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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巧解谜团 ...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落里掌了灯,这下里面的举动立刻被尽收眼底。

      一群人拿着筛漏把明沙均匀的掺入米粮中,干的是热火朝天,却看得谢云悠牙根痒痒,她领兵时最在意的就是粮草,将士们冲锋陷阵、血洒疆场,如果吃不了一餐饱饭,怎么对得起他们的拼死付出。

      这些人为了多挣些银两,实在太昧良心,她下意识的咬咬唇,浑身散发出凛然的杀气,白洵侧眸,柔软的目光一一滑过她长翘的睫毛、挺拔的鼻梁、散落的碎发,但马上他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过会应该就会有动作,于是变戏法似的变出一包点心递给她,道:“玉瑞轩的点心,小云你抓紧先垫垫肚子。”

      这些年他从不放过她的一点一滴,自是知道她最是经不起饿,还知道她最喜欢的点心是福瑞轩的核桃云片糕和绿豆酥。

      谢云悠瞥了他一眼,并不接,兀自从怀里取出个油纸包着的馒头,才咬了口,就被白洵突然出手抢了去,塞进了自己嘴里。

      “你,你,你。”谢云悠瞪圆了眼,怎么也想不到有人可以无赖到虎口夺食,如果不是碍于要查办了那些人,她铁定当场办了他。

      得逞的白洵桃花眸微眯成了一条线,咬着馒头,甚是开心的把点心塞给她。

      谢云悠愤愤咬了口云片糕,滑下肚的美味稍稍平息了她的不满,忽然她脑海里有道光划过,问道:“学里的果子和点心是你送来的吧?”

      没良心的终于想起来了,白洵咬了口馒头,眸光闪闪,频频颔首,差点要泪洒当场。

      浑不想谢云悠半带怅惘的自言自语道:“我还以为是我家老头良心发现给我送来的,真是没良心。”

      没良心的倒有脸说别人没良心了,也对,老没良心生了个小没良心,白洵脸一黑,正在此时,只听“嘎吱”一声,内应打开了院门。

      谢云悠当即把剩下的点心一扔给他,抛下一句:“我把这些人全打包了给你,当谢了你的点心、果子。”便打头冲了下去。

      院子里的一伙人很快听到动静却已来不及,虎贲营出手几乎是横扫一片,加上白洵在外围的配合,根本没给他们任何反抗和逃走的机会。

      现场清点了人员和赃物,又将他们押送到府衙,已近天明,白洵想拉了谢云悠一起去给皇长子复命。

      凤眸一斜,谢云悠傲然道:“你是给他办事,自要去给他个话,可他要调的是虎贲营,不是我,再说了,我得归学去了。”说完,就命那十人自行归营,自己赶回了太常学。

      到了门口恰好遇见萧轻远归学,一人戎装未解,一人还是去时装扮,俱是一脸疲乏,相互看看对方,虽然没提一句,却都心知对方是为皇长子办事。

      谢云悠故作同情的摇头叹气,瞧得萧轻远暗自好笑不已,故意走到她前头,似自言自语道:“今天中午还要不要做红烧肉了?”

      “要要要!”谢云悠在后头蹦跶蹦跶,委屈道:“我都饿坏了。都怪白洵那厮抢我馒头,对了,你再给我蒸几个白面馒头,夹了红烧肉,别提多好吃了。”

      那头,正向皇长子复命的白洵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过了两日,虎子就找来了,说是这两年京里当铺都没有人拿过这样的玉环来典当,银楼也没收过和处置过。

      悄悄找来找去也没在学里发现玉环踪迹,谢云悠不禁有些发愁,想那一群学子带了心结在一处同吃同住同学,她瞅着他们的眼神都开始有些不一样了,看的学子们心里七上八下的。

      “你说谢学士是不是又在想着怎么操练咱们了?”

