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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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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梅雨,连绵不绝,花色的油纸伞在街上缓缓移动着,雨珠打在上头,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一柄灰白的伞参杂其中,不一会就融进环境里,伞下之人带着温和地浅笑,使原本就模糊性别的面容更具女性的柔美,头侧那朵山茶花,沾了雨后,柔弱憔悴,使得青年更显单薄。
而与这单薄不相称的,则是青年明亮的茶色眼睛,与清爽无比的白色短发,眉眼间是属于少年人的那番意气。
他在一家草药铺门前堪堪停下了脚步,朝店铺里头探了探脑袋,见店主还在忙活,便自发安静地等待起来。
过了大约半刻钟,等忙碌的店主接完客后,余光瞥见安静在外等候的青年,吃了一惊,连忙招呼道:“春大夫你可算来了,怎么在外头?快些进来吧。”
等招呼白椿坐下后,店主一边端茶一边道:“你来了大可不必介意,直接喊我就行。”让享誉盛名的春大夫在外头等了那么长时间,说来都有些不大好意思。
白椿笑着摇了摇头,在这不大的药铺里,被草药的苦香所环绕,说来也是件令人欢喜的事,并无等候的厌烦之情。
“李大夫,你要的草药我给您带来了,顺手也给你研磨好了,还有什么需要的么?”
说着,白椿从怀里拿出一包包用油纸存放好的药,递给面前的李大夫。
“劳你费心了。”李大夫双手接过药包,打开查看,确实样样精品。
不得不说,这名春大夫确实厉害,凡经他手的药材,必定是集精致与药效之物。
春大夫做事认真谨慎,为人和蔼可亲,与他相处真是如沐春风,不仅识百草,医术更是了得。
真不愧是“妙手回春”。
李大夫放起药包,将钱付清后,拉着白椿扯起了家常事,虽然白椿心中十分无奈,但面上还是笑着应和着。
见白椿没有要走的意思,李大夫打起了主意:“春大夫还可识得小女?”
白椿一愣,答道:“是李姑娘么?最近可有不适?”
“不不不,小女好得很,只是......”李大夫局促了一番,终还是说了,“小女曾在庙会见过你一面,此后便久久无法忘怀,想问下春大夫可有婚配,或未过门的意中人?”
很显然,李大夫这番说辞是想给自己女儿说亲。
白椿叹了口气道:“李大夫,春某暂且还未有这方面的想法,春某家中小妹无依无靠,还得由我来照料,李姑娘温柔贤惠,想必缘分到了自然......”
李大夫闻言,也不好继续相逼,只是想到回去还得面对自家女儿,顿时愁眉苦脸起来。
白椿见状,也自觉不好再多说,安慰几句后便告辞离去。
油纸伞被再次撑起,青年又一次没入雨中,逐渐被雨幕模糊去了身影。
买了些生活必须的柴米油盐后,余下还有些闲钱,白椿瞥见街角里躲雨的卖糖人,看着那一串串玛瑙似的山楂果,恍惚间好似看到了豆蔻之年的玛瑙,扯着自己衣角求自己买她糖吃的模样。
那时候的他与玛瑙,都不过束发之年,他比玛瑙大一两岁,便成了她的哥哥,虽然并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同兄妹。
母亲早逝,他与玛瑙相依为命,为养活自己和玛瑙,他也像这样卖过草药。
买了一串糖葫芦,白椿正准备回山间小屋,转身时,不当心撞上了人,只见那几人状似蛮牛,满脸胡渣,看起来像是不无正业的街头浪子。
为避免麻烦事,白椿立即道歉,拔腿就跑,可还是被那混混擒住手臂不得动弹。
“好痛啊——”那名混混故意拉长音调道,“手臂好像被碰折了——”
混混装痛了会,指了指安然无恙的手臂,再次问道:“你打算怎么赔?不如——”
见着面前人文文弱弱状似女子,那登徒子想都没想直接道:“不如小妞就陪爷几个玩玩,以此抵罪,如何?”
白椿动了动上下的喉结,知道此时任何争辩皆是徒劳,关键是如何摆脱他们,他悄悄往自己衣袖上的袋子摸去,打算用药粉谋个脱身机会。
而这细微的举动竟被这混头的跟班所察觉,只见那贼眉鼠眼之辈大喊头儿小心,这贱人好似藏了什么杀器。白椿随即便被擒住两手,不得动弹了。
眼见自己的处境越来越不妙,白椿脸上冷汗涔涔,平生第一回恨起自己柔弱的身子骨来。
正当白椿飞快想着应对方法时,几枚银针飞过,混混们立即倒下,甚至连叫喊声都来不及发出,便暴毙而亡了。
只见印堂发黑,是毒发身亡的样子。
“春大夫。”
白椿回头,发现一名黑衣男子正站在离他不远处的街角边缘,任由雨水将他的衣襟染湿。
白椿颤了颤唇角:“菅公子。”
黑衣男子几步来到了白椿跟前,一双深绿色的眼染有丝丝红意,而又逐渐消散。
“多谢菅公子出手相助。”白椿平息了一下乱跳的心,虽说面对死亡对他来说早已稀松平常,但他还是没法习惯,而且总会勾起一些不大美好的回忆......
正打算挪步,却发现自己竟腿软地走不动路来。
菅独暮见状,直接拎着他手臂,几个跃步便离开了现场。
把白椿带到山脚处后,又折返回去。
见血封喉。
是他么?
白椿稍显不安地思索着,但随即又立刻打消了念头,毕竟不管怎么说菅独暮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况且据说见血封喉此人冷酷无情,又怎会救他于小巷街角?
白椿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全然没有注意到菅独暮早已回来,正盯着他的笑颜看。
注意到菅独暮回来的白椿,立刻收敛了笑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向他询问为何又折身回去了。
“处理垃圾。”菅独暮毫无感情地说道。
一瞬间就听明白的白椿立刻不再多问,只见独暮胸口又晕出一大片血迹,知道是伤口又开始崩裂了,忙急道:“快回家吧,我帮你重新包扎。”
换好药,白椿突然道:“菅公子,您知道‘见血封喉’么?”
窗外的黑云越聚越多,雨势威逼。
窗内的烛火忽明忽暗,叫人看不清对方究竟是什么表情。
菅独暮如墨般深绿的眸子一眨也不眨地盯着白椿,分明是闷热的梅雨季节,气氛却冷到了冰点。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