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十九|二十|廿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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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此去天涯亦随云（上）
出了汴京，便是一大段颠簸的山路，赶车的戚少商习惯了颠簸没有大的感觉，但是一下午的赶路结束，把没有乘过马车的小随风捣弄得气晕八素，一下马车就吐了个昏天暗地，吐到最后连黄疸水都出来了，脸色也苍白得可怕。
“你小子，后悔跟出来了吧？”
小随风回头怨恨地瞪了戚少商一眼，连反驳的力气都没了。
“七哥，随风已经够辛苦了，你就别闹他了。”顾惜朝拍着小随风的背，无奈地抬起头来，戚少商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也不好看，现在顾惜朝没内力，身体也不好，面对这样的颠簸会觉得难受也是自然的。
“明天，我们走平坦些的官道吧！”
“为什么？你不是说走捷径快吗？”
“其实差不多。”戚少商也过去拍了拍随风的背，然后抓起他扛到肩上，肚子撞到戚少商的肩膀，难受得没了力气的小随风不满地呻吟着。
“要做大英雄还忍不了这点辛苦？”戚少商抓到了随风的死穴，被倒挂着的小人儿咬着牙没了声音。戚少商满意地笑笑，才伸出另一只手去扶向忘夜，“你也辛苦了。”
被看穿的忘夜有些小小的讶异，顿了顿才点了点头靠到戚少商肩上：“头有点晕，还有，马车太震了，那里坐久了好痛……”
“哪里？”戚少商问完就忽然明白了，果然一回头就看到忘夜带上了红晕的一张脸，于是又恶作剧一般地问了句，“哪里啊？”
“就……就坐的地方啊……”脸于是更红了，与之前的苍白形成了鲜明对比，戚少商心中不忍，自责起来：“我知道了，我们先进去吧！”
开房的时候却遇上了麻烦，忘夜想照顾小随风，戚少商想照顾忘夜，最后戚少商干脆只开了一间有大床的房间，然后自己跑去买了套铺盖回来睡地上。
第二天忘夜起来的时候地上的铺盖已经不见了，吃过早饭上了马车才看到那铺盖已经堆进了马车，而且还不止一件，宽敞的车厢里被塞得拥挤而温暖，小随风抱着一床被子在车厢地板上滚啊滚，看上去惬意得很。
“之前没考虑到，这下好了，没那么颠簸，你们累了可以躺下，以后野外露宿还可以睡车厢里，一举多得。”戚少商撩起帘子，看到忘夜拍着被垫得又高又软的座位，笑得很欢。
没枉费自己大半夜没睡好想出来的好主意——戚少商得意地想。
本来就是为了治伤出的门，要是一路上把忘夜先震散了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再说自己也不舍得，还是走平坦的官道吧，再说如今秋高气爽，没那么多阴雨天气，差了几天应该不打紧。戚少商自我安慰着选择了较为平坦的大道。
其实平坦的大道往往都会经过些热闹繁华的城市，人多事多，所以一开始杨无邪才会交代戚少商走偏僻的小道，但是满心以向忘夜为优先的戚少商完全没有能体会杨大总管的良苦用心，弃用了他精心安排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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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金风细雨楼里的杨大总管刚吃过早饭，手里握着一壶温茶正准备开始一天的繁忙。外面通报说来了三位客人，他只好放下手中的茶壶径直去了客厅。
一进门就看到一身灰衣的中年男子站在客厅中央，杨无邪只是抬头一眼，竟被震慑得说不出话来，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怎么样的一种撼人的张狂气势，不怒而威，只是一眼，就带给人重重的压迫感。杨无邪阅人无数，武林高手，江湖前辈，并不是没有见过，却从没有人像这个人一样，从气势上就给人一种无法仰望的高度。
“你是杨大总管？”
一个略显低沉的声音响起，杨无邪才注意到这客厅还有另外两个人，站起来说话的是一位红衣的中年男子，面相温和敦厚，眉目间却给人阴沉之感。还有一个青衣男子一直坐着，自然地靠在椅背之上，侧着头望向杨无邪。
但是那一张脸，却同样惊得杨无邪不知如何回应。
“正……正是在下，请问三位前辈到此，有何指教？”杨无邪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那个青衣人的脸，但是青衣人却已经低下头去饮茶不再看他。
