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9|50|5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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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无端一夜狂风雨（下）
“师父……”
“嗯？”看小随风在自己的床 上抱着被子滚来滚去，忘夜露出个好看的宠溺笑容来。
“萧爷爷还没有回来，随风可不可以跟师父睡啊？”
“嗯……”忘夜抓了抓头发，还有些为难，“那……你要不要抱你自己的被子抱过来啊？”
“好啊！好啊！”小随风像是得到敕令，马上从床 上跳起来，蹦蹦跳跳地跑向门口。
“这么晚了，你知道萧爷爷去哪里了吗？”忘夜望望窗外，天已经黑了，雨也越来越大。
随风停在门口，对着忘夜摇了摇头，一脸的无辜，然后门在这个时候打开，门框重重地撞在了随风的后脑勺上。随风按着脑袋，呲牙咧嘴地向来人控诉：“七……师……父……”
“随风？你没事吧？”戚少商忙拿开随风的手查看伤口，“糟糕！出血了！”
“血？惨了！我会不会死啊？师父啊……”小随风叫嚷着挣脱戚少商的掌握，然后跑过去扑到忘夜的怀里。忘夜揉着靠在自己胸口的脑袋，着急地寻找着伤口，口里还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不会真的有事吧？……”
“只是擦伤而已，我们的金创药没有了，我去问唐管家要一些，真是两个大惊小怪的小鬼。”戚少商无奈地拍拍额头，转身出门。
还好有随风在，不然真怕某个小孩子又要魂不守舍让自己看着都心疼。
六扇门、金风细雨楼、兄弟、好友……能失去的都失去了，想保护的都保护不了，连放进心头的忘夜，都好似千疮百孔，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无情说目前最重要的是联络到追命他们，可是追命……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在屋瓦、树叶和地面上砸出巨大的声响，戚少商掂了掂手中的瓶瓶罐罐，瓷器碰撞的声音十分清脆，却很快被雨声湮没……
“追命……你到底在哪里？”难道真的遭遇了意外？否则怎么连一点音讯都没有？
“怎么，你的好忘夜没有告诉你吗？”方应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黑暗的雨幕中走了出来，依旧是一身虚无缥缈的白衣，一把白色的纸伞，以及，那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威严。
“方小侯爷。”戚少商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这个人怎么总是这么阴魂不散？看他来的方向，应该是刚从无情那里出来。
“有没有空陪本侯走一小段？”
“随风撞伤了头，恐怕我得尽快赶回去。”戚少商晃了晃手中的药瓶，显示自己并没有说谎。
方应看倒也不恼，扔了伞走到戚少商身边：“所以，我才说走一小段。没想到你也挺在乎那个捡来的小乞丐的。”
“没想到小侯爷连这都知道？”他果然是在查自己，做到这种地步，方应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再怎么说，这个孩子，也是我和顾惜朝一起选的。”
戚少商顿下脚步，直直地望着手里的药瓶：“小侯爷你说什么，在下实在是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你不是正要去找他吗？亲自问问不就好了——所有的，前因后果……”
“问……谁？”
“戚大楼主不是比谁都清楚吗？当然是向忘夜……不不……应该是顾惜朝才对。”
“这里……怎么会有……顾惜朝？”
“这里，不是只有顾惜朝吗？难道戚大楼主真的相信有向忘夜这个人的存在？那样一个，虚构出来的，人物！”
戚少商的手都有些颤抖，可是瓷瓶摩擦的声响却被雨声说掩盖，他很希望雨声能把方应看的声音淹没，只可惜他说的每一个字戚少商都听得很清楚——某些他最怕被提醒的事实。
“你不会真的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向忘夜这个人存在吧？”
“忘夜他当然存在。”那是自己最爱的人。
“我记得顾惜朝说过，当初你的连云寨就是他用一场戏夺走毁掉的，没想到时至今日，他又用他那高明的演技毁了你的金风细雨楼和六扇门。”
“是你……们做的？”
“我没什么好否认的，不过我也只不过是帮帮顾惜朝而已，顺便挑拨挑拨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的私人恩怨，整个计划从头到脚，都是顾惜朝策划的，你知道的，他有这个能力。”
