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浄之月》撇撇捺

36、口是心非

　　-怎么会，你想多了。
　　时隔一天，余晖回复了殷轮的最后一条消息。
　　殷轮拿着手机，看着聊天记录反复斟酌这几句话，到底是哪一句伤着余晖了，最后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从这天之后余晖对殷轮的态度都不冷不热，不咸不淡，不过也没有怠慢，就是没有以前那么热情，而这种感觉令殷轮陌生又熟悉，他想不起来，在何时何地的某人也是这样的。
　　今天是年三十，余晖也该从培训机构回庐城过年了，殷轮一大家子忙年夜饭，今年张雯不用在医院值班，也回了殷卫国家，村里还有几位儿女外出打工过年没回家的老人，殷卫国派殷轮去把几位大爷奶奶请来，就这样热热闹闹的坐了一桌子。
　　“老殷头啊，你真是有福啊，找了个好儿媳，养俩好孙子啊。”王大爷喝了点酒，无意戳到了殷卫国早年丧子的痛处，殷卫国愣了一下勉强笑笑没接话。
　　旁边的张奶奶戳了一把王大爷让他噤声，把话题转向殷轮道：“小轮子是长大了，原来上俺家里去，有什么事说完就走了，今年啊，还帮我提了一桶水，陪我坐了一会儿。”
　　“是啊。”张爷爷也跟着附和：“小轮小时候办事就不咸不淡，不紧不慢滴，长大了还有热心肠了。”
　　原本面对夸奖低头吃饭的殷轮，听见张爷爷这话愣了一下，他这几天一直在找的熟悉的陌生人是自己？
　　张雯戳了一下殷轮，小声提醒：“愣着干什么给你张爷张奶敬酒。”
　　殷轮有点慌乱拿起酒杯，有模有样道：“爷爷奶奶过奖了，祝爷爷奶奶身体健康。”
　　殷轮猛的喝了一口饮料被辣的直咳嗽，而殷卫国却大笑：“过了年18了，大人了，喝那甜不拉几的东西没意思。”
　　殷轮咳得满脸通红，问殷卫国：“您什么时候给我换的？”
　　“哼，小糊涂虫，就这你张爷还夸你呢，酒让人换了都不知道。”损孙子殷卫国排第一名。
　　“难怪我是小糊涂虫，我今年才17您说我18您也是老糊涂虫。”殷轮不服反驳道，逗得一桌子人哈哈大笑，其实殷卫国没记错，他说的是殷轮虚岁18不过他懒得跟殷轮计较。
　　一家人欢声笑语中，殷轮不禁想起余晖，今年过年余晖也能这么欢乐嘛。
　　一桌子人把话题转向了给姐姐催婚，没殷轮什么事，他熟悉了酒精的味道自顾自的喝了几大口。
　　酒足饭饱几位老人也不愿多打扰，各自回了各自的家，殷轮一家又开始和面剁馅包饺子，好迎接新年的到来。
　　“行了你们回屋睡吧，剩下的我收拾，明天还早起拜年呢。”张雯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对还没有睡的两个小孩道。
　　“你可以吗？”殷悦不相信的看着张雯。
　　“我可不可以不知道，反正你弟不太行。”张雯眼神示意殷悦看弟弟。
　　只见殷轮坐在椅子上，脸颊微红，时而嘿嘿傻笑，时而委屈噘嘴，噗哈哈哈，殷悦没忍住笑出了声：“我弟真好玩，我给他不行我得给他拍张照片。”
　　“别闹了，小点声你爷爷都睡了。”张雯对殷悦道：“送你弟弟回房间睡觉。”
　　“真相了，这爷俩酒量是遗传的。”殷悦笑声笑道：“要不要给我弟喂点什么解解酒？他第一次喝。”
　　“不用。”不等张雯回答，殷轮把手一挥说：“我我最棒，我能行。”
　　说完殷轮拿起手机摇摇晃晃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把门锁好，任殷悦怎么敲他都不开，他倚着门听了一会儿动静，殷悦走了，他又把房间里的椅子堆到门前，觉得没人能打开了才算完，殷轮房间的窗户的玻璃是镀膜玻璃，以前他为了看窗外的街景，他从不拉窗帘，这一次也把窗帘拉好，拉的严严实实。
　　他用在厨房里殷悦给他的湿毛巾擦了擦脸，用完了扔在了地上，换好了睡衣，把灯关死，只开了书桌上的一盏小台灯，台灯的光是昏黄的，勉强能照亮半间屋子。
　　他拿出手机给余晖拨了个视频电话，余晖接起电话对着镜头比了个嘘的手势，殷轮屏住呼吸等余晖轻手轻脚的去了另一个房间他才敢出声。
