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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大战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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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季马上就要来了。排水渠道还有几天可以完工?”我拿着图纸道。
白剌用手着一处:“东城的渠沟基本上没有问题了,还要晾上三天。但其他三面,因为人手不够,暂时还……”
我抬眼看他,白剌立刻道:“城主大人新纳了一名妾室,为她修建了一座湖心小筑。”
这个时候?
大哥在这个时候修建新筑?
因城出兵在即,全城大多数青壮年都在操练中。
少数被我调配为雨季的防洪渠倒加固。在田中劳作的都是老弱妇孺。
大哥不是个瞎子也不是个白痴,竟选了这么个好时机!!!
白剌看见我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立刻就退了出去。
繁兮立刻进来了,显然已经听白剌说过,连忙跪倒道:“大人若生气,去叫城主大人来训斥一顿就好了,可别憋在心里,小心身体。”
我看着繁兮忧心忡忡的样子,苦笑一下:“起来吧。我没有生气。”的确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十分好笑。
大哥这样做无非是想向我示威罢了。
比其父亲的时代,因城城主的权利大大削减了,大部分都转到了我为代表的神殿,以及西、白两家的手上。
三年前,父亲终于看出了大势已去,于是宣布将城主之位让给了哥哥因炎,自己躲在一个小山庄中终日饮酒做乐,日子到是过的很悠闲。
大哥大约以为自己能够扳回一局。可惜他的努力只是表现在终日撺掇两个弟弟不断的明中暗里的玩些小把戏,给我找找麻烦。
西王先或是看在我面子上,或是希望先礼后兵,忍耐了几月,然后几巴掌拍下去。将那些个闹腾的小贵族,派的派去军队,诈的诈到家破财尽,剩下几个找的冠冕堂皇理由明升暗降,东迁西调,或是挑拨怂恿,内斗不止,或是拉拢一个打击一群,手段花样繁多,可以一连几个月不重复。
现在两个弟弟也变聪明了,任因炎百般挑拨就是不上当,我也享受了难得的一阵风平浪静的日子。
白犁成日的研究行军路线,作战方案,粮草调配,士兵训练;要不就是专挑军中那些西王送来的贵族子弟打架,搞得我的神殿前天天有人来告状哭诉,幸好有白剌和猩为我挡着,不然还真是招架不住。
麻圯自我成为祭祀后,就把自己关在家中研究祭器,偶尔跑来神殿问我一些需要注意的事项,或者把自己新做的东西拿来我试用效果。几年下来,她的技艺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麻叶两年前去世。这个小丫头伤心归伤心,竟然毫不畏惧的抗下了哥哥的担子,隐隐有麻家家主的威势。
不过到底还是耐不住寂寞吧。大哥还是拣了这个时候跳了出来。
他在赌,赌我会不会与他撕破面皮。
可惜根本就不是一场赌局,
因为做决定的人,至始至终,只有我。
我会拿关系到因城几万人的性命的工程去媲美他的狗屁湖心小筑吗?
真是,
可笑!
“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我低着头吃饭。
白犁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到我这里来蹭饭,以至于我怀疑,白家是不是从来没有把他喂饱过。
“还没有。不过也差不多了。因果前几日叫人来拿几车粮食去酿酒。我叫人把人都打回去了。听说因炎前几天到修筑里来抢人。”
“已经交给西王了。”
“你知道,西王怎么办的吗?”
“不知道。”西王的花样又多,每次都是出人意料。我也没有那个好奇心去猜。
“西王先派人去交涉。结果被因炎一句‘本城主要修幢房子还要通过别人吗’给打了回来。如果直接去抢人,或者是将那施工中的房子推了,虽然也能将人要回来,那因炎与你之间的矛盾只怕又要白热化的。所以——”白犁犹豫着。
白犁不是会拐弯抹角的人,这次竟说到这个境地,定是十分的碍难。
“直接说吧。”
“西王他说,你占卜出来那个女人是妖孽转世,将那女人烧死了。人死了……自然就没有必要建房子了。”
我的手停了下来。
白犁一动都不敢动了。
“所以他今天都不来见我。”
“恐怕……是。”白犁蚊子哼哼。
突然觉得有些烦闷。我将最后一口饭咽了下去。
“告诉西王,自己到军营去领二十军棍。三天后来见我。”
白犁高兴得跳了起来:“好。”
西王和白犁对我十分了解,我若是开口要罚他们,就是打算原谅他们。惩罚再重,只要完了,也就可结束了。彼此心中再不会有疙瘩。
然而我也知道:西王此刻并不是在担忧我生气,他只是在自我嫌恶罢了。
看着白犁高兴的样子,我的心情又略好了一点:“还那么不稳重。都是做父亲的人,还像个毛孩子一样。”
白犁十八岁成亲,现在已经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了,名叫白松,虎头虎脑,非常可爱。
白犁摸摸头,嘿嘿的笑着:“要是西王也成亲了的话,他也应该有个孩子了。西王也就算了,你说麻圯,一个女孩子,都二十岁了还不找婆家。每次说她,她都说,她=一辈子不嫁人,不要我管,好象多有本事似的。”
“如果麻圯打算做麻家家主的话,那么不嫁人也是正常。你们也别干起哄,看有小贵族中有没有象样的人可能能入她的眼,能够入赘麻家。”
“呵呵,那可难了。就麻圯那脾气,听说她前几天还找你吵过架,女人就是胆小。几个巴人,有什么有怕的?”