“忘夜一直和我在一起，怎么可能跟那件事有关，方小侯爷说笑了！”戚少商提起脚步继续走，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
“有些事情，并不一定都要亲力亲为的，不知道戚大楼主还记不记得京城那颗绑满黄丝带的树和巷口那一枝出墙红杏？顾惜朝曾经和我说过，当那株红杏上绑上布条，就表示他准备离开六扇门前往金风细雨楼。那个时候，我就可以让柳随风出现了。”
戚少商回头瞪着方应看，黄丝带和出墙红杏，他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他刚开始有些喜欢那孩子，喜欢他的纯真与善良。
“假装失忆混入六扇门，再进入金风细雨楼，当然，这其中还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事情，不过大致你也应该知道了，带你离开京城，然后分别对三大名捕和金风细雨楼下手……”
“不可能！”假装失忆？如果顾惜朝是假装失忆，是不是表示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向忘夜这个人？
“有什么不可能的？否则你觉得为什么这几个月以来，你会一无所知？仔细想想，你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又是为什么会避开所有的信使，看不到任何的通缉令？还有……无情会离开京城的主要原因……”
是啊，离开是为了治忘夜的腿，改道是因为忘夜受不住颠簸，看不到告示是为了一刻不离地保护忘夜，如果真的要计算，这一切的一切，都和忘夜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戚少商还是愿意相信，这一切都只是巧合而已。
“这只是巧合吧？如果顾惜朝要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你说为了什么呢？顾惜朝要夺走你曾经从他身上夺走过的一切，名声、权势、爱人。可是，你将息红泪拱手让给了郝连春水，所以他惟有为你，制造一个爱人！”
戚少商摇晃着后退了两步，向忘夜是向忘夜，顾惜朝是顾惜朝，只是……如果忘夜真的只是顾惜朝精心演绎一个角色，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如果他爱的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物，那是不是表示，他的爱也并不存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戚少商才找回了自己完整的声音：“小侯爷……戚少商现在并不是在办案，这里也不是公堂，所以你没有必要这样骗我，当然……我也可以不采信。”
“好……”方应看摊摊手，似乎也不准备继续讲下去，开始往回走，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戚楼主，你难道没有一点好奇，我为什么要帮那个一无所有的顾惜朝吗？”
戚少商加快了脚步，不准备听，可是方应看的声音还是很清晰地传进他的耳中——“有些人，他本身就是资本。”
戚少商手中的瓷瓶落了地，四分五裂，再无法拼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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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风，只是擦伤，都没有再出血了，应该没有大碍了。”忘夜揉了揉随风最近被养得肥嘟嘟的脸，看到他五官都挤到了一起，不由得露出些温和的笑容来。
“师傅，你有心事吗？”
“没有啊……怎么你会这么问？”心事已经明显得连随风都看得出来了吗？
“哦……随便问问啊……”看师傅已经烦恼了半个多月了，随风才忍不住问问，但是师傅不愿意说，他也只好算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都不愿意看师傅为难，以前的师傅也好，现在的师傅也好，在随风的心里面，他都是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随风还陷在回忆里，房门却忽然被撞开。随风想抱怨两句，却在看到戚少商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后收了声：“七……师父……”
“柳随风，你出去！”
“可是……七师父……”你不是去拿药的吗？