“我们想找……”红衣人才一开口，就被那灰衣人打断：“顾惜朝在哪里？”
“顾惜朝？我们金风细雨楼里并不曾有顾惜朝其人，三位前辈是不是……”
“哪那么多废话，人到底在哪里？”
“这……三位前辈找顾惜朝有什么事吗？”杨无邪知道与来人周旋也是无用，只得默认。
“杨总管，”红衣人上前一步，揽过了灰衣人几乎要冲口而出的不满，“杨总管，我们知道顾惜朝是做过不少坏事，以你们金风细雨楼在江湖中的地位和现任楼主与他的私人恩怨，要抓他也属正常，但是如今时过境迁，听说他武功尽废，已经没有作恶的能力，希望杨总管可以放人，让我们带他走。”
“三位误会了，顾惜朝并不是楼里的犯人，而且他现在也不在楼中，所以在下实在是无法将他交给三位。”
“那不知道他去了何处？”
杨无邪微微沉默，问道：“三位找他，是要寻仇？”
红衣人愣了愣，望了望杨无邪，又回头望了望那一直坐着的青衣人，然后笑着问杨无邪：“你觉得可能吗？”
杨无邪的目光被引向那青衣人，那张脸实在是好看得很，岁月没有刻画出任何的印记，只在他的眼里留下了深邃的浓重，为他的鬓角画上了三两条白线。
杨无邪自嘲地摇了摇头：“的确不大可能，你们要带他走，是去哪里？”
“此事恐怕与阁下无关吧？阁下只须告知顾惜朝的去向便可。”
“我若告知三位，三位可不可以答应在下一个请求。”
灰衣人不耐烦地走到青衣人身边，抓起他手里的那杯茶，灌了一口，红衣人眉间不自觉地露出了“川”字，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抬头望向杨无邪：“但说无妨。”
“顾惜朝身边的那个人，是我们的戚楼主，希望三位看在金风细雨楼的份上，带走顾惜朝的时候不要伤害戚楼主。”顾惜朝原本就不属于戚楼主也不属于金风细雨楼，戚少商对他的在乎已经到了让人担忧的地步，可是杨无邪没有办法分开他们，只能看着事情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看着戚楼主为了他顾惜朝竟然可以丢下整个金风细雨楼，杨无邪无奈之余更多的是担忧，所以让小随风随行，希望可以分散他的注意力。而现今，这三个人要带走顾惜朝，对杨无邪来说，无疑是一个机会。
“这……”红衣人为难地望向灰衣人，“你做得到吗？”
“只要他不阻拦，我没必要杀人。”
“三位前辈！”杨无邪话音未落，人已经跪倒下来，“请三位前辈一定要答应在下，哪怕真有阻拦，也请保戚楼主周全。否则无邪哪怕是拼上这一条命，也不会将顾惜朝行踪相告。”
“你……”灰衣人迈上前一步，却被青衣人拉住了衣袖，他摇了摇头，灰衣人的原本撼人的气势顿时褪去了不少。
“好！我答应你便是！”
“一言既出，还请前辈万勿食言。”
“婆婆妈妈的，说答应了就是答应了，哪那么多废话？”
“杨总管放心，他这个人至情至性，答应了便绝不食言，我们此行的目的只在顾惜朝，不会伤害戚楼主。”
杨无邪的目光扫过三人，最后落在青衣人的脸上，然后缓缓的站了起来。
“顾惜朝受伤了，所以戚楼主和顾惜朝去了云南的药山，走了不过一日，三位出了南城门一路往西南方向走，选择偏僻的捷径，应该追得上。”
谁的茶杯掉落在地，发出尖锐的瓷器碎裂声，杨无邪抬头，看到青衣人脸色青白地站了起来，他冲杨无邪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出沙哑的嘶嘶声。
原来这个人，哑了。
最终没有吐出半句话的男子有些颓然地垂下头去，他身侧的红衣人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带你去，我们带上惜朝一起去治伤，我带你去好不好？”
他这么激动是担心顾惜朝的伤势吗？杨无邪不解地望向三人，一旁的灰衣人显然也担心那青衣男子，却没有伸手，只是眉目间满是不忍，搭配那张威武的脸，是说不出的别扭。
祸害，这一张脸可当真是祸害……
送三人离开了金风细雨楼，杨无邪望向西南方向的天空，晴空万里，无云的好天气。他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但是对金风细雨楼来说，这是个正确的选择。
——放手吧戚楼主，不要再试图抓住不属于你的东西，到最后会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就和当初的我一样。
第二十章此去天涯亦随云（下）
许是天公作美，戚少商一行往南十来天，一路上都是晴朗舒爽的好天气。官道平坦，再加上那些棉被的作用，两个坐车的孩子终于不再晕车，一旦身体上的不适消失，戚少商就不得不面临一个更加严峻的问题，那就是两个孩子旺盛的好奇心。
车轮碾过一个小石子，一阵小小的摇晃之后，身后传来“咚”的一声，好像是什么东西撞上车厢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哎呀哎呀”的呼痛声，戚少商知道，准是在地板上翻滚的小随风又拿头去对抗某些木质物了。