      “你也这么觉得啊,我现在都有点不敢看他。”

      一天,她吃过午饭回房歇息,把玩着让虎子捎带来的一枚玉环,左思右想,忽觉口渴,便搁了玉环在桌案上,起身去倒水。

      “咕咕咕。”一只老鸪拍拍翅膀,飞停在了桌案上,绕着玉环走起圈来。

      谢云悠觉得有趣,边喝水边看着,也不去赶,忽然发现老鸪对闪着温润光泽的玉环很有兴趣,一直用尖尖的嘴椽琢来琢去。

      她看看它,又走出房门望望外间的树荫,脑海里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

      午后阳光正盛,但在树荫遮蔽下,偶尔有些光透过树梢,星星点点,落在了被召集在一处的学子们身上。

      “哎,你说谢学士召集我们做什么?”站在后排的慕容纯拿手肘顶顶颜侑,换来他困惑的摇摇头回道:“不知道啊。”

      谢云悠等了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今天的课我们放这里上,我想问大家,你们小时候爬过树吗?”

      学子们一怔,有些直言没有爬过,有些则点头称爬过。

      “好,爬过的站一边,没爬过的站另一边。”

      他们依言站定,相互看看,谢云悠忽然对莫言道:“莫言出列。”然后一指身后的大树道:“你爬上去。”

      莫言抬头,但见那大树参天,挺且直,咽了咽口水,他虽然爬过树,但却是家乡村口的小矮树,可既然谢学士说了,他没二话,拿手蹭蹭衣襟,撸起袖子,把下袍角扎进腰带勒紧,抱着树干往上爬。

      学子们注视着他努力爬了一小段,就开始往下溜,不得不用双腿紧紧的夹住树干,呆萌不安的模样惹得他们发出一阵哄笑。

      谢云悠目光沉定,一一扫过众人,顿时笑声止息。

      莫言也不气馁,他想了想,抓住树干,一点一点艰难的往上攀,脚下一滑,手吃不住劲,溜了下来,又再继续,反反复复,不知不觉,额头、面上冒出豆大的汗水,滴落下地,学子们看他的眼神渐渐变了,神情也肃穆起来。

      勉强到了树中间,看得出他气力枯竭,不断喘着粗气,有些学子已经忍不住露出担心的表情。

      “哗啦”他掉了下来,引来一阵惊呼,被早有准备的谢云悠一把接住。

      立起身的莫言面色通红,双手因过度用力被摩擦的血肉模糊、不停发抖,惭愧不已道:“对不起,谢学士。”

      谢云悠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去包扎下,然后又挨个点了其他人去爬树,无不都是铩羽而归。

      “这树很难爬吧?”谢云悠问道,换来他们齐齐点头,沉眸一笑,她仰头看看高耸入云的树端,道:“看来你们当中没人能爬得上去。”

      不远处,萧轻远刚给莫言包扎好,也随她望了望,初时困惑了下,但很快露出个了然的笑容。

      众人羞愧的互相对视,但听她又说:“那这鸟窝只好我亲自出手掏了。”

      话毕,她腾身而起,斜踩着树干,直达顶端,在学子们的惊呼声中,小心翼翼取了鸟窝,翩然落下。

      脚一沾地,她就把鸟窝递给慕容纯。

      慕容纯傻傻接过,不明所以,但马上在看清枝桠横斜、干草覆盖下隐隐流泻出一抹熟悉的温润后,惊得瞪大了眼。

      “这是?”众目睽睽之下,慕容纯疑惑的看了看谢云悠,伸手从鸟窝中取出染沾染了鸟屎和灰尘而有些变了颜色的玉环,但玉环内侧他父亲亲刻的“纯”字清晰可见。

      颜侑站在离他不远处,眼尖的看到了,立刻叫了出来:“阿纯,这个不是你丢的玉环吗?”

      闻言,众学子一片哗然,纷纷围上去看。

      只有莫言没有上前,独自立在明灭交错的光影里,面目模糊不清,许久才抬起包扎着的手背擦拭了下眼角,未曾发现慕容纯的视线越过众人的包围,凝固在他的身上。

      不知何时,谢云悠已与萧轻远一道悄然离去。

      “怎不多留会?”

