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而憾》霍虾滑

2、是该绝望了（2）

　　他嫉妒为什么他一日三餐悉心娇养着的小男孩对着别的小姑娘笑得那么甜，对自己确实冷眉横眼每个好脸，还要自己热脸贴冷屁股的舔着。

　　说明白点，就是自己费尽心思想要的，别人轻而易举就得到了。

　　这种落差感真的让人心里不舒服。

　　顾斯泓选择宁粒不是没有道理，他觉得这个女孩子符合他对未来另一半的所有幻想，可能是他从小到大活在母亲强势的阴影里，所以对这种温柔体贴甜美可爱的女孩子自带的好感，至于程野，他不喜欢男的。

　　他自诩不是什么情深似海的人，可是也不是个习惯对人家女孩子冷着脸的渣男，对于自己的另一半，自然是要多一些笑容，更何况自己对宁粒真的很满意。

　　可他渐渐发现，宁粒从来不为了他拒绝身边的暧昧。

　　在他拒绝邻班请教的问题时，宁粒可以很好的和同班男生有说有笑，甚至是勾肩搭背，在他独来独往断绝和异□□际时，宁粒从来不会形影单只，反而多的是男孩子愿意送她回家。

　　还是第一次恋爱的顾斯泓对此感到手足无措，谈恋爱难道不是要只和一个人暧昧吗？为什么宁粒好像从来没有把自己当做男友来对待，反而像友情以上恋人未满的密友。

　　而且最近总感觉到很不对劲，明明自己作息时间都很规律，和以往都一样的，可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他一开始以为是恋爱带来的不满足空虚感，但当他意识到宁粒和自己这段诡异交往不得当的地方时，这种空虚感还是没有消失。

　　想了许久，他觉得，他可能太长时间没有看见程野了。

　　远处传来嬉笑声，顾斯泓瞥了一眼，是宁粒在和她班的男孩子说话，但他没有任何吃醋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烦躁，嘴唇抿作一条直线，掏出手机直接给宁粒打个电话。

　　“宁粒，我们分手吧。”

　　看着远处对方有些错愕的表现，顾斯泓其实感觉到挫败感和恼羞成怒，但他表现出来会更加丢人不是吗？

　　这种挫败感起先还没有什么，直到晚上，他一个人在宿舍翻来覆去睡不着，总感觉自己好像被耍了一般，脸上终究是挂不住。

　　顾斯泓从小到大几乎是顺风顺水，聪明的脑瓜，出色的外表，性格老成不冲动，几乎干什么事情都是对的，可唯独感情上好像天生缺失，对于宁粒的态度他其实也不是很在意，说实话也就是骨子里的胜负欲作祟。

　　他想找个人将这股挫败感彻底消除，也就是把面子赚回来。

　　可他不知道该找谁。

　　手机振动声“嗡嗡”作响。

　　“宝贝儿～听说和宁粒那个蠢女人分手了？”程野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

　　顾斯泓皱着的眉毛忽的松开了。

　　“宝贝儿，咋不说话？”

　　“程野，我们交往吧。”

　　电话那头的程野显然懵住了。

　　他咽了口唾沫，一脸不可置信，“顾斯泓，你……和宁粒分手了？”

　　“嗯。”清冷的嗓音，完全没有表白该有的不安和羞怯。

　　“所以，你现在想和我交往？”程野大约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最是了解顾斯泓在想什么，心里也明白，之前对他态度可以说的上是恶劣的人突然要找你谈恋爱铁定不是因为看上你了，八成是在宁粒那小丫头片子身上吃了亏，和他使小性子呢。

　　“处不处？”顾斯泓语气显然有些不耐烦。

　　“处！处处处处！”程野明知道是个坑，还是心甘情愿跳下去，通红的脸上洋溢着喜悦，激动，还有兴奋，是真真实实的开心，毕竟是追了那么长时间的人。

　　“好，那就这么定了。”顾斯泓找到了宣泄口，自然心里好受些，直接挂了电话。

　　程野这边却激动的一塌糊涂，尽管心里面有点苦，但至少嘴巴里是甜的，比较程野脸皮厚，比地表还厚，当舔狗也不是一两天了，就算顾斯泓现在只是利用他，日久也生情。

　　就这样，后来奋发图强的程野成功和顾斯泓考上了一所大学。

　　顾斯泓是管理系，程野是金融系。

　　尽管两人肢体接触仅仅在普通朋友的程度，平日里也都是程野撩顾斯泓，其余的，平淡的好像一滩水。

　　可至少一切也在变好，顾斯泓从油盐不进到偶尔会被程野的胡言乱语说的脸红，从碰都不让碰到可以拉一只手，从不收程野亲手做的小礼物到收了并闲置着。

　　只是这点小变化，足矣让程野高兴一整天。

　　直到大二的时候，大学社团准备的化装舞会，布置场景的时候请顾斯泓和程野两人帮忙，因为布景不结实，顾斯泓头顶上的吊灯砸下来，是程野把顾斯泓推开，导致自己脑袋上缝了四针。

