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浄之月》撇撇捺

4、第四章 它叫不知道

　　这个大好的周末，雨过天晴，阳光充足，路上行人零零散散，殷轮不耐烦地抱着一只巨兔，这兔子带出来之后跟在家里一样，懒地一动不动，殷轮直接给抱起来了，边走边寻找适合兔子活动的草地。
　　“唉，哪有草啊？”小区的小花园周末不少小孩，殷轮怕惊着兔子就带出来了想找个人少的地方。
　　“你怎么这么沉？要不我们回去吧。”殷轮哑着嗓子抱怨，爷爷送给他这兔子时还说它有灵性，这不就是一坨肉嘛，兔子竖了竖耳朵，望了望殷轮，好像听懂他的话似的。
　　虽然也就是小区外１０分钟的行程，但对殷轮来说够多了，给兔子换个造型，真的准备回去了，造型还没摆好呢，手上一松，胳膊被兔子踹了下，兔子沿着路狂奔。
　　养这么长时间终于见着脱兔了，殷轮顾不得多想，拿起掉在地上的牵引绳就追。
　　“长记性没？以后再忘记带什么书就自己来拿啊，别指望我跟你一起来。”余晖站在弯月小学门口，学校的门卫大爷正瞅着他，崔粲从学校门里蹦蹦跶跶的出来笑嘻嘻的说：“哎呀，以后肯定不会忘了。”
　　“走吧。”余晖无奈地说，也不知道在家里嚷嚷说再不来拿就写不完作业的是谁。
　　“哎，哥，你看那里，有一只兔子。”小朋友在关键时刻总会有新发现，兔子蹲在学校墙外的树边，嗅来嗅去。
　　“那么大是兔子嘛？”余晖也往那边看了看。
　　“是，我看见它耳朵了。”崔粲的声音里都带着兴奋，小女孩的兴奋点真是奇怪。
　　呼－呼，殷轮喘着气跑到树边，终于逮到这小兔崽子了，跑的还挺快，逮到兔子，殷轮准备用牵引绳拴起来。
　　“是昨天那个不可怜哥哥。”崔粲惊喜大叫，拽着他哥的衣角，殷轮闻声抬头，就看见余晖和他旁边的小学生。
　　“哇，小哥哥不穿校服好帅啊。”崔粲小声地说，还是太年轻，殷轮一身ｉｎｓ风她就觉得潮得很，余晖看了看殷轮又看了看自己，Ｔ恤运动裤，殷轮除了穿了双帆布鞋其他都差不多啊，有什么帅的。
　　“嗨，这么巧啊。”殷轮用沙哑的嗓音，尴尬又不失礼貌的跟早上通过电话的同桌打招呼。
　　“嗨，嗓子好些了吗？”余晖也笑笑，小破粲粲现在他声音还好听吗？
　　“好多了。”殷轮干笑道。
　　“哥哥，我可以摸兔子嘛？”崔粲等他俩寒暄完，迫不及待的道，还没等殷轮回答，没来得及拴好的兔子耳朵一竖，嗅来嗅去的鼻子一顿，接着撒腿又跑了。
　　殷轮低声骂了句，刚要追上去却听见余晖说：“它叫什么名字？喊他一声试试，这么追不是办法呀。”
　　“啊？不知道。”殷轮也不知道他叫什么，爷爷送给他的时候没说叫什么，只说兔子有灵性。
　　“叫不知道？这名字起的真无聊。”余晖直接吐槽了殷轮的起名水平，替殷轮大喊了一声：“不知道，回来！”
　　殷轮想跟余晖解释它不叫不知道，但是神奇的事情发生了，远处的兔子已经折回来，离他们越来越近了，解释也解释不通了。
　　“看见没往回走了”余晖得意的说。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不知道就到了三人脚边，余晖二话不说帮殷轮摁住了兔子，殷轮把它拴好，两人一起把这兔崽子给收拾了。
　　“谢谢哈”殷轮起身对余晖说。
　　“谢什么，多大点事啊。”余晖的挑战对手居然跟他道谢，但现在余晖顾不得窃喜，他的花痴妹妹还在对着殷轮犯花痴，再不拉走口水就流出来了，嫌弃地道：“走吧，不是说作业写不完了吗？”
　　小学生终于回神，有点不舍的说：“啊哦哦，那哥哥再见。”
　　“再见”殷轮笑着回答。
　　目送那兄妹俩走了以后，殷轮蹲下拍了拍兔子的头“让你乱跑，被起外号了吧。那你以后小名就叫不知道吧，大名给你起个文艺点的，嗯．．．那就叫知否吧”
　　知否知否你可一点也不瘦啊。
　　周一的早晨总是慷慨激昂的，借作业的慷慨，抄作业的激昂。
　　“早啊”余晖罕见的跟殷轮打招呼。
　　“早”殷轮的嗓子还是哑着的。
　　“你感冒还没好啊？”余晖皱着眉问道，余晖挑战生病的殷轮总感觉胜之不武。
　　“我没感冒”殷轮看着余晖奇怪道，他同桌什么时候这么关心他了：“我就是喉咙不舒服。”
　　“吃药没？”
　　“没”殷轮又看了一眼皱着眉的余晖有补充道：“我老这样，过几天自己就好了。”
　　周一是个重要的日子，几乎所有的班主任都来抓早读抄作业的，陈菲也来了，她到教室的那一刻班里的杂音瞬间消失。
　　陈菲站在讲台上，看了一圈，朗朗的读书声，压过了抄作业的沙沙声，陈菲想起什么似的道：“殷轮，不是让你每天早读领读吗？”背书的声音也停下来了，有的还扭头看着殷轮。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殷轮慢悠悠的站起来道：“老师领读太浪费时间了，领读的时间能多背些。”殷轮说的很有道理，可他的声音是哑的老师没听清。