“我叫你出去听到没有！”
忘夜一直望着戚少商，而戚少商也望着他，那眼里的神情，让他觉得那么地陌生。他想拉住身边的随风好让自己不那么不安，可是随风最终还是迫于戚少商的压力而离开了自己。戚少商关了门，落了拴，看着他朝自己走过来，忘夜害怕地缩到床角。
“七哥……”
“顾惜朝，你知道吗？不管你以前做过什么事，不管你有多少心机，多少手段，不管你多么没有人性，多么残忍，只要现在的你是向忘夜而不是顾惜朝，我就什么都原谅你！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戚少商的双手撑上床板，然后倾过身去靠近忘夜，忘夜不由得又畏缩了一些，抱紧膝盖又往里缩了缩。
戚少商却干脆抓住他的脚踝，一用力，便把他拉到自己身下。忘夜的头狠狠地撞上床框，顿时晕眩得不行，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多么小心翼翼，不敢伤害你一分一毫，你知不知道我忍得有多辛苦，我连碰都不敢碰你，因为你干净得就好像一张纸，可是你呢？”忘夜努力想起身，却被戚少商一把按住了肩膀，尖锐的疼痛，好似骨头都已经碎裂。
“你说！你说你到底有多污秽？什么东西值得你拿身体去换？你要什么？你告诉我，我连命都可以给你，我只要一个向忘夜！一个干干净净的向忘夜比我的命还要重要，你为什么要这么作践自己，糟蹋自己？！”
忘夜听不懂，他只感觉到痛，头上的痛，肩膀的痛，和心里，不知道因何缘起的痛，与悲凉。从他有记忆以来，这是第一次如此沉痛的无法言喻的疼痛。
撑着床板在上方望着自己的人，仍然在一遍遍地控诉，有一滴眼泪落下来，掉进忘夜的眼里，然后泛滥成海洋。
戚少商解开忘夜的腰带，然后抽出来，将忘夜的双手绑在床头。哭泣的孩子不安地挣扎，戚少商在他开口前，把他那声“不要”吞了下去。
戚少商知道自己这一次绝不会停手，他现在只想，让眼前这个人身上属于其他男人的任何东西统统抹去，然后沾染上自己的味道！
屋外的雨越下越大，似乎是上天在发泄他的愤怒，而屋内却是带上了血腥气的氤氲。
（相信这种情况下的这种豆腐，我写了也没人要看，于是不勉强了自己和大家了。。。）
本文到时候就是大转折了哈哈哈~小顾下章就回来了。。。
众：以后会很虐吗？
莫：本来会，我是说，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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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一场春梦秋醒时
似乎，是做了很久的一场梦，终于不可避免地返回现实，梦里的情景早已记不清晰——这是终结，抑或开始？
当顾惜朝睁开眼，面前是白色的纱帐，一片空白的脑海中只剩下那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里……是哪里？
直到来自身下的锐痛真实地刺激着他的神经，那双带了水汽与迷蒙的眼睛才渐渐聚焦，开始闪现漆黑而明亮的光芒，昨夜的记忆便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戚少商！
顾惜朝急急地支撑着坐起身来，仓皇失措，而这一瞬间巨大的牵扯，让顾惜朝几乎可以清晰地听到自己身上的伤口生生撕裂开来的声音，那是无法言喻的疼痛，惨白的脸色，早已分不清是因为惊恐还是因为这种羞耻而惨烈的疼痛。
他望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腕，那是怎样的捆绑与挣扎才能留下的痕迹？从手腕而上，手臂，肩膀，胸口……蔓延的伤痕都印证着记忆里的撕心裂肺不只是单纯的一场梦魇。
那只犯下了罪行的手，之前还放在他的胸口，如今已经因为他的坐起而滑落到腰际，半隐在棉被中，那略显粗糙手带来某些轻微的碰触，让昨夜的记忆更加清晰，顾惜朝本能地恐惧着，却还是忍着牵扯带来的身体疼痛慢慢地掀开了覆着下半身的薄被，眼前的情景令他胃液翻腾，某种感觉瞬时涌了上来，他终于再承受不住，趴在床沿呕吐起来。
然而，他早已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是在口腔里开始晕开某些类似胆汁的苦味。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戚少商，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抓住床沿的手一用力，人微微一侧，就从床上滚了下来，本来就已经伤痕累累的身体在这样的冲撞下带来更加深邃的疼痛，顾惜朝大口地吸着气，许久，才把那巨大的疼痛缓和过来，让自己获得站立的力气。
