长举报了,店差点没开下去,据说还是靠店老板和学校校长的私人关系,赔了一大笔钱,才勉强保住了生意。但是为了不招人眼,小卖部老板想出一招“挂羊头卖狗肉”的法子,把小卖部改成了“都茵书屋”,主打卖书、借书,内设两个专用来店内看书的座位,需要买点零食饮料才能坐——当然啦,只买零食不坐也是没问题的。如果想外借图书,需要学生家长来交押金办借书卡,每借一天收一毛钱,损坏或不还的从押金里扣;不过店老板很世故地免了教师子女的押金,表示信得过老师的人品。
小卖部——好吧现在是书屋了——的图书质量一般,除了一些世界名著、杂志报刊外,就是些缺字少页的盗版青春言情小说,是当年流行的湾区小言风,什么《天使街888号》啦、《鹌鹑变凤凰》啦,但是聊胜于无吧。
上一世,在一众仰视江与城学霸光辉的学渣眼中,江与城就是学习精神的代名词,她从来没有一刻闲着,课前10分钟自学完课上的内容,上课的时候就开始做当堂课的作业和练习题,下课也是世界名著不离手,是可以被裱起来挂上宣传墙的模范学生。但只有她寝室室友才知道,这家伙一回寝室就不干“正事”,开始看小说漫画了。其实准确来说,江与城不是专注学习,只是不能忍受无所事事的状态,一得空闲就烦躁,但只要能找点事填充时间,她并不介意是看名著还是小说——娱乐身心、调节情绪也是正事啦。
书店老板本来就认识江与城,江与城稍微用了点小手段,就跟老板办好了借书卡,可以借点杂书打发时间。不过她不喜欢古早味的或腻歪或狗血的湾区小言,刚开始看两本打发时间还行,没两周就看腻了,天天盼着老板能进些科幻、军事、天文、地理之类的杂志,让她有机会换换口味——可惜和她一样想法的同学太少,老板觉得这类书在小学门口没有市场,很少会买。
既然没得看,那不如自己写吧!在把书屋的库存翻个底朝天却依然没有收获的某天下午,江与城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其实前一世,江与城的好友罗梦露就是个网文大手,每年版税收入过百万的那种,而她好几次开新坑的原因,都是江与城想到了感兴趣的设定却没看到类似的文章,便让好友写。并不是江与城所有的点子,罗梦露都感兴趣,只是碍于江与城求人的态度很诚恳,姿势很端正,意志很坚定,最后软磨硬泡总是能被说服。
有时候被说烦了,罗梦露也会抱怨说“你自己写去”,但这也只是玩笑话,两人都清楚江与城的文笔是个什么水平。她写的最好的是论文,常被导师夸赞条理清晰,逻辑严谨,语言平实却凝练,有极简主义风范。其次是应试作文,虽然她不喜欢那种充满匠气,堆砌辞藻名言的“高分作文”,但谁还会跟高考分数过不去呢?至于其他,无论散文、诗歌还是小说,没一个成器的——倒也不是说烂,只是平常人水准,没有灵气。货比货得扔。有罗梦露珠玉在前,江与城也是要面子的,才不去弄这个斧。
但现在,好友人还不知道在哪儿,这个大胆的念头一冒出来,江与城就有点蠢蠢欲动了。
试试呗?
万事开头难,没准多练练就好了。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江与城成功说服自己后,就开始选题了。
她有自知之明,自己肯定写不了爱情故事或者社会现实向的文章,倒是幻想系有点把握。玄幻的一写就是大长篇,太耗精力,西幻的自己想不出来那么多外文名字,不如就科幻吧!她还蛮喜欢科幻小说的。
于是江与城兴致盎然地开始了自己第一本关于人工智能的小说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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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底,江与城的新家终于装修好了。为了健康起见,江母没急着搬进去,而是把窗户敞开,先吹个十几天风。然后赶在江与城农历9岁的生日前搬了进去,江父专门抽出时间,开着他的货运面包车,把不多的行李搬进了新家。
因为正巧搬新家后要请客办乔迁宴,江与城重生后的第一个生日倒是大办了一场。当日江父江母请了而十多个同事朋友,又叫来江与城伯父和舅舅来帮忙,做了两大桌菜来招待——餐厅摆不下了,一部分挪到了客厅茶几上,凳子都是向隔壁借的。这里面有很多江与城的熟人,主要是江母同校的老师,比如班主任夏如兰就是带着她丈夫和儿子一起来的。因为已经天天都见,倒是没发生江与城预想中的让她来个才艺表演之类的拜年常见场景,让她松了口气。
乔迁宴后,江与城一家总算是安定下来,一家三口住回了一起。前段时间里江父住在他一起合伙开物流公司的兄弟那里,日常忙忙碌碌,只偶尔会在周末来看妻女。现在虽然也忙,但是至少早饭时间和晚上睡前能看到他的身影了。
新家在都茵小学的河对岸再下游1公里左右的位置,步行路程两公里,以江与城现在的脚程,上下学单程要30-40分钟。虽说上学路从下个楼变成了挺长一段路,不过本来江与城就是要早起锻炼的,也没有不习惯——她反倒是因为活动空间大大延伸而开心。
新家的格局是两室两厅,江与城终于有了独属于她的小卧室,不用再到处找秘密实验基地了,可喜可贺。
可能是因为终于在城里有了个家,殷春华近日来肉眼可见的心情好,在出租屋里因重度失眠导致的精神衰弱都无药自愈了,整个人容光焕发、光彩照人,言语间带着股从容气度。江与城看着她的改变,若有所思。她突然理解为什么前一世当她决定留在沪市工作后,江母会为沪市的房价焦虑不已,哪怕她自己对租房住的境况没什么不满,也试图用“年轻人哪有工作两三年就能买房的,大家都一样”这样的理由劝解母亲,而江母只说:“你不懂,时间久了就知道了。”
其实江与城一直到27岁重生前,都觉得不买房挺好的,无债一身轻。她从小到大搬过无数次家,在小到记忆模糊的年岁里,因为父母工作的原因,她曾辗转于很多亲戚朋友家里,为上小学随母亲到城里后也多次搬家,初中起便开始住校,大学更是远走他乡,到离家千里之外的一线城市打拼,只逢年过节回一趟家。江与城对此适应良好——也许在她短暂的青春叛逆期里曾生过出些许漂泊的愁绪,但她总有办法克服这点子“软弱”,狠得下心断舍离。
而现在,不得不说空间能力真是太实用了!江与城觉得自己以后甚至都不需要租房,白天一线城市上班,晚上开空间门回三线城市住,赚一线的薪水,花三线的物价,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生活!
