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制病态》甜酒薄荷

74、第72章

　　“肖寒，肖寒，你醒醒，别吓我啊......”王川把肖寒抱在怀里，胸口淌着血，顺着手臂流下，染了一地的血迹斑驳。
　　“没睡.....”肖寒闭上眼，生硬的扯了扯嘴角，眼皮很重但是不敢闭眼，一闭眼就什么也没有了。
　　“林杨文，快开车，送市医院。”王川冲出仓库，踢倒脚边的空桶，怀里的少年已经快要失去体温，扯了一件衣服摁住伤口。
　　“这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快快快，俊俊快上车。”
　　一路上，肖寒第一次体会到左拥右抱的感觉，第一次被王川抱着，第一次觉得陈昕闫还爱自己，也第一次觉得自己很没用，这些环环相扣的美好居然是在快要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过往画面停留在记忆的最深处。
　　“小寒哥哥，我不要，我不要你死，你看着我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啊啊啊啊啊......”林俊拉着肖寒已经冰凉的手，摸着他手臂上一道道伤痕，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面前的这个少年，是他最珍视的哥哥。
　　“哥没事，只是见得多了，该放下了。”肖寒动了动嘴唇，说话的时候嘴角在抽搐，扯出一丝笑意。
　　“我操，你tm在马路牙子上吵什么架，滚啊。”林杨文打开车窗，冲着吵架的情侣喊了一嗓子。
　　去医院的这段路，肖寒觉得过得挺快，也知道该面对现实，沉重地闭上眼，呼吸声越来越微弱，越美丽越让人忐忑。
　　头顶上，一束白光一闪即逝，关门的声音很轻，耳畔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是看着人来人往，形色各异的人辗转在身旁，躺在床上觉得四肢很僵硬。
　　甚至觉得可笑，只是在做无意义的挣扎。
　　“肖寒，你一定要给我活着出来，妈等你，听话，不要离开我和你爸好不好，还有妹妹等着你照顾，你爸他一直都很爱你啊，还有你林叔，还有王雪，他们只是不想让你误入歧途，他们都不是故意的啊。”陈昕闫脱力的瘫在床边，脸离肖寒很近。
　　已经虚弱到没有一点血色，颤颤悠悠的伸出手，又放下了，搭在床沿。
　　“病人大出血严重，家属在外面等候。”
　　手术室内医生的额角渗出了汗，斧头几乎刺穿身体，不偏不倚还擦着心脏。
　　手术室外陈昕闫哭的要晕过去，后悔以前说了那么难听的话，王川的表情也很难看，更别提林杨文和王雪，林俊跪在地上，觉得这一切都怪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小寒哥哥。”
　　“不怪你，我们都有错，唯独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他什么也没有做错，不就是喜欢男孩子？何罪之有？”王川扶起林俊，人都是这样吧，这种话说给谁听？
　　“谁是家属，签一下病危通知书。”医生拿着通知书问手术外围着的人，经历的多了，感觉不到一丝悲伤，“随时做好心里准备，我们能做的都尽力了。”
　　陈昕闫接过通知书，手都在发颤，颤抖地不愿意签字，王川扶着她的手，颤颤巍巍的签了字。
　　手术结束后被送到病房，普通病房，也代表所有医生都放弃了。
　　“小寒哥哥…听得见吗？”林俊捏着肖寒的手，很冰很冰。
　　“嗯，听得见。”肖寒睁开眼睛，看着床边挤着的人，觉得挺可笑的，哪里有力气再笑了。
　　“哎，我是自愿的，不要有压力，妈，对不起啊，有我这样的儿子，抱歉了，爸，以后对我妈好一点，姑姑，姑爹，我们就见了几次面，让你们见笑了，替我跟爷爷奶奶说谢谢，俊俊，抄完学生手册就去学校，听话啊，你就是最值得羡慕的。”肖寒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睛也要合上了，“那什么，别告诉苏夏了，就跟他说，王川不让我回去，他发过来的微信，替我回复，手机密码是0105，他的生日，还有肖默，也别跟他说了，至于葬礼嘛，不办了，直接埋了，我走了啊，有缘再见。”
　　病床上的少年，走的时候还是一副痞里痞气的样子，偏过头不动了。
　　“不要，肖寒你醒醒，你还没有对他说我爱你，他还在等你啊。”王川紧握着肖寒的手，比刚刚更冰了，胸口没有起伏，嘴角再无笑意。
　　“哥，哥，我们.....我们去小卖部好不好，一起冲过断墙，我还想和你一起奔跑在街上，我会抄学生守则，抄多少遍都没关系，你理理我好不好，求你了，你就是我最值得羡慕的，哥。”林俊哭到泣不成声，抱着肖寒已经冰凉的身体。
　　“对不起，是妈对不起你，是啊，他还等着你的那句我爱你。”陈昕闫看着医生给肖寒闭上眼睛，才认清现实，肖寒走了，在苏夏生日快结束的最后一分钟。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惊醒了苏夏，坐在床上，头发凌乱，没有收到一条信息，心里一阵难受，下意识的拨过去，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王川，苏夏打来的，要不要告诉他？”陈昕闫拿着肖寒的手机，手在颤抖，备注的男朋友三个字让陈昕闫再次崩溃，哆嗦着接通了。
　　是视频电话。
　　“阿姨，这么晚打扰了，那个，肖寒呢？他怎么没有回复我信息。”苏夏看着陈昕闫那边镜头在刻意逃避着什么。
　　“苏夏，换身正装过来吧，黑色的。”陈昕闫看着苏夏一脸错愕，换谁都会觉得难以理解。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啊？告诉我啊？”苏夏被陈昕闫的那句话彻底击垮了，虽然不知道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还是拿出参加苏哲葬礼时穿的那套正装。
　　“车在楼底下，电话里说不清楚，你过来吧。”
　　出租车上，苏夏一直攥着手机，银链子在夜色里晃了一下。
　　其实离得也不远，苏夏拉开车门，发了疯似的往医院里冲，刚刚跑到病房门口，就看见医生站在床边，给肖寒拉上白布，撤走了维持生命体征的仪器，少年走的很干净，苏夏一眼就认出那是他的少年，一瞬间，眼泪涌出眼眶。
　　“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苏夏失了神，几步路的距离走得跌跌撞撞，最后跪在床边，伸出手掀开遮上的白布，只掀开到脖颈，“你们对他做了什么？啊？谁干的？”
　　“小苏，小寒他…是自杀。”陈昕闫涕泪满面，不敢多看肖寒一眼。
　　“自杀？为什么要自杀？有谁告诉我？不是说好晚上再联系吗？不是说要我等吗？说好等到三月份，不是说过年要旅行吗？不是说好了一起考大学吗？不是说好了互相成全，到地球毁灭，海洋蒸发？不是说好了…我们都说好了啊。”苏夏站起身，吻了肖寒的嘴唇，一行泪滑进嘴里，苦到极致，窗外开始 下雨，夜更沉了。
　　那个张口闭口都是我操的少年回不来了，那个肆意到不行的少年回不来了，那个张扬的少年回不来了，那个陪着学习，等自己放学，弹琴很厉害唱歌很好听的少年回不来了，那个说过我喜欢你的少年回不来了。
　　初次见面的场景涌现眼前，要是没有心动多好。
　　从此，汉街，江汉路，轮渡，户部巷，黄鹤楼，这些有回忆的地方，不去了。
　　所以…人海茫茫，还有缘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