　　“余晖~过年了你开心嘛~”殷轮皙白的皮肤漫出层层绯红，一双柳叶眼里闪着朦胧的光亮，他嘴唇红润，唇角翘起露出整齐的白牙，憨态可掬。
　　这么憨的殷轮余晖还是第一次见，他忍着笑问：“这是怎么了？”
　　“我...我好像喝大了。”殷轮挠挠头傻傻的，随即又着急的看向屏幕里的余晖说：“你在哪里呀？我找不到你，呜~你告诉我好不好我要去找你。”
　　余晖听的一愣一愣的不知作何回答，殷轮好像也不用余晖回答他自顾自的说：“你是不是想抛弃我？嗯？你去找外国的金发美妞了？”
　　“你这个大坏蛋，你干嘛呀？你变了，你不理我哼，我也不理你。”殷轮撅起嘴高傲又委屈。
　　“我哪有不理你呀。”余晖无奈笑笑道。
　　“你就是有，你就是在学我，你在报复我！”这话余晖更听不懂了，他忍不住蹙眉问：“我没有啊，不是报复你什么呀？”
　　殷轮也不回答余晖的问题，自己说自己的：“枉我这么喜欢你，哼，我要偷偷的喜欢你，你是最好的，我怕你被别人抢走所以我要偷偷的喜欢你，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喜欢你，包括你。”
　　“你要相信我，我真的好好喜欢你，呜~”余晖听了殷轮一顿胡言乱语忍不住笑出了声，还好他在琴房和音效果比较好，他家也刚吃了年夜饭，各自回屋休息，不然余晖也不敢这么放肆的大笑。
　　“余晖~我好幸福啊~我在十七岁就找到了那个可以让我幸福快乐的人。”殷轮醉醺醺却突然一脸幸福的说，口齿还有些不清晰。
　　“我也找到了，我也幸福。”余晖轻轻回应。
　　“可是他最近不理我了，呜呜呜~”殷轮反反复复的都在说这几天余晖对他不咸不淡的态度，他又忧伤的道：“余晖是不是发现我配不上他了，呜~他成绩那么好跟路瀚才是绝配啊！！”
　　殷轮锤着自己的胸口很伤心，他很自己不成器。
　　余晖：......谁他妈跟王八蛋是绝配啊？！！！
　　其实余晖看着屏幕里张牙舞爪的殷轮心里微微发酸，他想让殷轮知道他很优秀，可路瀚好似比他更优秀，而且和殷轮认识的时间还长，在喜欢的人面前难免自卑，他觉得自己不如路瀚，简单的来说他就是吃醋了，他压力很大因为他想超越路瀚，而殷轮就是他的动力，所以这几天每次想起殷轮他就能想起学习，就造成了每次匆匆聊几句就挂电话去学习的局面，没想到的是给殷轮带来了这么大的影响。
　　“我就在这里，我没走，也没有不理你。”余晖轻轻解释道，可殷轮就像没听见一样，低着头委屈又害羞的嘀咕着什么。
　　殷轮现在的注意力已经不集中了他不看屏幕只自己念叨，余晖无法只好吹了声口哨说：“宝贝儿，抬头看我看我。”
　　殷轮抬头皱着眉看向屏幕里的余晖，很不客气的道：“谁是你的宝贝儿！我是余晖的宝贝！”
　　余晖看着殷轮面色潮红眼里有水汽，摆出一副我不好惹的样子却一点杀伤力都没有，他气的直拍自己大腿，刚刚怎么没录屏呢，这也太他娘的可爱了。
　　以防再有损失，余晖打开了手机录屏全程录像，余晖又像上次一样，吹了声口哨，喊了声宝贝，可殷轮不吃这一套了，他闹够了侧头趴在桌子上，露出了好看的颈线和漂亮的喉结，余晖叹了口气道：“我要是能在你身边该多好啊，我就可以抱着你，吻你，哄你睡觉...”
　　“我愿意！”安静了一会儿的殷轮突然道，余晖被吓了一跳好奇问：“愿意什么？”
　　殷轮眯起湿漉漉的眼睛好像要挤出水来，眼眸游离勾人的很，他看着屏幕里的余晖有些害羞的说：“愿意在你怀里，愿意你扒开我的衣服，撑开我的双腿，愿意玩你的大哇塞，愿意哔——”
　　余晖迅速的摘掉耳机，再听下去他可能要自毁命根了，殷轮醉醺醺的像个流氓一样说着不可描述的话，听的余晖全身都热了，他怎么也有点醉了。
　　庐城最低气温零下一度余晖把浴室里的所有保温设施都打开，冲了个凉水澡。
　　等余晖完事屏幕里的殷轮已经趴在桌子睡着了，十二点已过窗外灯火通明，烟花不断，只有殷轮的房间里黑漆漆的只有一小盏光亮，不过他很容易满足的，只要这一小盏就够了。
　　余晖重新戴上耳机，殷轮就像能看见一样，他没有睁眼，张了张嘴，声音微弱还是懒懒散散的，像是梦话：“我的余晖要前程似锦，要光芒万丈，要爱我...”