“随风，就算坐车确实让你难受了，你也不必拿自己的头去跟着马车较真啊！”戚少商侧过头对着门帘悠悠地说了句，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七！师！父！”小随风气得几乎咬牙切齿，声音却因为疼痛而虚弱得很。
“七哥，随风额头肿了个大包呢，你赶车的时候要小心点哪……来，随风，师父给你吹吹。”
戚少商用力一甩马鞭，然后如愿听到车厢里随风的叫声更加凄惨。
“慢不了啊忘夜，我们要赶在入夜前进入武昌城，就不得不快马加鞭。”嘴里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承认吧戚少商，你这是在吃人家小随风的醋。
“武昌？！”马车里一阵爬行的响动，然后门帘被撩开，露出两个脑袋来：
“七哥，我们要到一个大城市了吗？”一脸期盼的忘夜。
“七师父，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小随风的眼角还挂着泪珠，但是眼睛却因为兴奋而闪闪发光，早忘了这世上还有疼痛这码子事情。
“是啊，是个大城市，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所以你们坐稳，我可要快马加鞭了。”
“好啊！”两个小孩说着，又啪嗒啪嗒爬回去坐好，
戚少商颇有一家之主的成就感，手里的鞭子也甩得更加欢快。结果转弯的时候，险些与迎面而来的马车相撞，戚少商及时收住了马，对方的马车却直直撞了上来，戚少商一拍座位跃了上去，抓住对方的马缰绳硬把那马拉了回头，结果因为惯性，那马车侧倒了下去。
一阵乒乒乓乓的碎裂声和惊呼声传来，戚少商不由得闭上了眼睛，这下貌似惹祸了，那么多东西不知道自己赔不赔得起。
然后回头就看到自己车里的两个小孩已经由于惯性滚到了门口，正倒得弯弯斜斜，抬头望着他，脸上都是呆滞的表情。戚少商不由得轻笑出声。
“你这个人到底怎么搞的？会不会赶车啊？……”被甩出去老远的车夫爬起来，冲着戚少商就是一顿臭骂，戚少商自知理亏，也只好由着他骂。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知轻重！”伴随着一声怒吼，翻倒的马车里爬出来一个有些年纪的中年女人，戚少商以为这人也是来骂自己，正想要道歉，谁知那人却一把拎住了车夫的耳朵，“现在是管这些的时候吗？还不快过来把车扶起来，小姐还在车里呢！”
“我……我来帮忙。”戚少商说着人已经到了车边，一把抓住了马车边角，一个用力就把那马车翻了过来，车内又是一阵乒乒乓乓的碎裂声，伴随着女子的惊呼声。
“啊呀，你这个年轻人……”中年女人无奈地跑到车前，“你好歹让我家小姐先出来啊！小姐，您没事吧？”
“奶妈，福伯，我没事，我们还是速速赶路吧！”
“好的，小姐！”中年女人应了一声，回头对那车夫说道，“还不快检查检查车子有没有事？”
那车夫狠狠地瞪了戚少商一眼，才低头检查起马车来。
女人已经钻入车中，被晾在一旁的戚少商有些愣，回头望着同样呆愣的两个小孩，为难地抓了抓头。
“那个……三位检查下损失，在下一定会照价赔偿的。”
“公子不必在意，不过是些廉价器皿，原本我们急着赶路，也是有所偏失，没有让公子赔偿的道理，还烦请公子挪出道路，你我各自赶路便是。”相当悦耳动听的声音，可以想象车里的必是一位美人，言语间谦逊有礼，应该是大家闺秀，只是不知何事要趁着关城门前出城如此慌张。
“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戚少商躬身对着马车抱了抱拳，然后回到自己车前将马车牵开。那车夫检查完马车后，便急急离开了。戚少商回到车上，两个小孩依旧倒得弯弯斜斜地望着他。
戚少商笑着拍了拍忘夜的头：“回去坐好，城门快关了，关了就进不了城了。”
忘夜乖乖退了回去，小随风却保持原样冲戚少商说道：“七师父，刚刚那位小姐的声音可真好听。”
“再好听也跟你没关系，快回车里去！”
小随风不满地别别嘴，然后缩回了帘子里。
虽然有这小小的插曲，戚少商一行还是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了城，找了间客栈下榻。
“你们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要在城里补给些物资，可以带你们到处玩玩。”戚少商把双眼闪闪发光的两个小孩哄上床，才吹了灯，回到自己的铺盖上。
戚少商已经睡了十来天的地板来，原因很简单——为什么他柳随风可以跟忘夜一间房而自己不可以，所以就算睡地板他也绝不离开。