一堆凌乱的衣物中，顾惜朝摸到了逆水寒，一道寒光，那剑就已经架在了戚少商的脖颈，男人面向自己侧睡，头发遮住了表情，却好似睡得意外的安心，这样的动静竟然没有激起他分毫的警觉，想到那沉睡背后的意义，顾惜朝的剑往前推了一分，剑锋接触到皮肤，立时划开一道血红的口子，睡梦中的人却只是微微蹙眉。
早已没有了力气的身体几乎快要虚脱，顾惜朝知道，自己哪怕只是放开手里的剑，那剑锋落下就可以要了戚少商的命，但是他却不知为何硬是把最后一分力气都用在那剑上，始终没有让它落下，也不知道多了多久，久到那寒冷中未着丝缕的身体都开始渗出密密的汗珠，给伤口带来更多的痛楚，顾惜朝还是把着那把剑没有落下。
——戚少商，你记住，不是我不想杀你，而是因为我还没有让你尝到一败涂地一无所有的的滋味，还没有把我承受过的痛楚十倍还给你，所以，你才不杀你。
顾惜朝捡起地上的碎衣擦干身体的污秽，布料接触身体都是难以言喻的痛，他一边在心里咒骂着戚少商，一边从衣柜中找出自己最初的黄衫青衣，忍着身体疼痛穿上。当他回到床边拿起木簪的时候，他最后又看了一眼戚少商，心里面除了恨竟有些别的让他害怕的感觉涌了上来，于是最后的转身离开都变得好像逃离。
听到顾惜朝虚弱的脚步声渐渐远离，一直闭目的男人才缓缓睁开了眼睛，面前原本睡着那人的地方现在被一把出鞘的剑所代替，戚少商却依旧清晰地记得在那人醒来的前一刻，自己还贪恋着他的睡颜。
伸手触摸脖颈的凉意，然后便看到满手的鲜血，但是戚少商心里明白，那轻微的伤口对自己来说，算不上什么。
其实在刚刚那一刻，他倒真的希望那剑锋能够落下来，那样，一切都结束了，连同心里面那些心疼得快要死去的感觉。
在被自己那样残忍的对待以后，却依旧无法下手杀了自己，他莫非也是爱着自己的？
当他这样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到底有多错，他是被嫉妒冲昏了头脑，才会去相信方应看的话，伤害了这个自己深爱的人。
想到这里，戚少商立时坐起身来。
——不，他怎么能让那孩子就这样离开自己？他要去把他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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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惜朝！”
背后忽然传来的声音让顾惜朝微微一顿，但是他依旧没有停下脚步，他怕自己一停下，就会失去继续行走的力气，身体的疼痛已经开始因为走动而麻木起来。
“惜朝？”白色的衣袖在眼前晃了晃，顾惜朝才抬头去看身边的人，只是脚步未停，笑容也虚弱得很：“方应看。”
“脸色这么难看，没事吧？”方应看说着，便伸手把那个跟自己一样高却比自己瘦弱些的孩子打横抱了起来。
顾惜朝狠狠地抽了一口气，原本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却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知道挣扎只会带来更多的疼痛，他也只好放弃脱身的打算。
“你要去哪里？我送你去！”
“先……带我去……找……我师父……”
“好！”方应看微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调整了一下抱人的姿势，如预期一般看到了顾惜朝脸上的痛苦之色。
“方……应……看！”
“失手，失手，不过，你能恢复记忆实在是太好了，我实在不愿意失去一个像你这么好的合作伙伴！”
望着方应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顾惜朝闭目缓了缓气，才回道：“我看你是……因为没有我就……调动不了……行乐汇的资金和……人力吧……”
“何必说那么明白，我们认识也快三年了吧？你至今都没有把行乐汇的指挥权分给我，我这个主上也当得实在不畅快！”方应看露出孩子气的抱怨表情，熟知他品性的顾惜朝忍不住感到一阵反胃。
“不过，我实在没想到，戚少商对你影响竟然可以这么大！”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分明是你动的……手脚”
“我也是无可奈何之举，你说傅晚晴是你的罩门，失去记忆的你只要再看到傅晚晴的脸就可以恢复记忆，可是当你在武昌见到与傅晚晴如此相似的李香隐却没有任何要恢复的迹象，虽然那女人想来这里试第二次，但是我实在不能相信她真的可以成功，唯有试试其他的方法了，你现在得以恢复，相信也不会责怪于我吧？”
“哼！”顾惜朝冷哼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那个抱着自己的人，他现在力气不济，只好把话吞了回去——你不过是因为自己追无情失败，所以才看不得我的计划步步成功，从而设计陷害于我，想证明自己能胜过我而已，当真以为我不知？只可惜，你这样自以为是，是绝对无法得到无情的！