在这种美好愿景的激励下,一家人都心情愉悦,幸福满满——除了江父。江爱军最近的物流生意遇到了波折,有一批客户的货坏了,赔偿款几乎填进去合伙企业大半年的利润,还差点惹上官司,于是他一起奋斗的兄弟想撤了。江爱军开始还瞒着家里没说,也是最近实在瞒不住了,江与城才得知这事情。
前世这时候的小江与城就是个傻乎乎的小学鸡,啥也不懂,只知道爸爸今天去上班了、明天爸爸去开车了、后天爸爸开了家网吧、大后天爸爸把网吧给卖了……对于个中细节是一概不知。重生之后,江与城尝试去了解过江父的生意,不过本来江父就忙得整天不见人,好不容易见上了,他也不会跟一个小孩细说生意上的弯弯绕,所以江与城只知道他的生意是类似后来的快递业务,不过只接城内和杨城周边的单子,毕竟量上不去,外市的单子可能收费都抵不过油钱。离因为“非典”疫情而让网购业务真正发展起来的2003年还有两年,江父的小生意看来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不过想想看,江父在“非典”来临前结束了“快递”业务,转而却开起了网吧……复盘这段经历的江与城真的为她的老父亲感到心酸,不得不感慨,有时候时运比个人努力重要。
江与城也帮不上忙,毕竟她重生前也就是个会计(……),也不懂事什么生意经,只能等江父决定换个生意做的时候,想办法引导下他发现自己的烹饪天赋,不要再去折腾那家没前途的破网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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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可能是老天看不过殷春华前段时间的风头太劲,也可能是殷春华自己一朝得偿所愿心态飘了,她自己捅出来个篓子。
今年是殷春华29岁,来都茵小学任教的三周年,却已经是她工作的第11个年头了。她积攒的论文发表数、多次赛课的成绩等指标都达到了评一级教师的标准。所以虽然来校时间不长,校方也给了她这个机会,让她与其他符合条件的老师一起竞争学校今年唯一一个评选名额。殷春华对比了自己与其他竞选者的履历,觉得自己还是有一争之力,于是干劲满满,花了很多精力来准备评选材料。谁知材料都备齐提上去了,临到快要公布评选结果的时候,她自己犯了件“不大不小”的错误。
在某节课堂上,殷春华被一个差生气到上了头,卷起一个作业本便要去给他一个“教训”,谁知却失手让本子边缘戳到了这学生的眼睛,这眼睛一下就充血了。出事后殷春华很快带学生去医院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没有实质性的伤害,只是受伤的眼睛需要滴一段时间的眼药水。
之所以说这错误“不大”,是因为这年头大众对体罚学生还没有后来那么重视,老师生气起来揍学生一顿是常有的事,一般家长也对老师很信任,觉得自家小孩捣蛋老师揍一顿是“应有之义”;而说这个问题“不小”,则是因为但体罚毕竟在明面上仍是错误的,虽然在实际工作中民不举官不究,但这次动手意外地伤到了眼睛,往严重里说是可能导致残疾的,家长若追究老师和校方的责任,真也不是“小事”。
殷春华给受伤的钱鑫和她母亲郑重地道了歉,又承担了医药费,所幸钱鑫母亲与她关系还行,大度地表示不计较,这事便算是“私了”了,没有大范围传开。江与城还是偷听到江母和江父聊天才知道发生了这事。
那天吃罢晚饭,江与城回房间看书。门没合严实,她隐约听到江母在说“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一时好奇,凑过去偷听。
殷春华懊恼的声音从门缝里传出:“……我就想把我这手剁下来,才能长记性。之前这么多混小子我都忍下来了,怎么这次就冲动了呢?我这两天连着做噩梦,都梦到把孩子给戳瞎了,跪在家长面前赔罪。我怎么赔得起人孩子的一只眼睛呢?”
江爱军安慰道:“也幸好家长是个理智人,不然有的闹腾。你呀,收拾下自己的暴脾气,受个教训吧!这年头不比我们当年了,别人家的小孩都精贵,只有自己家的结实抗揍……”
江与城:“……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