戚少商还记得开房间的时候掌柜那诡异的眼神，的确，自己怎么看也不像是付不出房钱的人，竟然要两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孩挤一间房。当然这种眼神看一次会让他觉得不好意思，看个十次八次他也觉得无所谓了，自己好歹当过山寨头子，还在乎别人的眼光不成？要真在乎，也不会这么宝贝那个孩子了。
这么杂七杂八地想了一会，戚少商渐渐感觉到睡意了，然后房间里慢慢响起了平稳的呼吸声。
小随风翻了个身，唤了声“七师父”，没得到回应，他又轻轻地唤了声，确定戚少商已经睡着了，他才摇了摇身边的忘夜：“师父，师父醒醒。”
刚睡着的忘夜被摇醒，不满地嗯着，然后睁开眼见看着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小随风：“怎么还不睡？”
“师父，明天要跟七师父去买东西肯定很无聊，我们两个偷偷逃出去好不好？”
“七哥要担心的……”
“放心吧，丢不了，我当过小乞丐，很认路的。”
“可是我们没钱啊……”
“我有。”小随风神神秘秘地拍了拍自己胸口，“今天从七师父包袱里拿的，够我们买好吃的了。”
“这样不好吧？”忘夜为难地皱了皱眉，“这不是偷窃吗？”
“没关系，反正七师父的钱都是给师父你用的，这个随风早就知道了。”
“随风你瞎说。”
“我才没瞎说，七师父最喜欢师父了，随风也喜欢师父，所以我才没自己偷偷跑去玩哦，一起去吧！”
黑暗中看不清楚忘夜的表情，但是过了许久，随风便看到他轻轻地点了点头，随风于是满意地翻向内床睡去了，留下忘夜还睁大眼睛望着天花板。
“七师父最喜欢师父了……”忘夜脑海中还盘旋着这一句。
不久前戚少商就跟自己说过喜欢，但是那个时候忘夜还不懂，可是现在忘夜懂了些，他会看书，书上说，非亲非故的两个人如果要“最喜欢”的话，那只有一种可能性。
忘夜觉得自己肯定理解错了，因为跟书上说的好像又不一样，所以他想，明天要去买一本新的书——跟随风去，不能被七哥知道。
黑暗中的忘夜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烫得吓人，他觉得自己可能病了，想着睡一觉醒来不知道会不会好，然后就渐渐地睡着了。
第21章暗香浮动月黄昏（上）
“忘夜，这件好不好？”戚少商把手里的衣服拿到忘夜身前比划着，“肩宽合适，手长也合适，还是你喜欢的青色，嗯，就买这件了。”
“七师父，我要这件，这件！”
“你不是有衣服了吗？”戚少商开始结账，完全没有要帮小随风买衣服的打算。
“可是师父也有衣服了啊？”
“你师父跟你不一样，不能着凉。”戚少商理所当然义正严词，唬得小随风愤愤地哼了哼鼻子，放下手中的衣服开始问一旁的小伙计，“这位哥哥，这城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我们这城里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看小随风不再说话，戚少商得意地笑了笑，然后回头问忘夜：“我听说这里有很多特色小吃，我们要不要去尝尝？”
忘夜从早上起就一直很沉默，跟闹闹咋咋的小随风形成了鲜明对比，戚少商原先还有些担忧，但是仔细想想，他到底是顾惜朝，也不可能完全退化成一个孩子，再说最近这些日子，他成长了不少。
忘夜点了点头：“七哥，你要的东西都买好了吗？”
“干粮还没准备呢，我们去准备干粮，再去吃好吃的，随风，你别闹了，我们走吧！”
正缠着小伙计问东问西的小随风不情不愿地跟那伙计道了声别，然后跟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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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夜，要不要备这个？”戚少商指着不远处的糕点想问忘夜，回头却不见了两个孩子，再抬眼，才看到两人都围在街对面的面具小摊前——准是随风拖他去的，戚少商摇摇头笑得温和，“老板，这个包一些吧！”那两个小孩应该会喜欢，“这个也来一些……”
看到戚少商买东西买得不亦乐乎，随风扯了扯自家师父的衣袖：“师父，我们走吧！”
忘夜回头望了一眼戚少商，迟疑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
“刚刚那个哥哥告诉我不少好地方呢！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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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少商回头已经不见了两人——又跑哪去了？他无奈地笑笑，然后走到街道的中央，想着他们大约又流连于那个小摊位了。街上人很多，但是那两个青衣的家伙那么显眼，按理说戚少商一眼就能发现，但是，没有。繁华的街道上姹紫嫣红，什么颜色都有，就是没有那一抹青色。