方应看对着顾惜朝的侧脸，也似乎想到了他在想些什么，于是手臂微动，怀中的人果然又忍不住轻呼了一声。
两人相交近三年了，对彼此的了解不可谓不深，顾惜朝看得出方应看对权势对无情的欲望，方应看也深知青楼出身的顾惜朝最难以接受的除了别人的轻视就是男女情事了，退一万步来讲，哪怕戚少商对他没有那么大影响，那个羞辱大概也能够让人苏醒。也正因为如此，他对顾惜朝，是从来不敢越雷池半步的，大概顾惜朝心里也是因为深知他这一点，所以才没有较上真去排斥他此时如此令人误会的伸手相助。
“不过有一点我倒是没有骗那包子，你的确天生就有资本，你的资本是你的头脑而不是身体，那包子显然……是误会了……”
顾惜朝听到这话，实在气急，再加上身体的疲惫与劳累，血气一上涌，竟就这么昏死了过去。
待戚少商匆忙穿戴了衣物追赶而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青衣人躺在白衣人的怀中，安静地闭着眼睛。
他唯有站在原地，紧紧地握着拳，白衣人似乎感觉到他的存在，朝他望过来，对着他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转身不见了踪影。
戚少商也不知自己对着空旷旷的庭院站了多久，雨后初霁的天空显出晴朗，戚少商心里的雨却一直没有停下，等到路过的下人唤醒他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指甲早已深深嵌入掌心，双手手掌都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某莫：包子啊，这点小伤你就一边呆着去吧，比起你对我们家朝朝做的事来，哼哼！本来我想让朝朝砍你一只手臂的，反正原著里你早就断臂了，可惜我还是没忍心，哎～我对你这家伙怎么就这么好呢？不管，你给我快点醒悟，好好表现！
包子：囧。。。这个事的决定权不是在你手里吗？对了，一切都是你这破莫搞出来的！站住，别跑，看逆水寒！
某莫逃窜ｉｎｇ～明天考试啰～）
51 一场春梦秋醒时（下）
再次醒来的时候，入目的依旧是白色的纱帐，只是之前连行动都困难的身体如今竟然没有半分的不适，顾惜朝支撑着半坐起来，还以为之前的一切不过一场梦，没有向忘夜，甚至没有戚少商，自己还是三年前的那个自己，每一天早上起来，都觉得是一个美好的开始，如果，没有那所谓的真相，没有那人的以死相逼。
“主人……”女人的声音温温婉婉，好像不管心里有多少冰山，都能被这声音化开。
“晚晴……”
不……不是晚晴……
“香隐……”面前的女人虽然有着与晚晴相似的脸，却到底不是晚晴，晚晴已经死了，那个自己曾经想好好去爱的女人，已经死了，如果不是戚少商……不……就算不是戚少商……自己也不可能去爱晚晴，因为那个的自己，还活在一个骗局里，而明明知道这是个骗局，却从头到尾都只是旁观的人……
“师傅……”
“惜朝，你没事吧？方应看说戚少商知道了真相所以打伤了你，师父原本想为你报仇，但到底还得先顾着你的伤势，我已经给你服下了药，应该好多了吧？”
顾惜朝微微错愕，然后对着方应看点了点头，后者双手抱胸，一副理所当然的得意表情，顾惜朝只好把所有感激都吞了回去——这人什么时候能够坦率一些就好了，否则他跟无情这辈子都不会有所谓的结果了。
“小侯爷，香隐，你们先出去。我有事要跟师父说。”
“可是……”李香隐还有些迟疑，她有太多话要对顾惜朝讲，但是同时她也知道，当主人变回最初的那个主人，他的话就再也不会有商量的余地，每一句命令都不允许反驳。
直到房间里只剩下老人和自己，顾惜朝才一边抚着自己手腕，一边用冷漠的口吻问道：“师父……不，我应该叫你外公才对，你有没有什么事需要跟我解释吗？”
逍遥子背靠着桌子坐着，从这孩子六岁开始，自己就一直陪在他身边，自己教武，师弟便教文，除了阿姮，他便是自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不能相认的亲人。
“这件事，错的是我，你不要怪阿姮。”
“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留在青楼不要，这样狠心的女人，你叫我不要怪她？”顾惜朝的声音，清清冷冷，却满是嘲讽。
“其实……”老人轻叹了一口气，“那个时候，我来这里找她，她受了刺激，几近癫狂，我唯有将她绑回去，璇玑给她服下了你服的那种药，所以，她才会忘记了回来找你，而我们，当时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存在。”
顾惜朝眼中有微微触动，沉默了许久，才又问：
“既然如此，你和玄机师傅又为什么要来教我读书和练武？如果你们从头到脚都不知道我的存在……”
