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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惺惜笑谈富贵痣 ...

  •   「你先喝下药汤,然后我们才再吃一些东西填肚子吧。」亚舒直接站在炭火堆前把秽衣换下。

      少郎透过闪烁的火光,看着亚舒瘦削的身影,打趣地说道:「小和尚,你们出家人真的是不吃肉的吗?」

      「我们不能犯戒。」亚舒扭头望了他一眼,然后往灶上取下稍为放凉的药汤,端到少郎面前。

      「难怪你们大都瘦得像老是吃不饱的样子。」少郎接续刚才的话题。

      「少爷仔;先吃下这碗药汤,才再说闲话吧。」

      少郎一嗅,露出一副嫌恶之相。 「我怕苦!」

      「苦口良药,应该不算苦吧。来......」亚舒径直递到少郎嘴边。

      「只甘不苦?我才不信,你拿什么作担保?」

      「你看。」亚舒便往自己咀里送了一小口,吞下并且在舔脷作好喝状。 「我没骗你的是吧。」

      少郎略为迟疑了一会,便「骨碌」地想一口吞下,却是苦得不是味儿。正要回吐出来,谁料上舒不由分说便执着少郎捧住了药的那只手,帮忙把药往喉内推送。另手捏着他的鼻子;因为缺氧,少郎迫得张开口,便强硬地被徐徐灌下汤药。

      「你就乖乖喝下去,我可是熬了数炷香的时间的啊!」上舒只敢在心里念着。

      他被苦得呛着在咳,正想开口臭骂脸前的小沙弥;上舒却迅地溜开,去往灶头取来方才炊熟些吃的食的。

      「刚才是谁说和尚不撒谎的,全是鬼话......」少郎未及说完,口里便被塞进一只掺了蜜的馒头。

      「没有骗着你吧。」因为馒头拌了蜜糖,溶在口中泛着甘甜。 「告诉你,我的名字不叫『和尚』。」

      少郎随手摘下馒头,「我也是,不叫『少爷仔』。我叫......」

      「饿了。吃完再说吧,少爷仔。」亚舒没有等待少郎说完话,径直坐到堆炉旁的草垫上。

      「都说我不叫『少爷仔』!」少郎烧未全退,跌跌撞撞地朝着亚舒坐的地方踱去,说话间还带点儿生气。

      亚舒没有答话。却见少郎行着有点踉跄,欲起身掺扶他一把。

      少郎也徐徐地在火炭边坐了下来。见亚舒没有回他刚才的话,便不再与他计较下去。

      炭堆上架着三脚吊锅架,舒往那只吊锅中捞起一些杂菜,连汤递过给少郎。 「要喝多点汤水,对褪烧有效用。」

      一听是对褪烧有效,他便从亚舒手中接过碗筷后,又一个「骨碌骨碌」的想把汤一口气喝尽;却被热汤烫着嘴巴。

      「呀,小心烫着嘴!」亚舒一边说着,一边往心里暗笑:「少爷仔果真是少爷仔,少提示你一点都不行。这么热腾腾的汤,哪有人喝得下去?」

      少郎放下汤碗,用两只手不停地在向嘴内扇风。

      雨还是时而淅沥淅沥的下着,彼此在雨声中胪心。

      忽明忽暗的红炭,映照得两位懵懂少年格外清俊。尤其是少郎,生就无忧无虑,展露的笑靥甘如蜜饴,使人不由得多看两眼。

      亚舒正在注视着眼前如玉的少年,却见少郎左唇下似有秽污,便不自觉地伸手轻碰上他的嘴角。

      「什么?」少郎表示疑惑。

      「我以为那是污物?正想把它拭掉......」亚舒不好意思地垂低了头。

      「哈,那是一点痣耶!」

      「哪有人的痣长在那么特别的地方?」

      「有够特别吗?我的娘亲说,那是福禄......富贵之痣......」他欲言又止,突然记挂起自己的母亲来。

      「富贵痣!名字很好听......那不如我以后就叫你『富贵痣』吧。」上舒意会到少郎在挂念亲人,想要让他舒心一点。

      「当然不好!小和尚,再次跟你说,我的名字是叫......」少郎语意决绝地说。

      「『富贵痣』嘛。哈哈......」

      「小和尚!」少郎两手叉着腰。

      「谁叫你老是把我唤作小和尚呀,『富贵痣』......」

      「那是你起的头!」

      「你挑的头!」亚舒并没有因为少郎仍未退烧而退让他三分。

      「你挑的......」

      你一言,我一语地;两人总是欲罢不休,吵闹笑语,雨也笑着涓流不止。

      虽有女儿媚儿陪伴在侧,好言慰解;惜李夫人是夜仍是下不了饭,时不时对着夜空长嗟短叹。

      「我前生是作了什么业障不成?」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垂首啜泣,内心不停地翻滚着。