要怕的并不是巴人。不过要是见这一层担心讲给白犁听显然是没有任何作用的。王命不可违,将秦人回插手巴蜀两国战争的事情告诉他,显然除了叫他忧心外,不会有任何作用。
“一开始还拿祭器的事情来威胁你,哼!难道除了麻圯麻家就没有人呢吗?”祭器品质的高低会直接影响我的对士兵士气的鼓舞程度和兵器的坚固程度。麻圯拿这个威胁我,也并不是没有分量的。
“你后来是怎么叫麻圯点头的呢?”白犁知道麻圯也是个固执的脾气,她是不可能轻易放弃的。
“与其关心这些事情,你还好好的去看看你的那些士兵的训练效果吧。”我道,白犁接手军务也有几年了,隐隐成了因城的小战神一类的人物。不过到底年幼,经验和威信上都还不如他的父亲,这一次是他第一次以主帅的名义参加战争,若是不能拿个开门红,岂不是面上无光。
“这个你放心好了!”说到自己的士兵,白犁就两眼放光,“我的兵怎么可能弱呢?”
麻圯没有食言,过了半月,我要的那批祭器就送来了。
这一批中玉戈、斧不少。这些都是我改良武器的媒介。
我的时间也并不宽裕了,当即让神殿准备好祈福仪式。
说起仪式也不过是个幌子。
开战在即,白剌与猩很快就安排好了一切。
我站在祭台上,双手抬起展开,开始了我的仪式。
下面的人都跪伏着,尤其是那些即将带着性命上前线的人。
我开口轻轻的吟唱着,十指划出一道又一道眩目的光线。
我面前的戈、斧也慢慢好象被正在加热一样,发出幽幽的绿玉质荧光。如果现在有人敢上来摸摸这玉石,会发现它的温度实际上比平时要低上许多。
不过隔着这么远,光用眼睛看,冒寒气和冒热气在大白天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我的确是在它们内加热,不过最后热量并不留在的玉器上,而是传输到全城内的每一件武器上。
一把刀要想更锋利,无非是要刃上的钢好。更本质的说法是钢中的那些小单位的粒子的排列要紧凑,成分要纯净。
加热可以将那钢中的但原本锻造的时候带进来的各种杂质气化掉,使之成分更纯净,同时在骤冷后将钢的微粒富集到表面,加大了刀具表面强度。
在我看到的未来不久中,也有一种百锻成钢的方法得出的品质更胜这种简单的熔造,可是毕竟无法大规模的铸造,而且耗时太久,权衡之下,因为只有采取这样的办法了。
加热良久,又瞬间收回全部热量。只听见“劈劈啪啪”一阵乱响,我面前的玉器已经经受不住骤然的温度变化,全部碎成了粉末。玉毕竟不是铁啊!
我有些惋惜的看这面前这堆粉末:上好了玉石,还有麻圯十多个日夜连续不断的辛苦就这样没了。
首苍到底没能撑到军队开拔的那天。
虽说了不去见他。可是为上一任的神祭举行葬礼,却是我分内的事情。无论如何逃不掉的。
墓穴和陪葬按照神祭的规格早就准备好了,白剌和猩处理这些事情让我很满意,毕竟这个时候我已经没有什么时间来关注什么细节了。
最后的几天里只有六工陪着他,当然神殿里还有其他的祭祀。但没有首苍的传唤,谁也不敢去打搅他。
不知道首苍有没有想通什么,也不想知道,因为那对我也没有意义。
虽然仪式比较复杂,可是对首苍本身来说还是很简单。
神祭是没有遗体的。
六工一直在他身边,直到亲眼看见他消失在空气中,并不是溶解在空气中,也不是慢慢变成透明了,而是好象他本身就是一团白雾,慢慢的散开,变成千丝万缕,随风而逝。
不知道首苍把自己的神髓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旁边的人哭的呼天抢地,我却独自考虑这个问题。
繁兮问六工,愿不愿意跟着我。上一任神祭的仆人跟着下一任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毕竟作为贴身的仆人,会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事情。
如果不愿意,六工就会成为首苍的陪葬。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六工考虑了一天,拒绝繁兮的提议。
六工说,神祭大人太苦,他不愿意用下半生再伺候另一位神祭大人。但也不愿意为首苍殉葬。他亲自找到我,请求让他成为参加这次战斗的士兵。我答应了。
繁兮说,六工不会再回来了。
六工后来果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