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浄之月》撇撇捺

14、第十四章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殷轮拖着病重的身体，满屋的找‘不知道’这个小东西，他从来没有这么细致的翻看过他的家，一直没找到让他想起了某个场景，他站在客厅中央，有气无力的喊了声：“不知道”
　　接着就听见从他卧室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知道从卧室里窜出来，中间还被门绊了一下，跑到他跟前，用两只前脚抱住殷轮的腿。
　　不知道找到了，殷轮还是不知道兔子之前藏在哪里，他的脑子里只有，不知道这个名字还是余晖起的。
　　好累。
　　站着好累。
　　坐着好累。
　　活着好．．．活着还能偷偷喜欢余晖。
　　殷轮就是这种人就算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不愿意去争取，丧到了极点。
　　不过自从余晖追着他到日月桥那天起，就一直有一句话支撑着他：每日一丧，逆境寻光，我们！都是！行人！很行很行的人！
　　喊完这句之后殷轮觉得自己真该吃药了，再不吃就彻底烧傻掉了，殷轮找到张雯放在家里的备用药，喝下之后蒙着被子大睡。
　　庐城一中的三千米长跑十大项目，三千米项目强制报名的原因是某年运动会三千米这个项目一共五个人报名，两人弃权，第一名以半个小时的好成绩夺得了冠军，为了让学生拥有坚持不懈的精神和强健的体魄学校强制性的每班两人参加，明确参加运动会人数后的每节体育课就算是放羊也要把三千米的成绩测出来。
　　所以，三千米长跑项目是所有项目中人数最多的，为了更好地统计成绩，三千米这个项目要分好几批跑，搞得整个操场都呜呜泱泱的。
　　余晖原本是第三场比的，为了早点结束找老师给他换了场次，现在就要上场了，余晖还是没有收到殷轮的任何一点消息。
　　最后余晖把手机交给王昊宇，让王昊宇给自己的三千米长跑录全程，他深吸了一口气，站在起跑线我做准备活动，但还是忍不住想，同桌啊，同桌，说好的给我加油呢，现在连个消息都不回给我，等着我一会儿就找你算账。
　　哨声响的那一刻起，余晖就飞一般的冲了出去，他假设殷轮在终点等着他，就好像殷轮陪他一起跑完了这漫长又难耐的三千米一样。
　　“1618号十三十四秒！”
　　终于跑完了，相比练过的体育生来说这个成绩一般，不过也算是顺利跑完了。
　　余晖一刻也等不了了，找同班的走读生借了张卡就走了，也没管王昊宇举了时多分钟的手机，原来宋珠玑同意他住校，离开了家他还觉得就要自由了，现在看来不是明智的选择。

　　“说好的来给我加油你为什么食言？你不配做我朋友”
　　“明明我的成绩才是最好的，我才是第一，为什么他们都围着你转，你明明那么自私，为什么我要让着你？”
　　殷轮躺在床上，苍白的脸上全是汗，呼吸急促，余晖和路瀚的脸轮流着对他质问，他感觉要窒息了，他猛的掀开被子，睁开眼睛坐起来，大口的喘着气。
　　窗外的阳光很足，殷轮看了一眼手机，十点半原来才睡了半个小时，而他感觉就像从小睡到大一样，从小到大自己所有自己认为可怕的事情，他又经历了一遍。
　　殷轮抹了把脸，感觉比早上清爽了不少，而且还能感觉到饿了，打开手机订了份外卖，离开外卖软件界面，殷轮看到自己的微信和通话记录没有来消息的图标，有一点失落，他忍不住打开，微信翻看他和余晖的聊天记录，他自己回复的最后一条消息是昨天。
　　殷轮忽然就醒悟了，昨天还好好的今天就突然不理人，也太明显了吧，可能早上烧糊涂了，正常回复就好呗。
　　殷轮接着余晖的上一条回复：
　　－抱歉啊，我今天感冒了，没去成。
　　时间才过去了一分钟，殷轮就开始慌了，余晖怎么还不回我，他是不是生气了？怎么办呀，殷轮最不会哄人，所有兄弟姐妹中就他最小，所以他不会哄人，也没哄过人。
　　两分钟过去了，殷轮还在对着手机发愁，他拿起手机想了一会儿，在输入框输入了又删掉，觉得自己太严肃了，说不定余晖就是出于朋友的关心随口一问呢，这么认真干嘛，殷轮苦苦的笑了一下。
　　翁－手机振动了一下，殷轮拿着就跟烫手一样，没拿好掉在了床上。