“阿姮有一次做发烧生病，梦里喊了你的名字，我才来找查询真相，然后就找到了你。我喜欢铸剑，内子喜欢雕刻，阿姮不跟我学武学铸剑，却和她娘一样，喜欢雕刻些东西，你的簪子是出自她之手，我一眼就看得出来，再加上，你又姓顾，至于你那个叫做舞媚的娘，我便不知了。后来，我与玄机，便来教你读书、练武。”
“算是补偿？”
“怎么补偿得了……你以为当外公看到你被那个自称是你娘的女人因为弹琴错了一个音而罚跪一夜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你总说师傅的药好，那戒尺打得再痛，总是一抹就好……”老人顿了顿，鼻子都有些酸涩，唯有深深吸了一口气，“那药是我弄伤自己然后让你娘做的，我以为……”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谢你吗？”
“不，我只是希望你不会与你娘完全断了联系。”
“哈哈哈……”惜朝仰天笑了三声，然后起身来穿衣服，老人忙走过去扶他，他却轻轻挥开了老人的手，可是身体一个不稳，却差点跌倒，还是老人手快，将他扶住，才不至于摔倒在地。
“我现在，一点武功都没有，你教我的，都没了，你知道为什么吗？”看到老人有些呆愣的表情，顾惜朝嘴角轻扯，笑得悲凉，“那个时候，我断了腿，失去了武功，没了晚晴，你知道我有多恨吗？我恨戚少商，恨那个女人。我现在才知道，我怪错了人，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你明明知道事实的真相，却任由我被那个女人以死相逼，去找傅宗书，为什么？师傅？外公！”
“那个时候，阿姮的记忆还没有恢复，我……我们实在不想刺激她……让她又一次陷入疯狂。如果你知道真相以后去找她……”
“够了，我不想听这些所谓冠冕堂皇的理由，师傅，你看着我从小长大，你应该知道，忠孝仁义礼智信，我根本就不信奉，你以为给我理由我就要毫无怨言地接受吗？我……嗯……”
顾惜朝话还未说完，便闷哼一声，然后软软地瘫倒在床上，老人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慢慢露出和蔼的笑容，那是一个公公看着孙子时宠溺的笑容。
“你这无法无天无所畏惧的个性，与我一模一样，我又这么会不知，‘神挡杀神，佛阻弑佛。’当年的我也是如此，不过以后你会慢慢发现，很多东西就是在我们目空一切的时候慢慢溜走的，而且，可能不会再有机会找回来。”老人把那孩子眉间的怒气抚平，然后把他扶起来。
“师傅什么都可以给你，这是师傅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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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商！戚少商！”
“啊？”戚少商终于回过神来，看到无情询问的眼神，“有事吗？无情？”
“我刚刚问你，忘夜去哪了？”
“忘夜……”戚少商喃喃着，似乎又陷入了沉思，许久，才抬头环顾众人，饭桌上，只剩无情、唐烈香和柳随风，那孩子一脸紧张地望着自己，连嘴里还没有咽下的饭都忘了，嘴都还鼓鼓的，戚少商有些想笑，但是一想到这孩子是顾惜朝和方应看选出来对付自己的，就怎么也笑不出来。这孩子在这里，就是证据吧～那两个人之间，有暧昧的证据。
“戚少商？”无情更加疑惑，晃了晃把戚少商从自己的世界里拉出来。
“忘夜他走了……”
“走？”
“师傅去哪里了？！！”随风“啪”地放下筷子，急得眼睛都瞪直了。
“我……”我怎么知道？
“大家在聊些什么？这么热闹？”看到方应看出现在门口，戚少商连身体都有些僵硬。
“我吃饱了，先回去了。”放下筷子，戚少商头也不回走得飞快，小随风也说了声“我吃饱了”，然后放下筷子追了上去。
餐厅里只剩下方应看、无情与唐烈香，无情还陷在“忘夜哪去了”的疑惑里，没注意到剩下那两个人之间暗潮涌动。
唐烈香看着方应看脚步悠然地走到桌边坐下，却不知为何感觉到莫名的心惊，明明之前的交锋方应看都败下阵来，尝到了苦果，而如今看到他悠然自得的笑容，却感觉自己才是处于下风的那一个。
有些东西，已经潜移默化，在暗地里悄悄滋长，深入骨血，只是唐烈香当时还不知道。
方应看的目标，一开始就与唐烈香不同，他想得到的，只是无情这个人，而唐烈香要的，却是无情那颗心，想要的东西如果处得越高，够不到掉下来的时候，就会摔得越痛。可惜唐烈香当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开始下坠。
然而堕落也总好过看不清晰，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49|50|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