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未魇》萧沐白

10、看了一出好戏

　　四方会谈就这样在钟灵毓的一片混乱中结束了，刚想要回房休息顺便理理思绪，谁知还未走出贾母房门，就收到了来自王夫人的殷勤邀约，“凤丫头，你来我院子里，有点事儿要和你说。”

　　钟灵毓闻言，浑身一颤，还未答话就察觉到王夫人的目光压到了自己身上。钟灵毓只得点头应是，提着一颗饱受折磨的心亦步亦趋的心跟在王夫人身后。

　　刚绕过院子里的回廊，钟灵毓就瞧见先自己一步出来的贾琏，只见他脚步轻快，微风吹起他的衣角，倒是给他俊朗的背影平添了几分飘飘欲仙的味道。见他就连背影都透着怡然自得的样子，钟灵毓心里更是觉得自己凄惨。

　　“你可知道我叫你过来是为了什么？”王夫人换上一身家常的蜜合色袄子，坐在上首骤然开口，语气中充斥着不耐烦的意味。

　　自打借着王熙凤小产的机会穿越过来，钟灵毓在自己“养猪”事业进行的如火如荼的一整个月里，就没见着一个贾府的人过来探望自己。

　　虽说王夫人这段日子一直打理着荣府内务，可作为王熙凤的亲姑姑，在侄女小产的一个月里竟是没有一次探望关怀，甚至连打发丫鬟过来瞧瞧都没有，足可见这姑侄的情分有多淡薄了。

　　“侄女儿愚笨，还望姑妈指点。”钟灵毓语气轻柔的开口。

　　王夫人闻言，一双晦暗不明的眸子在钟灵毓身上扫过，寂静半晌，“你这次因骄纵失了孩子，本就理亏，就算老太太和琏儿不理论，你自己也该知道些轻重。”

　　“老太太不理论是因为王熙凤娘家给力，再加上对贾琏也没有多重视罢了。至于贾琏，呵呵，他对王熙凤的嫌弃只怕是一张脸都写不下，自然也就懒得关心问候她孩子的事。”

　　钟灵毓虽在心里如此吐槽，但言语上还是恭敬道：“这次多谢姑妈替我主持，祺年的事情我也听了几耳朵。”

　　“你要是自己处事明白些，我自然也不想插手。这个祺年不过就是一个通房丫头，哪里就值得你这般用心？虽说你和琏儿感情好，但也需明白夫妻间这感情的热乎劲儿也就是这几年，再往后只会越来越淡，你若是不趁着现在生了儿子站稳脚跟，日后有你吃苦的。”

　　王夫人这话虽是不好听，但终归是为了王熙凤好，钟灵毓顿了顿，低声开口：“是，我明白了。”

　　王夫人见钟灵毓这低眉顺眼的样子，刚刚不顺的气此时更是一涌而上，一扬手指了指坐在一旁的钟灵毓，似是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短暂的叹了口气，将手拍在了软枕上，“罢了，罢了，你和琏儿的事情我也管不了。只一件，莫要因为你伤了贾王两家多年的情分，也莫要忘了你当初是为什么嫁到了这里！”

　　钟灵毓闻言，心内只觉得替王熙凤悲哀：家族间的利益扶持、亲戚间的人情来往都远比她这个活生生的人更来得重要...

　　王夫人见钟灵毓一直沉默不语，语气也和软了一些，“今儿你也是，我知道你刚出小月身子还没有恢复完全，可在老太太面前，你也该仔细谨慎些，这一副呆呆傻傻的样子落在老太太眼里，还只当你是个傻的。日后你就是再出一百个对这府上有益的好法子也无用了。”

　　听闻王夫人又提起了“好法子”这件事，钟灵毓本是想试探的问一问，又担心自己一开口就被王夫人这只老狐狸发现蹊跷，便只好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只是换上了一副懊悔的模样。