戚少商在那一瞬间有了失去的恐慌，他左右来回张望着，想着要不要去找他们，却又怕自己离开了他们会回来找自己，那种患得患失的心境让他手足无措起来，站在十月的太阳下，戚少商一时不知何去何从。忘夜再怎么说从外表上看是个大人，应该不会被拐卖，小随风人虽小，却精明得很，应该是不会有事的。站了很久，依旧等不回两人的戚少商开始安慰自己，嘲笑自己的大惊小怪，两个人肯定是跑出去玩了，说不定这会已经回到客栈了，自己一个大男人，还不如两个孩子洒脱。看时辰快到午时了，戚少商开始往回走，再怎么说那个人骨子里可是顾惜朝，自己到底在担心什么呀？
一进客栈大堂，戚少商就喊住了身边忙碌的小二：“小二，早上与我一同出门的客人回来没？”
那小二还来不及回答，戚少商就远远听到了随风焦急的声音：“……师父……七师父……”
戚少商忙一把把迎面撞上来的随风接住，那孩子却窝进他怀里大声哭了起来，大堂里的客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戚少商的目光却只注意门外：“随风你哭什么？你师父呢？”
“师……父……师父他……”
“他怎么了？你别吞吞吐吐的，快说呀！”
“师父他……不见了……”
戚少商觉得透体冰凉，好像一盆冷水从头顶浇下，缓了缓神，他才把住随风的肩膀，一用力，把那孩子整个提了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从头到脚，一五一十地给我说清楚！”
“我……我跟师父本来想……想偷偷跑出去玩，但是师傅突然说……说要去书店，我不认识书店，只好问人，那人本来很热心地要……要带我们去，可是后来却转进了巷子里，我觉得不对，拉了师父就想走，可是，那人却不让我们走，后来我就被打晕了，等醒来的时候，师父已经不见了……呜呜呜……都是我不好……呜呜……如果我不带师傅出去就不会有事了……呜呜呜……”小随风哭哭啼啼地讲完，戚少商已经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反应了，这是太常见的绑架戏码了，而且绑的人还是那个顾惜朝，不，不是顾惜朝，如果是顾惜朝，戚少商怎么可能如此担心，顾惜朝好歹还有自保能力，现在被绑的那个是向忘夜，是对戚少商来说，最重要的向忘夜。
“在哪里出的事？你快带我去看看。”先去出事地点找找蛛丝马迹，实在不行，唯有请道上的朋友帮忙，戚少商脑海里一边盘算着可以找到的帮手，一边又混乱地想着那些人为什么要抓忘夜。绑个大男人能有什么用？又不是姑娘，可以卖去青楼别院。可是想到忘夜那张脸，戚少商又觉得心惊，那些人，不会把他当做女扮男装的姑娘了吧？
于是戚少商就这样被自己的胡思乱想搞得越来越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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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向忘夜正悠悠醒转，睁开眼睛望着头顶青色的纱帐，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自己好像要和随风一起去书店，有人要带他们去，然后随风突然说要回去，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事？
忘夜嗅到一股很特别的香味，按了按有些发酸的脖颈，他慢慢地坐起身来，然后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房间的装饰非常典雅，床前，是一架画着梅花的巨大屏风，然后是隔开半个房间的白色珠帘。忘夜穿上被整齐地放在床边的鞋子，绕过屏风撩开珠帘走到外面，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个人，桌上的香炉冒着紫色的烟，若有似无，那股奇特的香味就是来源于此。
好奇心驱使，忘夜低下头去，想嗅嗅那到底是什么味道，门却忽然被打开了。门外的光一下子全涌进了房间里，忘夜不由得眯起来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十九|二十|廿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