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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玉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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隽宁眼明手快的将地上的器具速速收起,让车伕赶紧堆上车,并且待机在马车上。接着他从车厢裡拿出两把兵刃,一把丢给靳寒,一把握在自己手裡。
过不久另一辆马车缓缓的从不远处驶了出来,比起自家的马车的朴素,那台车看起来是富丽堂皇。不仅木凋细緻,还有柔软的沉绫织挂在上头,整车都是黄花梨製成,拿去变卖不知可以买多少民房。
这些对靳寒来说都不算什么,而是马车裡头那人不怀好意。裡头投出一双打量的目光,虽被罗纱层层盖住,却挡不了他的感知力。这是一股毒辣且霸道的气韵,感觉十分不好。
不知是哪家不速之客,竟如此无礼,靳寒跟隽宁两人看着那台马车停下,等着主人出场。
不出所料,车内走出几个下僕,将纱拉起,放下臺阶,裡头走出一名贵气的少爷。
靳寒的第一个想法是,我讨厌这个人。
那人一头长髮俐落扎着高马尾,头冠以金色凋龙金钗,狭长的丹凤眼以及一身红的衣裳,加上腰间那炳乌黑的长刀,气势十足。他转头望着靳寒,露出一抹莫名的笑意,接着迈开大步直直走来。
「在这小道上相遇也是有缘,不知是哪户人家?请问阁下姓名?」红衣男子自己身上侵略性的霸气藏得深厚,笑脸迎人,说话用字相当成熟。
靳寒听他那造作的用字遣词,一入耳就烦躁,没给人好脸色看。这人嘴上说得客套,那股讨人厌的气息却不停打量他,显然学过一些玄术。
「白天蓝,只是一介小小书院学生。」靳寒,不,白天蓝,语调冷淡的回着。
红衣男子眼神细微的在靳寒身后黑色的马车上转过,接着又小心的瞄了一眼他手上的长剑,浅浅的失笑一声。
「白公子。」红衣男子终于收回身上的霸气,抬起头来,那张客套的笑脸依旧。「在下名为断千焱,焱炼人,是今年入学的学生,入冬后于幽凛附近过了一个短暂的假期。想必白公子也是要赶去裴州的千秋书院吧?」
我才不想知道你是谁。
靳寒心中冷冷地吐槽着。「是。」
「不如就一道--」
「不必,告辞。」
一个转身,让断千焱说话的机会都没有,靳寒跟隽宁迅速上了马车。
「大爷,我们早点入玉暘城吧,别在荒郊野外待久了,免得碰上不省心的,还要下来打招呼多烦人,不晃了!」隽宁从车厢内向外头的车伕大喊,语毕马车便开始行驶,靳寒往窗外看着那身刺眼的红衣服,不耐的啧了声。
「少爷?」马车走远一段距离,隽宁才把手上的长剑放下。
「那傢伙会玄术。」靳寒闭着眼睛喃喃道。「虽然不是多高深,但气韵霸道,他想测试我们是不是普通人,盯着我们的马车跟手上的兵器,裡裡外外打量个遍。」
「他想做什么?是变态吗?」隽宁露出一副看见虫子的表情。「一个富贵人家的少爷何必走这小道?」
「你也看出来了?」靳寒睁开单眼瞧了一眼隽宁,接着又闭上眼睛。「幽凛的冬天如此难熬,他一个南方人说来这裡度假,多半是假,或许……」靳寒缓缓的张开眼睛,沉思几秒。「或许他是在这裡堵着雪见庄三少爷。」
隽宁忍不住回头多瞧几眼,没看到马车跟上来才稍微安心。
「你也听爹说了,这几年局势很乱,裴州跟焱炼都想拉拢幽凛,雪见庄三少爷今年离乡上书院的消息不迳而走。」靳寒将手上的长剑放在盘起的大腿上,手心划过长剑,露出它本来的面貌。
名剑断虹。
靳寒再次将手划过,断虹雪白的剑身消失,变回一柄普通长剑。「离开庄子前,爹把我们身上的贵重物品都上了一层障眼法,以那小子的功力看不出什么。还好连马车施了术,否则以那人的身分,说不定能一眼看穿这是幽凛乌木。」
「他究竟是谁?」
靳寒叹了一口气。
「焱炼皇室,断氏。」
「皇--」隽宁一双大眼睛变得更大,再次回头往马车后头看。
「他身上那件红色的袍子,是焱炼名产,真火岩,磨成粉以后才能染出的红色。亮眼华贵,烈红带黑光,在太阳底下会因为折射有着隐隐黑色的炫彩,不细看会以为是暗红色。只有达官贵人才用得起这种染料。还有那台黄花梨的马车,作风一点都不低调,他摆明就是来逮人的。」
「开口便说自己姓断,还有那个焱字,在焱炼这个字就算出身皇室也不能随便用,除了,」靳寒又淡淡叹一口气。「皇子。」
隽宁眼中开始佈起一片担忧,刚出幽凛就遇到这样的大人物。
「不用太担心,出门以前我早已把重要的几个名字都研究过,在他眼裡我们只是普通的富家子弟。」靳寒拨着身上衣衫,上头刺绣精緻但不是什么高级品,一般有钱人家也是用得起。「你少爷我从小就喜欢捣鼓身上的穿戴,那些稀世的绫罗绸缎都留在庄裡了,出门在外,不要太过显摆。」
太过显摆……隽宁忍不住打量着自家少爷全身的打扮。
是啊,不是碧雨千蚕丝,也不是腾龙化云锦,但上头精细的刺绣,栩栩如生,玛瑙坠,孔雀镯,加上那张脸,低调不到哪裡去啊?自己身上也被挑三拣四的,一定得穿上差不多层级的衣饰,少爷这得天独道的审美,就算材料简单,龟毛的地方还是改不了。
别说衣服了,断虹伪装过的剑柄上,还有皮革技艺一点一点刻出来的竹纹。
「干嘛啊!我已经退让很多了!」感受到隽宁狐疑的眼光,靳寒拉着他的耳朵大喊。「你少爷我就是手巧!可以自己刺绣自己打钗子,不高兴?啊?!」
「痛痛痛痛、我怎么敢!」隽宁拉下耳朵上使劲的手指,吃痛的摸着耳朵。
「人生在世,形象是一门学问,我们装扮成富家子弟,穿得太寒酸,去书院反而奇怪,你懂不懂!」
「懂懂懂。」隽宁赶紧安抚少爷的脾气,平时什么都随随便便,在这些隽宁眼裡『小家子气』的东西,少爷可是倔的不得了。眼光放回前头,隽宁笑了起来。「少爷,你看。」
靳寒看着眼前被拉开的门帘,看见一个高高的金字匾额,悬于高牆上。
玉暘。
裴州的首都,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