　　殷轮拿起手机是余晖发来的一条视频，殷轮又慌了，洛燕燕那个女人不会也给余晖发了那个视频吧。
　　殷轮用微颤的手指点开那个视频，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场景就让殷轮松了口气，是操场啊。
　　视频里余晖很小，看不清面部表情，却能感觉到他从没想过要停止步伐，一圈又一圈，这个视频枯燥的很，可殷轮还是一秒不落的看完了，余晖又发来几条消息：
　　－你家在哪啊？
　　我家？殷轮纳闷儿
　　－我家住在黄土高坡？
　　这个傻楞的回复让余晖直接把电话打过来：“同桌你没事吧？你是不是发烧烧傻了，我问你家在哪？就是你现在待的地方是哪？”
　　殷轮心想好凶啊，真生气了不会过来揍我吧，可能是跟王昊宇待久了殷轮的脑回路也变的清奇了。
　　“我我我，家在那个．．．”殷轮不想告诉他想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但是余晖等不及啊。
　　“我知道你在弯月小区，你告诉我几栋几单元几楼就行。”
　　“你要干嘛呀？”
　　“我去看看你呀，快说。”
　　“不用看我，我很好，你回去吧。”
　　“好个屁好，烧的家都不知道在哪了，都傻了都。”
　　“你现在在哪？我去接你”
　　“行了吧，以你现在的智商我看你是没法出门的，快点的地址。”
　　从没有同学或朋友来过殷轮这个家，殷轮开始紧张了，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余晖的逼问下告诉了他。
　　挂断电话殷轮出了卧室转了一圈，没有什么可收拾的，又看到了爸爸的遗照，您又要失望了吧，您儿子在飘窗上睡了一觉就感冒了，而且他好像还喜欢男的，娘了吧唧的。
　　叮咚――
　　门铃声打断了殷轮的思绪，这么快就来了，殷轮走到门前，刚要开门的手又收回来了，想对着玄关处的全身镜整理一下自己。
　　“您滴外卖到喽。”外卖小哥的一嗓子把殷轮吓了一激灵，他都忘了自己点了外卖了赶紧开了门，把饭拿进来。
　　殷轮拿着饭，倚着门，深吸了一口气。
　　门又响了，外卖小哥在门外喊：“小锅锅，你嘞饮料还没拿嘞！”
　　殷轮又慌慌张张的开门，刚开门殷轮一眼就看见刚从电梯出来，站在走廊上的余晖，他还穿着跑三千米的运动背心和裤衩，手里还拎着一兜水果，殷轮的表面稳如老狗的拿过饮料，稳稳的说：“谢谢提醒啊，大哥。”内心慌的不行。
　　“没事嘞，你刚才太快喽，记得给俺个五星好评撒。”
　　殷轮点点头：“会的会的”
　　殷轮还在犹豫是等余晖过来还是装作没看见关上门，所以他抓住了外卖小哥这根救命稻草，多聊会儿，顺便等余晖过来，多巧的事啊，可人家外卖小哥忙着呢。
　　“行嘞，大兄弟，俺走了。”
　　殷轮还想说什么听见外卖小哥小声说了句：“豁，年轻就是好啊，穿裤衩子也不冷。”
　　确实是现在这个季节穿余晖那一身确实是会被当成异类。
　　这一会儿功夫，余晖差不多也要到殷轮面前了，可还是隔着距离，殷轮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动作，还是扶着门把手，只抻着半个身子的那个动作。
　　“你累不累啊，你这个动作都好一会儿了，快回屋休息吧。”
　　“噢。”殷轮机械的点了点头，转身关门。
　　“殷轮，你大爷的你倒是给我留门啊。”
　　关上门的殷轮也反应过来，赶紧给余晖开了门：“那个，不好意思哈，进来吧。”
　　余晖站在门口黑着脸，一只手拎东西，一只手指着他说：“你把我那个可爱又聪明的同桌弄哪去了？你怎么把他搞生病了？”
　　“我。。。”年纪轻轻就的过市级文学奖的殷轮居然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
　　余晖啧了一声，用手去量殷轮的额头：“真傻了，都不会反击了。”
　　这一有了肢体接触，殷轮就真的找不着北了，傻在门口。
　　“是有点烫，你是不是又没吃药？”余晖放下手说：“能让我进去了吗？我有点冷。”
　　“噢，进进进，请进。”
　　余晖笑了，现在的殷轮真挺逗的，头发有点凌乱，穿着简单的纯白色Ｔ恤和灰色休闲裤，再配上没什么精神呆愣的表情，就是一只活脱脱的小绵羊。
　　余晖进了屋，房子不是一般的干净，是那种没有人去弄脏的那种清冷的干净，余晖转身给殷轮递过那兜东西：“呐，给你买的。”
