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日记》楚缘君

6、6

　　6.
　　我曾经想和李执意求婚。

　　求婚的念头是在某一天下午忽然冒出来的，那时国庆刚过，正值秋冬交际，天气干燥而温暖，但又不至于太冷。
　　我和李执意已经住在一起很久了，他买的房子在市中心，我在没课或者是周六日都会过去那边当家庭主夫。
　　我很喜欢做饭给李执意吃，喜欢他吃到每一道不同味道饭菜时的每一个反应，惊讶的，欢喜的，讨厌又顾及着我勉勉强强吞下去然后夸我厨艺又长进了，或者发脾气时阴阳怪气我做饭都把脑子做坏了。
　　甜点饮品调酒我都会学，这个房子充满着无数的烟火气，我喜欢里面的唯一的中心点，它的名字叫李执意。

　　其实我不是喜欢做饭，我只是喜欢李执意。

　　那天下午我午觉醒来，一摸身边没人，便下意识睁开眼起床去找，前一天晚上闹太晚了，李执意睡前泪眼朦胧地说要把我甩了，我虽然知道他在说气话，但难免生气，于是一怒之下又折腾了一下……
　　不知道李执意是不是真生气了，早上我做好粥喂给他的时候看起来也没生气。

　　我套上短裤就往外走，出了客厅，心就松下来了。

　　李执意正靠躺在沙发上打开电脑在回邮件。

　　李执意是个大忙人。

　　我俯下身，从沙发后背自上往下地搂住他的脖子，歪着脑袋靠在他肩膀，蹭他脸颊，自然而然地声音就夹起来了。
　　“李执意，你怎么那么早起，我醒来没看见你以为你走了，吓死我了。”

　　“臭小狗，别黏人。”李执意哼声，躲避我蹭过去的脸，“还有，干什么老是叫我全名，没大没小，叫哥。”
　　他手上还在回工作邮件，正襟危坐的模样当真唬人——假如他换一套高领毛衣遮挡一下脖颈的吻痕的话。

　　我不想叫李执意“哥”，年纪小最大的坏处是被当做小孩，最大的好处也是被当做小孩。
　　前者总是让我有气发不出，后者是让李执意有气发不出。

　　“李执意李执意李执意……”我故意捣乱，嘴里不断喊着他的名字。

　　李执意敲下最后一个字，发送邮件，抬手捶我脑袋，“吵死了。”
　　他抱怨着，却把电脑放置一旁。

　　我知道这是他默许我闹的意思，所以我的手顺着他的脖颈往下掐住他的腰，略一用力把他提起来，再揽住，待他差不多半坐在沙发靠背顶上，便仰着头去亲他。
　　李执意在生意上谈判时嘴利得惊人，可以把竞争对手说得恨不得遁地而逃，可在我亲吻他的时候，唇舌软得像一含就会化。
　　他躲避，我便要追逐，他顺从，我便又起恶劣心思要用力地去舔咬，去纠缠。
　　有时候李执意骂我狗不是没有理由，有时候我也觉得我挺狗的。

　　李执意呼吸不上来，鼻音哼哼，手捏我耳朵，连抗拒都显得像是纵容和宠爱。
　　我被惯坏了，手从他T恤下摆往上探，李执意骨架不大，人长得高不长肉，我摸到他的一点薄薄的腹肌和骨头，细细摸去，还摸到了一点凸起凹下的痕迹，那是我昨夜留下的。

　　“……别太过分了。”李执意羞恼地瞪我，声音含糊到有点粘腻。

　　他胸膛往上到脖子弥漫上一层淡淡的粉，我吻他的下巴，冠冕堂皇道：“我才不会对你做过分的事情。你相信我。”

　　李执意睨我一眼，没说话也没挪开眼睛，我莫名心虚，跟他对视几秒不自觉地垂下眼眸。

　　“噗。”李执意忍俊不禁的笑声传进我的耳朵。

　　与此同时，我的耳朵就被他狠狠扯了一下，疼得我大叫。
　　“痛！”

　　“痛才好，长记性。”李执意拍开我的手，动作迅速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跳到了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老神在在，“男人的鬼话不能信。”

　　我幽怨地看他：“你也是男人。”

　　李执意抱起电脑，“所以我的话也不能信。”

　　杀我一千损我八百，因为我永远相信李执意。

　　我拿他没办法，况且昨晚我的确闹得凶，我站在那可怜兮兮地看了会儿李执意，就进厨房倒腾我上午和好在发酵的面团，李执意最近在健身，我想做点欧包出来给他补充一下碳水。
　　厨房的门关上，我把声音放轻，折腾好后把欧包放进烤箱，我又用剩下的备料做了南瓜和牛奶小饼干。
　　饼干比欧包烤得快，我用手套抽出，香味和热气登时飘出。

　　我端了一小碟出厨房，下意识要喊李执意，但最后这声喊还是停留在口中没有吐出。
　　因为李执意睡着了。

　　他就这样抱着电脑在单人沙发上睡着了。

　　阳光从阳台打开的落地玻璃门照射进来，满屋光亮，地面斜斜地照进刺目的光，李执意侧躺在单人沙发上，黑色碎发略微凌乱，因为热，略有些湿润地贴在脸颊，他身上穿着的是我的灰色T恤，领口宽大，露出一片皮肤，上面还有我留下的痕迹。
　　他就这样睡着，过了几秒，大概是闻到了饼干的香气，迷蒙得睁开眼，下意识地喊：“小狗……周燕椿……”
　　喊了两句又抵不住睡意睡过去。

　　我端着饼干在厨房门口看着他很久没动，我当时难以形容当时的心绪，只知道我爱他，我爱他，我爱他。
　　我爱他，我爱李执意。
　　就像这满室光亮一样，我对李执意的爱无处遁形。

　　如果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我放下饼干，走到单人沙发前，在地上坐下，摘掉手套，把李执意的电脑放到桌面上，牵起他的手，在他的无名指上落下一个吻。

　　婚姻是枷锁、是纽扣、是把两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人绑定在一起的利器。
　　我想和李执意永远在一起。

　　……
　　但很可惜，这件事并没有成功。

　　我的求婚计划在之后发生的事情里面阴差阳错地结束了，甚至只开了一个头。
　　或许李执意都不知道有这件事。

　　我不由苦笑，自嘲摇头。

　　“你怎么了？是因为我结婚这件事没告诉你吗……”小齐迟疑地问。

　　“不是，只是想起了一些事情。”我回他，顿了顿，又道，“新婚快乐，虽然现在有点迟了。”

　　“谢谢……没关系。”

　　小齐说完，人还是没走，我询问：“你还有什么事吗？”

　　小齐犹犹豫豫，最后还是问道：“你怎么来这里上班了？你还好吗？”

　　看来小齐知道我和李执意分手的事情了。
　　只是很可惜我是一个死缠烂打恬不知耻的前任。

　　“上班而已，哪有为什么。”我撒谎道，“我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