　　“什么？你再说一遍？”陈菲听不清，下意识皱眉向他的座位的方向走去。
　　殷轮还以为这老师又抽风生气了，清了清嗓子想重新说，清晰干脆的声音在教室响起：“老师，殷轮说：‘领读浪费时间。’我也觉得是这样，而且他今天感冒了，发不出声来。”
　　殷轮扭头看了看与他并肩的余晖，回忆涌进了殷轮的脑海，那也是一个早晨，清晨的骄阳照在殷轮发白的脸上，光有些刺眼，身边戴金边眼镜的男孩站起来，说过同样的话“老师，殷轮感冒了，发不出声音，我替他读吧。”
　　“领读不是浪费时间哈，听力题既要会听，又要会模仿，光模仿录音也不行，还要会听自己的发音是否准确。”陈菲的声音将殷轮拉出回忆“领读呢，是为了让你们找准发音，学习其他同学的优点，找准自己的不足，那余晖你来读吧。”
　　殷轮在道上欠下的债又有人替他还了，同桌了这么久第一次觉得余晖这个人还行。
　　“你不难受吗？都这声了，怎么不吃药？”下课时余晖皱着眉头问银轮：“你妈没给你炖个汤补补？”
　　“我妈上班忙。”殷轮笑笑，这个笑很真诚，余晖也是这时才发现殷轮一笑，嘴角会有两个小米窝。
　　在殷轮的世界里关心他可以，可怜他不行，虽然这两者像因果关系，因为可怜，所以关心，可在他眼里这就是两个极端。
　　余晖想起上周五王昊宇提到爸爸殷轮的脸色，虽然很好奇殷轮家里是干什么的，怎么病成这样都没人管，但还是没有继续问下去，转移话题道：“你作业写完了没？”
　　今天早上看殷轮也不慌不忙的，应该是写完了的，这个同桌的实力很神秘，余晖一直想探探这个同桌的成绩。
　　“会的都写完了。”殷轮边说边整理说，拿出来一会要交的化学作业，余晖往他那边瞅了瞅，想看看他那不会，只见殷轮的卷面很干净，也就做了二分之一，以余晖的实力直接碾压。
　　“你哪不会啊？要不你抄我的先交上吧，等有空了我教你。”余晖觉得挑战游戏越来越没意思了，自己选了个弱鸡对手，主要是这对手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根本激不起斗志。
　　“不用交上就行了。”殷轮不怕死的说。
　　“这么敷衍？”
　　“那是。”
　　“我没夸你好吧，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有嘛？”
　　“嗯”
　　“那可能是与生俱来的。”
　　“靠，你抄不抄？”
　　“哈哈哈，抄抄抄。”
　　“第一次求别人抄我作业。”
　　“第一次被别人逼着抄作业。”
　　两人相视一笑，同桌这么久以来第一次有这种亲切的氛围，殷轮也没全抄，挑了几道答案简单的写了上去。
　　中午殷轮懒得去食堂抢饭，拿着走读生卡去学校外的便利店直接买了个面包，这越是嗓子哑，越想喝个刺激点的饮料，殷轮挑了一瓶回去的路上饮料被打劫了：“嗓子都这样了还喝这个？”余晖说着从兜里掏出来两盒金嗓子塞给殷轮，殷轮拿着那两盒金嗓子有点受宠若惊：“谢谢啊，其实不用给我买的，我有就是不喜欢吃。”
　　“嘿，我告诉你哈，一盒三块五，一共两盒，概不退换，专门给你买的别想赖哈。”余晖把殷轮说的像一个会赖账的厚颜无耻之徒，殷轮原本还挺感动的，想他这个同桌什么时候变得有人情味了，这个变味的同桌又发话了：“算了，你也不用转给我钱了，就拿饮料跟我换吧。”
　　零星落叶，熟悉小路，左手一个面包，右手两盒金嗓子，前面那个行走的玩意儿怎么那么欠揍呢。
　　虽然殷轮吐槽了一番余晖也不喜欢又凉又苦的药味，他还是收下了余晖这份心意，每天含个三四片，声音也一天天的恢复了，也迎来了高二的第一次月考。
　　考完试就等老师来教室放国庆节假了，成绩好的同学在对答案，没考好的同学在哭天喊地，当然还是很期待放假的，只有殷轮哪边一片祥和：“感觉考的怎么样？”
　　对于同桌突如其来的关心殷轮都习惯了：“没感觉。”
　　“哦。”话题终结者。
　　总会有人来打破这样的尴尬，前桌毕越忽然回头：“哎，殷轮，国庆节我们高一八班同学聚会你去不去？”
　　“我不去，我要去我爷爷家。”不还都在一个学校里吗，有什么可聚的。
　　“哦，我也去不了，我妈给我安排了补习班去不了。”毕越遗憾地说：“你爷爷家就是你朋友圈里老发照片的那个地方吗？”
　　“对，骜海之滨，店珊河畔。”殷轮说着还有点小小的骄傲，也不知道他骄傲个什么劲。
　　毕越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骜海他是知道的，店珊他是没听说过。
　　余晖听见他俩的对话没有插话，默默地打开殷轮的朋友圈看了看，基本都是风景图配诗文，或者情感网文，看着这些画面甚至张口就能来一首当时流行的伤感情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