　　殷轮接过水果强行让自己正常一点：“什么呀？”
　　“也没什么，就在你家楼下买了点水果。”
　　“噢”殷轮拿着袋子看了看，有水果，水果糖和一堆药，这是怕不毒死他呀：“谢谢啊。”
　　在殷轮家里，殷轮显得比余晖还拘束：“客气啥，你老帮我带早饭我不也没说过谢嘛。”
　　余晖也觉得气氛有些许尴尬，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吃药没？我还买了药，你看看你喜欢吃哪种。”
　　殷轮笑了终于有点放松下来：“喜欢吃那种就吃那种不会死嘛？”
　　“试试不就知道了。”余晖笑着说。
　　“今天上午的已经吃过了，别想害我。”
　　余晖看着他没说什么，殷轮被余晖看的不自在，低下头找话说：“你还买菠萝了？”
　　“对对对，拿出来吃了吧，我让老板娘给削了，时间久了就不新鲜了。”
　　“噢。”殷轮把袋子放在茶几上，拿出菠萝说：“那我去切一下吧，你随便坐。”
　　“好。”余晖乖乖的坐下，这样的殷轮才像他同桌嘛。
　　菠萝这个味道挺诱人的，搞得殷轮舌头发麻。
　　余晖坐在沙发上，环顾了一下整个客厅，发现了房间西北角落处一张男人的黑白照，穿着军装照的，很有威严，很酷，这就是殷轮他爸吧。
　　余晖站起来，走到照片近处深深的鞠了一躬，回到沙发的时候，殷轮也端着一盘菠萝从厨房里出来了。
　　“好了，吃吧。”殷轮坐下说。
　　“特地给你买的你得多吃。”余晖猜测殷轮应该是爱吃酸甜的之后，就专挑酸甜的买，连水果糖都是橙子柠檬味的。
　　“噢，我不．．．”殷轮的那句我菠萝过敏被余晖噎在嘴里，余晖用木签夹了一块喂进殷轮嘴里。
　　“吃呀？”余晖看殷轮也不嚼发问道。
　　殷轮看着余晖真诚的眼眸没怎么嚼直接吞掉了菠萝。
　　“好吃吗？”余晖满脸期待的问。
　　殷轮现在只觉得舌头发麻，狠狠地点了点头。
　　余晖看着殷轮狠狠地点头笑了，肯定是很合殷轮的胃口，他很骄傲，他猜对了殷轮的喜好，他猜得是没错，不过菠萝是个例外。
　　殷轮感觉舌头和嘴唇都厚了不少，他现在只想漱口，他有点大舌头的说：“我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我不渴，吃菠萝不就不渴了嘛。”余晖把已经起身的殷轮又拽回来。
　　就在刚才殷轮站起来的时候，看到被他遗忘在角落里的海鲜面外卖，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殷轮想用面条把菠萝的酸涩往外带带，殷轮把外卖拿过来说：“我该吃药了，得先吃两口饭。”
　　“我也没吃饭。”余晖应道。
　　殷轮啧了一声，看看手里的碗，又看看余晖，早知道就自己做饭了，一咬牙，把外卖递出去还是有点大舌头的说：“那你吃吧，你跑完三千早该饿了。”
　　余晖怎么可能跟病号抢东西呢，他就是跟殷轮说说：“我不饿，跑完没胃口，我吃菠萝就行。”
　　殷轮早就忍不了了，就怕余晖再说什么，打开外卖直接吃。
　　余晖看着殷轮吃的这么香，忍不住问：“同桌啊，面条和菠萝那个好吃啊？”
　　殷轮舌头的麻疼感缓解了不少，他抬起头，嘴角处还挂着一丢丢碎面还是有点大着舌头的说：“都好恰呀，我现在不是饿了嘛，我先恰饭哈。”
　　余晖听着殷轮大着舌头说话的调调，殷轮的嘴唇微微发肿，很红润像耐人的红果，他咽了口唾沫在心里暗骂，他妈的想亲一口是怎么回事？
　　余晖伸手帮殷轮抹掉了那点碎面，但是他的手并没有拿开，拇指指腹又敷上了殷轮的嘴唇，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着殷轮的嘴唇：“你这是在跟我撒娇嘛？我怎么感觉你比以前害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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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殷轮：撒你大爷的娇，你看不出来老子吃那玩意过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