　　“我爱你。”余晖拿起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看月亮星辰都被烟花衬的失了颜色，不过月亮依旧高傲：“明月星辰，灯火烟花为证，我爱殷轮，海枯不变，石烂不变。”
　　殷轮的唇角偷偷翘起了，也不知他听不听得见。
　　余晖虚虚的描摹着屏幕里殷轮的眉眼轮廓，心里暗暗道：“以后可不能让殷轮在外人面前喝酒。”
　　清晨，殷轮被bian pao声吵醒，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息屏的手机屏幕，他的脑袋微微胀疼，他使劲拍了拍，起身伸了个懒腰，看了一圈自己的房间，衣服裤子毛巾全在地上，门口堵着他房间里的所有凳子椅子，哦，除了他坐的那一把，他有点懵他昨晚干什么了。
　　殷轮能听见院子里说话的声音，他拿起手机一看七点半了，较往年拜年的时间有点晚，不过也来的急，他缓了一会儿，打开手机微信，里面余晖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新年快乐我的老baby！
　　-明天醒了记得喝蜂蜜水醒酒。
　　-以后有点数可不能这么喝了。
　　-我有点驾驭不了。
　　-你喝醉了好可爱哦！
　　-【酒后傻笑.JPG】
　　-【酒后放浪.JPG】
　　-【酒后狂野.JPG】
　　-【特不要脸.JPG】
　　-好多JPG-
　　-视频通话结束-
　　殷轮是从下往上看的，越看他的脸越绿，最终非常痛心的打字给余晖回消息。
　　-大过年的别让我跟你急！
　　-给老子删了！
　　殷轮气的直喘，他把房间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去了堂屋，殷悦一见他就爆笑。
　　“你笑什么？”殷轮气急，知道自己昨晚出糗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殷悦没拍照片。
　　“我昨天录了视频，想知道我笑什么看了视频就知道了。”殷悦笑的前仰后合。
　　殷卫国在一边瞅了一眼殷轮教育道：“酒是要品的，你以为喝水呢。”
　　殷轮脸色发绿说不出话来，不想理人，饭都没吃，洗漱完毕就回了自己房间，最后还是张雯来喊他，他才出去吃了饭，拜了年，当然这中间怎么会缺少男朋友的骚扰呢。
　　“好凶哦，昨天还说喜欢人家爱人家呢。”殷轮拜完年回来，打开手机就是余晖的一条语音，语气特贱要是余晖在身边他保准能一巴掌扇过去。
　　“你还逼人家说我爱你，还说要来找人家。”这是余晖的第二条语音，对殷轮来说比较致命。
　　啊！艹！艹！艹！殷轮狠狠地揉了一把头发。
　　“还有视频哦，要不要看，你肯定要看。”余晖的第三条语音，殷轮已经生无可恋了。
　　-【视频】
　　殷轮手指微微颤抖，点开视频，画面有些昏暗，殷轮出现在画面里，用一个特别亢奋的声音在说着疯言疯语的流氓话，殷轮没看完把手机扔到了床上。
　　他一天没理余晖，余晖对他不咸不淡的也挺好的，干嘛非要让余晖像以前一样对他这么热情。
　　-还害羞呢？你都一天没理我了【委屈】
　　晚上余晖的骚扰信息又来了，殷轮好不容易快忘了这事了，他一提醒，又想起来了，殷轮继续不理。
　　-真不理我？我初三可就又要去北洲上学了啊。
　　-要不我明天去你那看看咱爷爷吧。
　　殷轮有点点心软，静了片刻拿起手机回复道。
　　-不用来，好好在家休息吧。
　　-你不想我啊，昨晚我可是深深感受到了...
　　-谁稀罕想你啊，别跟我提昨晚，给老子滚。
　　殷轮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这下好了余晖真的滚了没人理他。
　　殷轮躺在床上查了查火车票，初三，店珊——北州城的车票只有凌晨三点的一班有票，其他的都卖光了，需要抢票，也不知道余买的那辆列车。
　　-喂，买到北洲城的票了没啊？
　　-怎么要来找我啊？【斜眼笑】
　　-想的美我随便问问，不说算了。
　　-买了，早上七点D2121庐城到北洲城，真不想我去店珊啊？我可以换票的啊。
　　-不用，大过年的别东窜西窜的，早点休息吧。
　　-好吧，晚安！我要光芒万丈！
　　-傻批...
　　-这可是你说的【得意】
　　殷轮看着这条消息捂住了脸，我说的？说的谁光芒万丈，他还是我？
　　让殷轮问余晖说的是谁是不可能的了，他只有在心里暗暗猜测然后恼羞成怒不理人。
　　【D2121次5车六号购票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