      “余下的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在的话,他们会不自在。”

      第二天一早,晨光初现,风清气爽,谢云悠来饭堂吃早饭,瞧见莫言依旧独自一人,不觉一愣。

      这时,已吃完的慕容纯起身,从莫言跟前走过,蓦的停下脚步,把特意留了又摸了很久的白煮鸡蛋抛给他道:“莫言,这个鸡蛋给你吃。”

      莫言拿着鸡蛋,愣了一会,朝他展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诚恳道:“谢谢。”

      学里的时光过得飞快,学子们没了隔阂,莫言也很快融入到他们中。谢云悠依然是太常学和军营两头跑,还意外的又收到了陈学士的一副雪后初晴图。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三个月转眼就过去了。

      谷雨时节刚过,立夏未至,没有如火的骄阳,京内到处仍是一派明媚的春光,端的是红香叶绿,草熏风暖。

      这日,傅中玉奉旨入宫面圣,被一路领到了承宁殿外的荷花池,池畔坐着一渔夫打扮之人,头戴斗笠,持着一杆鱼竿,身后侍从们为其撑着明黄大伞遮挡阳光,不远处还停着一架龙撵。

      傅中玉见怪不怪,刚要走到近前,便被随侍太监给拦住了,示意他稍等,果然玄帝向上一提鱼竿,一尾红鲤鱼咬着勾被钓了上来,活蹦乱跳。

      “又是你这个贪吃的。”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清寒之声,透着笑意,如玉石相击,太监总管泽海忙笑着亲手把鱼抓住放回池中,应声道:“这小红它一则贪吃,二则也是想要多多亲近陛下,沾点龙气。”

      玄帝笑了笑,侧身看到傅中玉,一招手道:“师哥来了,来,坐。”

      太监们忙搬来太师椅,傅中玉行了一礼,便坐下了。

      玄帝打趣道:“这朕不宣师哥,好像师哥就不会想着来见朕啊。”

      他还是皇子时与傅中玉同是湘夫子的门生,很是亲近,如今虽年近过五旬,但保养得宜,俊朗清贵,与傅中玉看起来倒像是两代人。

      你这四方城有什么好来的,哪比的上外间的烟火气,傅中玉暗谑,面上挂着淡淡笑意,道:“三年大考之期将至,臣近日正在准备。”

      太常学逢三一考,七名学士要对学子们三年的学业做出考核评定,一致通过的才能到御前点验,封官拜相,是大佑朝难得的盛事,格外重要。想那白洲就是三年前得了考核和点验第一名,当即被封为龙渊阁大学士,更在不久前直升宰辅之位。

      玄帝附身看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似顾影自怜道:“居然又要大考了,日子过得真快,朕真的老了。”

      傅中玉胡子抖了抖,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下,但听玄帝又道:“谢家那孩子怎么样?”

      太常学里的一切每日都会有暗探报于内廷,直达天听,明知故问啊,傅中玉想了想道:“这孩子一点不像谢老头。”

      “哈哈哈。”玄帝一愣,马上朗笑开来,接过侍从递上的茶水,抿了口,道:“常凌在,准摔你的酒瓶子。”

      谢常凌是他年少游历时结交的好友之一,为人刚直,武艺高强,经他引荐,入了军营,自此南征北战,军功无数,从个小校尉一路升到了如今的大将军、祁国公。他用他,信他,敬他,但也防他,抑他。

      傅中玉想起谢云那张飞扬神采的面容,不禁一笑道:“那性子那脾气一点不像他,有这样的年轻人与学子们一起,相互影响,相互进益,是我大佑之福,陛下选人用人之准,臣拜服。”

      玄帝一甩鱼竿,笑道:“能得你的夸赞,唔,这孩子我也想见见了。”

      傅中玉一怔,万万没想到玄帝居然没见过谢云,他细细回想了下,谢云常年在军营中,而谢常凌确实甚少带着她出来,自己与他相交多年,也是因了他入太常学,才见的第一面。

      对他的晃神玄帝不以为杵,继续道:“大考前,朕要为其他学子准备一场小考,考什么,朕都想好了,就考蹴鞠,放在宫里承天门前,搭上一个台子,把朕的妃子们、皇长子、鸾飞公主,对,还有朕的宝贝爱孙都叫上,热热闹闹的,你看怎么样?”

      这叫小考?明明是假公肥私吧,你这是又多无聊啊,傅中玉额角跳了跳,一口气堵在胸口发作不得,深吸了两口气才缓缓道:“陛下说好就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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