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非所愿》玥辉

17、孙正

　　二十一世纪，大多数家庭都迈进了小康。与此同时，教育也渐渐成为了除了温饱之外每个家庭所关注的重点。不知是否所有的父母都有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迫切心理。无论家庭是否有资金支持，家长认定了能让孩子出人头地的，跃入龙门的方式便是让九年义务教育向前拉得越早越长越好。
　　“小孩子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这是秋楝的妈妈一直以来的另一个口头禅，这句话被院儿里的每一位妈妈口口相传，奉为真理。自此都勒紧裤腰带，给自己年幼的孩子报各种他们无论是否自愿，是否真的感兴趣的“兴趣班”，乐器、美术、奥数等被青睐的机构如雨后春笋一般种在了城市里的各个角落。兴趣班吞噬了孩子们快乐无忧的童年。
　　“家长的攀比心有时候比咱还强，”可馨长大后曾一边儿往自己的眼睛里塞美瞳，一边儿说，“这么看来咱只是途个物质上的，还没殃及他人，多善良。”
　　秋楝当时在一旁当时猛点头附和着。
　　秋楝打四岁起便开始学起了小提琴，这源于秋楝的母亲曾经在她家的电视里放一位小提琴家的光盘，具体是谁因为年事已久早已忘却，依稀记得那是位外国著名小提琴家，秋楝看着她在舞台中间进行小提琴独奏，神态飞扬。其实小秋楝当时不是被她拉的音乐所吸引，而是被那种万众瞩目，星光熠熠的舞台和拥有神秘气质的音乐家所吸引，便决定要成为她那样的人。自那以后，小秋楝便每天在父母的大床上，端着个衣服架子，手握筷子，模仿女演奏家陶醉的神情和变幻莫测的指法。却不曾想，这一切都是母亲的阴谋。那时无论是小升初，中考亦或是高考，艺术特长都能加不小的分数，这笔投资无疑是划算的。于是没过多久，母亲就从琉璃厂那边儿给小秋楝待会来一把琴，并在中央音乐学院给她报了个小提琴班。
　　秋楝和小提琴的孽缘就这么开始了。

　　“楝楝我怎么听不到琴声了？”母亲的叫嚷伴随着流水声从厨房传来。
　　胳膊举的好酸，我不想练了，谱子好难我想下去玩。小秋楝的内心呐喊着，可表面依然乖巧的回应着并重新端起小提琴架在肩膀上拉了起来。
　　“没偷懒妈妈，我在看谱子。”
　　断断续续的琴声回荡在屋子中，中间还夹杂着错音和重音。就在这时，窗外传来可馨可懿的小奶音。
　　“楝~楝~下来玩儿啦，别拉了难听死了！”
　　收起琴爬上窗台，透过玻璃和护栏望见楼下五个小点点在楼下杨树荫里抬头向上望着，看见秋楝后用力地挥挥手。小秋楝的眼睛亮了亮，刚刚练琴的疲惫一瞬间烟消云散，喜悦迅速席卷了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小秋楝跳下窗台，赤着脚跑进厨房，对着正在做家务的妈妈，小心翼翼的拉了拉她的衣角，低着头望着大母脚趾交错相撞。
　　“妈咪我想出去玩。”小秋楝小声囔囔道，“他们在楼下等我呢……我今天都练了一个小时了呢……”
　　声音最后好像蚊子在耳语一般，流水声淹没了小秋楝的囔囔声。母亲看着我嘟着嘴眨着眼睛可怜兮兮的模样，静默的看着她。就在她蔫儿着脑袋准备放弃的时候，听到母亲轻轻的叹息，并说道：“去吧，注意安全昂。”
　　一瞬间笑容蔓延了小秋楝整个脸颊，眼中满满的惊喜和激动，抱住母亲叫嚷道：
　　“我就知道妈咪最爱我，最疼我啦。”
　　边说边将赤脚塞进凉鞋里往楼下跑去，满楼道回荡的都是小秋楝轻快的脚步声。而当时她并没有注意到母亲身后失落的摇摇头。

　　之后秋楝他们被父母安排一起进入了西城区最好的小学，白天一起上课晚上一期结伴回家。友谊小学作为一所北京市最好公立小学之一，原本是一所私立小学，坐落在发改委教育部的中间。校长很有想法，将体系披上公立小学的外皮，可却是私立小学的内核。小学的整个房顶被建成了空中花园，每层都有琴棋书画的活动区，还有专业的电子琴教室，舞蹈教室，绘画室和古筝房，还有独有的外教课和钢琴课，响应了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政策。
　　二年级的时候，老师将秋楝和可馨可懿叫到办公室，提出区里有个才艺比赛，希望她和可馨可懿能代表年级参加，据说获了奖便有了直升市重点初中的机会。
　　自那以后她们几个就有了随便进入琴房和隔壁舞蹈教室的权利，只是放学后多了一个小时在学校练习的时间。其实秋楝根本就不想回家的，所以即使没有练小提琴她也愿意在学校呆着。因为孙正打小儿练的是钢琴，在秋楝还在为小提琴六级考试抓耳挠腮的时候，他已经早早地把十级考完了。本来参赛的应该是他，只是后来秋楝才无意得知老师本来询问的就是他，只是他自己表示没兴趣，加之秋楝的母亲求了班主任，最后就轮上秋楝了。而他听说后提出来在琴房用钢琴伴奏陪秋楝练习，捎带手儿练完跟她一起回家。班主任和秋楝母亲听完很开心也挺放心，之后原本只有秋楝一个人面对偌大的琴房，多了孙正和她一起。
　　孙正是这一群人里最正儿八经的人，可能是受了他那对儿博士毕业的父母熏陶，少年老成。当秋楝天天在楼上发出拉锯一般声音的时候，孙正在隔壁楼早就流畅弹起了菊次郎的夏天，与此同时他还精通书法、国画和围棋……对于秋楝而言，孙正是仅次楼下叶子超哥哥如同神祗一般的存在。她一直坚信智商和天赋这个东西就是靠上天赐的，只是她没有发觉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原本明亮的眼睛仿佛被蒙上了一层纱，朦胧且满是阴翳。秋楝觉得他不快乐，可当时的她想不通像他这样的完美男孩为什么会满是悲伤呢。那时的秋楝还小，不知道孙正完美的背后是父母给他带来的多少压力，而每一点光芒的积累背后都是汗水的堆积。或许他只有在秋楝他们面前才是开心的，尤其是当时小秋楝蹦蹦跶跶的在每个人身边叽叽喳喳的闹着，几个人在一起脸上的笑意就没有散过。
　　七八岁的孩子纯真无邪，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一点杂质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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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有的人走着走着就散了，真的令人好生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