      「我的宝贝儿子们,全不都是我含辛茹苦的生下来的吗?为何要如斯争风呷醋......」

      寅正时份(凌晨四时)微雨已收,空气被雨洗涤过后,格外清爽。

      亚舒立马从草堆上札醒。他被可怕的作息时间经年调教下,已习惯能不用响板通报,自然而然的起早。在微弱的星火下,他不敢挨近,怕惊醒了难得睡香的少郎。只远远地往他睡的地方停注良久,看着并确定了他没有大碍;便悄悄把门闭上外出去了。

      离天亮也还要一顿饭以上的时间,看着也不急于弄点早吃。练了两盏茶时间的拳术觉着疲累;便在能看到芦屋的不远处,一块光滑的大石上,盘起双腿,闭起双目打坐。

      襌定之术,各僧进度不同。而进入禅定的境界共有九个层次;像舒从小在宁忍寺中受戒长大的,亦只仅达第二阶「等住」而矣。

      「不要,不要啊......唔......」少郎在梦中觉得自己的口被一只手封盖,一会又被灌下了酒;便又在魇中扎醒过来,盗了一身冷汗。喘着喘着望去亚舒躺卧的地方不见在,以衣角拭净脸上的汗,便又踉跄地走出茅芦。

      卯时二刻,橙黄色的微光初现。遥遥望去,见亚舒盘在石上闭目不动。这却使气喘仍嘘嘘的,一向顽皮的李家小少郎心念一动,正想着要去作弄小和尚一下。

      少郎绕到亚舒身后的大石。习武之人的警觉性一般较普通人为高;亚舒因已入定中,而且仍在初襌阶段,故不能感知身后有异。

      往心念着佛号:「南无阿弥陀佛。」亚舒不自觉刚已念上一串珠子一百零八遍。

      「哗呵......」少郎站在亚舒身后,张牙舞爪在扮鬼脸叫嚣着。

      舒霍然出定,被吓得急往后看;只见少郎正傻呼呼的鞠起身子在哈哈大笑。

      「你怎么起得那么早?」正想骂他不应这样吓唬人;却顾念他遭逢青楼一劫,虽然幸免于难,却教这少年本无旁虑的心添上一层灰,真不能与他计较。又回想起忘忧大师每于自己突遇唬吓,即会被惹恼之事曾多次加以训示。

      「我明白了!」舒突然地从石上跃起,似乎顿有所悟,露出了满脸无限的欢悦,一言不发,径直走回芦屋中去了。

      只余少郎仍伫立在石前,抓着头皮,百思不得其解。

      不一回亚舒又从屋中取出一些饼食及清水走回大石旁。

      「少爷仔,天气真好,我们就在这里吃早点吧。早上的空气特别地新鲜!」说罢,亚舒放下食物在石上,自己也一并跳往石上去单盘坐下。

      少郎听后也就乖巧地挨坐在大石旁,一块突起的较小的石上。

      「你的烧确全退去了吗?」舒欲伸手为他探额,少郎这回倒没有退避,乖乖地只待亚舒为他在额上测温。

      「没有的事,好端端的。」说时少郎不断地在摆手。

      「真的,全退了。」然后把饼掰开,递上半份给少郎,他俩便在那里吃着并谈笑着。

      「方才见你坐在石上,却突然又跃起,似有所醒悟,所为何事?」少朗好奇地问。

      「襌修中顿有所悟嘛!」舒一边咬下点饼食,一边在笑着说。

      「要怎么个禅修法?」

      「这是作为僧人必须要每天都得练习的,可以使人明心见性;这是老方丈说的。」

      「哪你习得了没有?」

      「当然没有。我们那里修为最好的大师兄大概也只习得到四、五阶而矣,我的就更不用说。」舒嘟着嘴在耸肩。

      「哪忘忧大师他何如?」

      「我想他应该已登顶了。直到昨天以前,从未得知方丈的修为如何?只道方丈方丈的,想必一定文武冠绝。昨日一见,果然如此。」亚舒话中透露着对于忘忧无限的钦佩。

      「你是何时在宁忍寺中生活的?」少郎满眼抱着好奇。

      「怎好说呢?我其实也记得不太清楚。但据方丈说,我是一名弃婴,是他把我抱进宁忍寺中去养大的。」亚舒无意识地看向天空。

      少郎以为他在怀缅着伤感的童年;「噢,对不起!我不应该提起的。」说罢有点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嗯;也没什么不好提的。因为被抱进宁忍寺的时候,我还在襁褓中。」

      舒似乎略有所思,接着又继续说话:「硬是要我回忆起儿时的话,只记得大概是在我六、七岁的时候。有一回被众师兄们戏弄,掉进水里,还差点给淹死了。」

      「是什么回事?」少郎关切地问。

      (待续)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惺惜笑谈富贵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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