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温柔》黍禾高歌

23、023

　　小区广场此时人正多，吃完晚饭又是周末，广场中心一片是跳广场舞的地盘，旁边休闲座椅上有老人摇着扇子纳凉，旁边有小孩跑来跑去，发出尖叫，仿古亭子里正围着一群老阿姨闲聊。

　　“你们不知道哦，我刚下楼看见谁了？”

　　“看见谁了？”有人摇着扇子搭话。

　　“就老向家那个闺女哦。”

　　“你见到了？”

　　“那个闺女可怜哦。”

　　“都多久没见过了你还能认出来？”有人问道。

　　“怎么不认识哩！”阿姨手舞足蹈道：“老向家闺女从小就长得俊！现在样子也没变！当时我们还笑话老向，鸡窝里还能飞出只金凤凰！可说这闺女尽捡他俩的长处长，长的俊俏！从小也省心，可不像我家的那个败家子，学习可好哩！又争气，就是这命不好，唉！一个大学上得人没念出来倒是脏了身子！听说她卖的那边人穷的一家只娶一个媳妇，爷们两齐上阵呢，也不知道这闺女......”

　　“她家那点事传得人尽皆知，这谁不知道。”旁边有人接过话题，“估计这闺女不好嫁啊！这种事哪个男人能忍得了？娶回去谁都知道他老婆被弄过......”话语里还有未尽之语。

　　“那女娃娃长的漂亮，可不就容易出事？说不得就有人好这口呢？”

　　“好这口的能有几个正经人？”

　　几人捂嘴大笑起来，摇着扇子，这话题也就过去了。

　　向爸向妈站在阴影里，向妈眼泪掉得厉害。

　　这些人竟然背地里是这样说他们家的，当时孩子回来都在说不容易，面上和和气气，转头就这样嚼舌根！

　　向妈心神巨震，鼻翼呼哧呼哧的剧烈喘气，在心里劝慰自己半天才缓过来。

　　向爸更是怒气勃发，涨得脸色青紫，差点没一口气撅过去，心里怒骂。

　　这些长舌妇！一天就知道说别人家里长短！也不看看自家的那些事！刚才说得最夸张的，谁不知道她家老头三天两头出轨，在舞厅不是抱着这个女的就是抱着那个女的！家里天天吵架！儿子也不学无术！就这种人都敢在背后说三道四，搬弄他家是非！

　　向爸握紧拳头，心里清楚，这都是因为他丫头。

　　他好强了一辈子，人过中年，却被人戳着脊梁骨骂！

　　他甩开向妈的手，“哭哭哭，哭什么？！回家！明天就让她去和男方再见一面！早点嫁人！也好让别人说我们待姑娘不好！”

　　向妈哭得越发厉害，只觉得她命怎么这么不好。

　　向家，向晚晴心里做了决定。

　　她还是想去上学，也许她拿到了学历，这次会有个不一样的发展，她的命运也会被拨回正轨。

　　向晚晴拿着档案坐在客厅，等着父亲母亲回来，想把这个消息连同她的决定一并告知他们。

　　向爸下楼消食却被人戳着脊梁骨议论，怒火攻心，气冲冲地甩开向妈的手就走，这动静大了些，仿古亭坐着的人终于注意到了。

　　“那好像是老向两口子？”

　　“你可别乱说！”有人眯起眼睛，这天半暗不暗的，还真看不清，“他家闺女回来了不得好好做做饭，哪有时间下来？”

　　“就是就是，你这说得我这心里咯噔一声的。”

　　“算了，我们别说这个了。”

　　背后说人长短的八婆们又换了话题，仿古亭里又恢复了热闹，这边向爸却捏住拳头回了家。

　　楼道里，向妈喊了几句，“老向老向！”

　　向爸都置之不理，也不知道再和谁较劲。

　　他甩着钥匙，脸色气得铁青，钥匙孔都抖着手插了半天才对准。

　　向妈跟在后面，看他脸色，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无声叹气。

　　向晚晴正坐在客厅里，手里捏住档案袋，看父母回来就站起身说道：“爸妈，我要去上学。”

　　“你要去哪里？”向爸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吸沓拖鞋的动作一滞，脸色青白。

　　向晚晴站得远没看见向爸的脸色，把今天三叔说得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他们。

　　她刚说完，向爸就冲到她面前，吐沫横飞，手指指指点点。

　　“你是谁家的孩子？！你三叔说啥就是啥？他一天管东管西他管得过来吗？还有你！从今往后！哪也别去！给我乖乖待家里嫁人！上学！上什么学！你不嫌出去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向晚晴目光错愕，诧异地望着她的父亲，好似看着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她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你就是这样想我的？这就是你的真心话？”

　　向妈没想到她刚回来这两个人就针尖对麦芒，急急跑过来，“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孩子想上学没错，她三叔这也是给了个机会，老向你快别生气了。”

　　“无知！”向爸抖着手，看着倔强看他的向晚晴，瞪眼怒骂道：“你怎么这么下贱！”

　　这句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

　　向妈本就急红了眼，这下眼泪彻底绷不住了，“向简易！”她尖叫道，一时之间天崩地裂。

　　向晚晴想呼吸，却觉得自己像只缺水的鱼只能张嘴吸气，胸腔火辣辣的疼，蔓延出一片怒火。

　　她红着眼睛冷笑出声，“我下贱？别人是称斤按两的卖女儿，你倒好，是强卖强送！生怕我砸手里毁了你们的面子里子！”

　　“住嘴！”向简易没想到向晚晴骨头如此之硬，他窝了一肚子怨气，走到向晚晴跟前抬手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这巴掌打歪了向晚晴的身子，她手上捏着的牛皮纸袋滑落。

　　向简易眼尖地看到地上清晰的“档案”两字，向妈赶紧扶住向晚晴只顾得掉眼泪。

　　他紧走几步弯腰捡起，抬手就撕。

　　向晚晴目次欲裂，“不要！”她推了一把向妈向父亲扑去。

　　“我让你去上学！”向简易冷笑，牛皮纸袋里的纸片像雪花一样落下，向晚晴愣愣跪在地下失去了力气。

　　空气凝结成冰，向简易还想说什么，旁边突然响起一声□□。

　　“老，老向，我，肚子，肚子好像不对劲......”

　　两人转头望向向妈，一滩血迹在妇人身下出现，她双腿似乎是承受不住身子的重量，扶着墙的手一滑，跪坐在地上向前倒去。

　　向晚晴眼中一片血色，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唤。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