　　看着眼前头上流着鲜红的血还在咧着嘴小声安慰他说没事儿的男孩，顾斯泓才觉得，他不该因为这一点点的胜负欲去利用这样爱他的一个人，不该这样混蛋的觉得程野爱他是应该的。

　　但祸不单行，顾斯泓家里公司出了很大的问题，导致公司经济链崩坏，运营不下去，破产了，顾斯泓父亲心脏病复发，住进了医院，母亲和妹妹被父亲送出了国，怕母女俩受影响。

　　可没考虑过顾斯泓也是个孩子，他也不该承受这一切。

　　那段时光，真的顾斯泓人生中低谷中的低谷，堪称人生滑铁卢。

　　这时候，当然没有那个心思去想什么风花雪月，他需要的是有人安慰。

　　是程野头上缠着纱布陪着顾斯泓彻夜长谈，温声细语的哄着他的宝贝，是时不时揩些油，笑着对顾斯泓说：

　　“没事儿，反正你也不准备继承家里的，你本来就是要自己干事业的人，有我陪着你呢，到时候我给你公司算账咋样？还不收你钱，这种好事儿谁都求不来呢。况且你爸也就是受了些刺激，没什么大碍。”

　　说实话，顾斯泓有点心动。

　　不是对程野免费算账心动，而是对他这个人。

　　从小到大，除了父母，几乎没人把他当做小孩子安慰哄诱，即便是父母，也很少。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觉真的蛮不错。

　　“程野。”

　　“哎！”

　　“我想和你认真的在一起。”

　　这回程野倒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他甚至分不清顾斯泓是否是因为现下身无一人内心渴望陪伴，想要留住他还是单纯的想要一心一意的爱他这个人，而不是眷恋他的温暖。

　　程野低着头不说话，他不敢，顾斯泓这些年和他在一起是什么样他也知道，没有半点恋爱的甜蜜与温柔。

　　“怎么了？”他鲜少用这种温和的语气同程野说话，第一次，他面对程野有点紧张。

　　“顾斯泓，你……认真的？”

　　“嗯，认真的。”

　　“好。”

　　程野抬起头笑了笑，用最温柔的语气和顾斯泓说，“既然这样，咱们同居吧。”

　　“可以。”

　　按照这样的发展下去，两人的生活虽然不甜蜜，但也算是温馨，顾斯泓对着程野笑得越来越频繁，甚至有的时候还会主动出击，口嗨程野，程野作为情场老手，竟然也能够对着顾斯泓脸红心跳。

　　现如今，看着顾斯泓的脸，程野心中又是一阵喟叹，是啊，他和顾斯泓这样已经十年了，挺过了最难的那段日子，竟还有什么狗屁的七年之痒来等着他。

　　晚上的时候，程野悄咪咪的从身后抱住了顾斯泓，顾斯泓转了个身反抱住程野，带着没睡醒沙哑迷人的嗓音在程野耳边说，“怎么了？睡不着？”

　　程野深深的靠在顾斯泓怀里，“顾斯泓，你爱过我吗？”

　　顾斯泓瞬间感觉清醒了不少。

　　“怎么了？”程野很懂事，一般不会像个女人一样问这种无聊的事情，如果有，那么就是安全感缺失。

　　“没什么，就是蛮想知道，这十年，你真正的爱过我吗？”程野冷静的语气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他不是不想问，而是真的不敢，因为怕听到的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听到的。

　　顾斯泓沉默了一会儿，“睡觉吧，别胡思乱想了。”

　　程野听了这话，忽然觉得什么冷静自持什么镇定自若什么相信什么放心都说服不了自己了。

　　他不想像个深闺怨妇一样咄咄逼人，他也是个男人，他也希望自己的爱人对他忠贞不渝，但他做不到明知道他爱的不是自己还坐在正宫的位子上质问这个男人。

　　想到这儿，程野忽然暴走了。

　　起身，开灯，动作连贯的一气呵成。

　　顾斯泓脸色有些不好，就连语气也不想平日那般温和，“程野，你闹什么？”

　　程野尽量使呼吸保持平衡和均匀，“顾斯泓，这个问题，我需要你正面回答我。”

　　他像是被问的不耐烦了，态度不是很好，看了看表，脸色又黑了一分“程野，现在是凌晨两点，我不觉得这是个纠结这种无意义问题的好时机。”

　　程野经过刺眼灯光的照拂，感觉已经能够冷静下来，丧眉耷眼的低着个头，关了灯，重新躺回被窝，疲惫的说了句，“抱歉，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

　　顾斯泓脸色这才缓和了些，哄着他的语气才好起来，紧紧的抱着程野，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他安全感，“我也抱歉，刚刚语气不好。我只是觉得这种问题不适合在咱们之间出现。”

　　程野却觉得这个抱抱一点都不暖，冷冰冰的。
　　有些委屈巴巴的点着头，他只是想听顾斯泓说一句“我爱你”就那么难吗？这些年，程野说这句话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可对于自己的表白，顾斯泓只是温柔的笑了笑，并不做回应。

　　顾斯泓看着怀里的小人撇着嘴不高兴的模样，轻笑一声，在程野额间烙下一个烫人的吻，“好了，晚安了。”

　　程野这才觉得，这个怀抱有些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