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祈县112-灶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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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被林子心拉着手，心里只觉得软软的又暖暖的。如果是被别人这么拉着，陆星下意识地就想把手抽回来，而现在他一点儿也不想这么做，只想被林子心握住手。
把陆星拉进灶间里，林子心问道，“别告诉我你连早饭都没吃啊。”
陆星一脸被猜中了的表情，嘿嘿直笑。林子心瞪着他，“这么冷的天，你真的……”
陆星忙道，“哎，有，有吃。”
从昨夜到今晨，陆星一直在城东门守卫，天亮之后，他担心着其他地方，特别是城西门那儿，怕马匪们有行动，天一亮陆星就骑马赶着去巡查各处城门，只顺手捞了一块干粮边走边吃。之后，在城中巡查，与马匪们交涉，陆星心里要牵挂的事情太多太多，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林子心看着陆星，嗔怪道，“你真当自己是铁打的呢。”
陆星只嘿嘿地笑，心想：成亲真好，有人疼我。
灶间里有张食案，林子心出去找了一张坐席来，让陆星坐下。陆星这时问道，“你一直都在这儿帮忙？”
林子心道，“公厨上每天要做一百个人的饭，杂事很多，我在家里无事，就每天过来帮帮忙。再过一会儿就要准备做晚饭了。”
见林子心升火热饭，陆星过来，蹲在灶前帮着添柴。
不多时，饭热了，林子心给陆星盛了一大碗汤饭让他吃。陆星笑嘻嘻地接过碗，捧着碗坐在食案前大嚼起来。
看着陆星坐在那里吃饭，脸颊撑得鼓鼓的样子，林子心忽然觉得，这样子的陆星还挺可爱的。
所谓兄长看弟弟，就是这样的感觉吧。
林子心想起小的时候，他和兄长、李旭三人在一起玩耍，他讨厌李旭总是想独占他的兄长，就总找茬跟李旭吵闹，李旭则想着法子要让兄长站在他那一边，要让兄长说林子心不好。
每每这时，兄长总是说：子心很可爱，我不许你说他不好。
李旭不乐意了，说：他有什么可爱的，他一点儿也不可爱。
这时，兄长总是说：我弟弟就是可爱，是你不懂。
现在，看着眼前的陆星，林子心仿佛有些懂得那时兄长的心情。
那时兄长看我，也该是这样的心情吧。这个年纪比我小的孩子，是挺可爱的。
就在陆星正安心吃饭的时候，突然，灶间门口响起一声大喝，“哎，六爷，你躲在这里！”
陆星一听“躲在这里”，心里就有些不高兴了，心想：我光明磊落一条汉子，什么“躲”不“躲”的。
这时，又听门外另一个声音道，“嘿，衙门里到处寻不着六爷，原来六爷竟然在这里躲懒。”
这话一出，别说陆星，连林子心听了都暗暗生气。
门外说话的，是县城中的两个财主：张大户和王大户，他们都是到县衙来找陆星的。
自从那日，老王在县衙大堂上向众人说出“有一队马匪要来攻城，足足集结了六百余人，就在这几天”的话之后，祈县县城里就到处开始了各种传言。之后的孙家被劫和马匪围城，更助长了传言的散播。
此后，马匪们利用人质，向祈县要求赎金，县里募集民勇守城等事，又滋生出一波传言来，是说民勇们每日的赏钱和赎人质需要的大笔赎金，要由城中的富户们一齐摊派。这下子，县城里那些大户人家坐不住了。
张大户和王大户就是为了这些传言的事，各自带着一群家丁仆人，到县衙来找陆星讨要说法的。
王大户知道陆星来县衙了，他就带仆人寻了来，那会儿陆星正在跟孙管家说话，他们在公堂和院子里都没看到人。
现在，知道陆星在公厨的灶间里，王大户就找过来了。
一只脚踏进灶间一步，王大户站在门口大声道，“六爷，凭什么让我们摊派出钱，事可不能这么办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陆星没明白。林子心在旁边，觉得陆星一整天了连口安生饭都吃不上，心生不满，不由地走上前，想把陆星挡在身后。
灶间有窗，冬天为了挡风，糊上了厚的窗纸，光线不如室外亮堂。王大户进来，注意力都集中在坐在门口附近的陆星身上，没注意到灶间里这时还有其他人在，有个人从暗处走到明处，光线照在半边脸上，半明半暗，半黑半白，那人眼睛那儿又有疤，王大户被吓了一吓，脱口而出大声道，“哎哟，这个丑八怪是谁。”
没等林子心有所反应，陆星一下子就火了，站起身走到王大户面前瞪着他，沉声道，“你说什么？”
瞬间发怒的陆星，仿佛一头从暗影里走出来的凶兽，神情严肃，被陆星这么一瞪，王大户是又怕又懵，脑子里一片空白，结结巴巴地道，“哎，哎，我……”
林子心并没有把王大户的话当回事，他只是心疼陆星吃个饭还要被打扰，他走过来拉住陆星，要他回去坐下。
这时，早有院子里的其他人过来，有人打着哈哈劝道，“哎，哎，六爷，无心的，无心的。”
另有人从身后一拉王大户，小声对他说道，“那位就是六爷新结的相伴，你忘记啦。”