　　王夫人见状，只当钟灵毓是被自己刚才的言语激到了，也就没再说什么，寒暄的问了几句小产后的身体情况就示意她回去了。

　　平儿一见自家奶奶出来，立马就迎了上去。

　　钟灵毓瞧着平儿满脸关切的神色，想起原著里平儿可是个忠心的，现在看着也确实如此，于是便就打定主意，等回了自己屋子，找个机会好好的问问这贾家究竟是在林如海背后动了什么手脚。

　　谁知刚走到院门口，钟灵毓一眼就瞧见了坐在院子里石凳上的贾琏，只见他骨结分明的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的敲着，看起来像是在思索什么事情。

　　钟灵毓顿住脚步，立在院门口的一侧，心里纠结着怎么和自己这位名义上的便宜夫君交流才能不露出马脚。

　　正在这时，只见一个穿着碧绿色裤子并鹅黄缠枝短袄的小丫头端着一盏茶一步三扭的朝着贾琏走去。

　　钟灵毓双眸微眯，敏锐的察觉这个小丫头只怕是存了些不规矩的心思。一旁的平儿见状，作势就要上前拦住那个小丫头，却被钟灵毓一把拦下。

　　实在不是钟灵毓喜欢看这种热闹，而是她不死心想试试这个贾琏究竟是个什么货色：原著里虽是个不成器的，但想着自己这次穿书过来也是发现了不少的隐情，这个贾琏要真是个隐藏的boss呢？

　　那小丫头走到贾琏身旁，“二爷，喝茶，这是上好的枫露茶。”

　　这娇滴滴声音一出，立马唤醒了钟灵毓和平儿身上的鸡皮疙瘩。

　　这声音有些熟悉，钟灵毓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心头暗道：“原来是你。这声音，这功夫，还真是个人才，要是你勾引的不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我都想反手给你点个赞！”

　　贾琏本就生了一副好皮囊，清冷的气质和这瑟瑟深秋莫名和谐。西斜的阳光照在贾琏面上，让人想起残阳如血下的竹林，虽是萧瑟冷清，却添了几分伴着凄美的旖旎。

　　贾琏本就心下烦乱，此时听着小丫头这矫揉造作的音调更是加了几分怒意，刚想开口训斥，眼角一瞥，瞧见了院门外银红滚边披风的一角：她今日似是穿了这么一件...

　　贾琏眸光一转，收起已经沉了下去的面容，转而端出一副轻佻之色，“你怎知我爱喝枫露茶？”

　　“我们做奴婢的自然是时时记着二爷的喜好。”小丫头一见贾琏似笑非笑的神情，心头一荡，更是不知自己现在身在何处了，只是痴痴的笑着。

　　贾琏从小丫头手里接过茶盏，作势握住了她的手，眼含深意的看向了小丫头。

　　不远处的钟灵毓将这些尽收眼底，此时更是认准了贾琏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荡子，还真是什么香的臭的都爱往自己房里拉，略微有个平头整脸的都不放过。

　　“ 你觉得你们二奶奶怎么样？”贾琏语气酥软道，低沉清冽的音色此时更显多情。

　　小丫头闻言，浑身骨头一软，竟是一个没站稳作势就要倒了下去。

　　贾琏单手托住了小丫头的手肘，小丫头面上一红，放软了声音，低声道：“二爷这就是有意为难奴婢了，奴婢怎么好说奶奶的不是呢？”

　　小丫头这话一出，贾琏忍不住鼻子里轻哼了一声，勾起一侧嘴角，淡然道：“但说无妨，我叫你说的。”

　　小丫头未留意贾琏此时语气的转变，一心只想抓着这个机会往上爬，顾不得许多，连忙道：“论理，这些可不是我们做奴婢的该说的，既然二爷问了，那我这个做奴婢的也就大胆说了。说句心里话，二奶奶也将二爷看的太紧了些，整个院子里二爷竟是连个知心的姨娘都没有，谁家爷们的院子里这般冷清呀，也就二爷是个好性儿的纵着奶奶。”

　　“这么说，你是想给我当个知心貌美的姨娘了？”贾琏伸手勾住了小丫头的一缕头发，素白的手指静静把玩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