王大户刚才本以为灶间里这人，是临时过来帮厨的下人，原本开口就想斥骂的。现在知道这是陆星的相伴，他也想起来陆星成亲的事了，他没见过林子心，只知道是个外地人，相貌平平脸上有疤，现在算是见着了。
当着陆星的面，说了关于陆星的相伴相貌上不妥的话，王大户并没有表示出歉意，只是碍于林子心和其他衙役、街坊们都在，他不好就这么直接再把陆星揪出来问话，于是一甩袖子，转身走了。
有人看不过眼，在后面小声道，“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读过书呢，一点儿礼数都没有，什么东西，啐。”
刚才围在灶间门口的人散开了，陆星回身，伸手抓住林子心的手，他想说什么，被林子心摇头示意不用。
陆星说道，“那个，你别往心里去。”
林子心笑笑，“我才不在乎呢。喏，你吃你的，不要理他。”
林子心来祈县这么些日子，他算是看出来了，县城里这些人，平时对陆星有敬，有怕，有信任，但是，有那么一些看着陆星长大，见证过陆星昔日里光头赤脚、沿街乞讨的人们，他们对陆星有着隐匿的鄙视，他们瞧不起这个孤儿，知道他孤苦伶仃，知道他除了自己，没有其他依靠。
就算现在陆星已经不是乞丐了，他们仍然瞧不起陆星，在陆星面前有着高高在上的心态。当年，城里有人肆意欺凌年幼的陆星，现在自然是不敢了，但是有些人仍然换了一种方式在“欺凌”陆星。
陆星继续坐下吃饭，他不时抬眼看看林子心，担心林子心会生气、难过。
林子心一点也不介意刚才的一幕，他给陆星夹菜，又去灶台旁拿了一个瓦罐过来，从里面取出煮熟的鸡蛋，剥给陆星吃。
陆星见了笑道，“嘿，你还藏着好东西。”
林子心看了陆星一眼，嗔道，“什么藏啊，这不是公厨上的吃食，是我从家里拿来的。煮好了放在瓦罐里，搁在灶台旁边借点儿热气，免得凉了。现在你来了就给你吃呗。”
陆星一口咬了半个鸡蛋，嘴里嚼着，脸上笑眯眯的，心想：还是我相伴对我好！
林子心这时问道：“傍晚时你要出城？”
陆星点点头。
林子心道，“多加小心，那伙马匪不像是会守信用的。”
陆星道，“守不守信的，先把尸首接回来吧，算是了了一桩事。”
林子心又道，“你今天晚上能回家来吗？”
陆星知道林子心这是记挂着他额头上的伤，就道，“起码要把齐云观那边的事都安排妥了，才能回来。我一定会回来一趟的。”说着，陆星去抓林子心的手，笑道，“我心里惦记着你呢，我得回来看看你呀。”
林子心挡开陆星伸过来的手，嗔道，“你干什么。”
陆星哼道，“哎呀，你看看你，你这人……”
林子心瞪着陆星，“我怎么了。”
陆星嘻皮笑脸地凑过来，小声道，“你没怎么。哥哥对我最好了。”
林子心看着嘻笑的陆星，暗想：这货就没个正形。
吃过了迟来的一餐饭，陆星还有事，这就要走。林子心把剩下的煮鸡蛋都塞给他，陆星接过还热乎着的鸡蛋，揣进怀里。
临到要走，陆星回头嘱咐林子心道，“你在公厨帮忙，活儿做完了就回去。天这么冷，穿暖和些，小心不要着凉，晚上也早些回去。”
林子心应道，“我都知道的。”
出了县衙的院子，陆星再没看到张大户和王大户的身影，想来是他们带着家仆们暂且回去了。
陆星边走边想：也不知道是些什么人，胡乱编些谣言，到处去说，鼓动人心，挑起是非。再转念一想，人质的赎金，还有后续灾民们的安置，确实是个问题，得和县令商量。
陆星骑马来到孙队正家，知是他来，孙管家忙把人迎进去。陆星询问准备的情况，孙管家道，“那一车绢已经备好，请六爷来看看。另外棺木并衣裳等也都准备好了。”
陆星道，“齐云观那边已经说妥，逝者接回来就送过去。”
孙管家这时一脸为难地道，“我，我，我要出城去吗？我这心里没底，我……”
陆星告诉孙管家别害怕，有他在，一定护住他们。
孙管家紧张不安，“六爷，我总觉得那伙马匪们不像是有信用的，哼，有信用的人还不干这杀人越货的事呢。”他哭丧着脸看着陆星，说道，“六爷，你说，你说，万一这是马匪们的一计，是骗人出城去的，咱们总共才三个人，万一那马匪们一拥而上，咱们出去不是自投罗网了吗？”
陆星对马匪们实际的数量，心中有数，他知道留在城东门外营地的马匪，数量不会太多，约有十余人，余者除了人质，数量多的该是芜村的村民和被劫持要挟的灾民们。万一真的动起手，那些百姓是不会出手的，马匪们陆星并不害怕。
陆星拍拍孙管家，说道，“放心吧，有我在，没有万一。”
孙管家仍然难消心结，说道，“听说马匪有三千多人，就算要分散包围四城，在城东门这里的只怕也有千余人，这么多人……他们万一要是……”
陆星很肯定地说道，“信我，没有万一。”
孙管家这时是不信也得信，左思右想，垂头叹气。
陆星瞧了瞧天色，觉得该是时候了，就说该走了。孙管家和孙家的一个男仆，推着装满绢帛的平板车，从家里出发，往东门走去。
作者有话说
第112章 祈县112-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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