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而憾》霍虾滑

1、是该绝望了（1）

　　夏夜的雨总是急促猛烈带着微黏腻的濡湿，像愤怒的情人，舍不得用力拍打，只能虚张声势的电闪雷鸣。

　　电脑屏幕前映着一张俊逸的面庞，一双勾人的丹凤眼，清秀且整齐不不杂乱的眉毛，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嘴角微微向上翘，不笑时也是这样，总给人一种笑盈盈的感觉，肤色白皙，又不病态，算得上很标志的人了。

　　程野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疲惫的太阳穴，最近头总是昏沉沉的，想着抽空做个检查。

　　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表，九点四十八。

　　想着给顾斯泓那货打个电话，别加班太晚。

　　电话“嘟嘟嘟”的响了两下就被挂掉了，程野皱了皱眉毛，心里了然。

　　呵，合着加班是个借口。

　　一年前，程野顾斯泓确立男男关系的十周年纪念日，顾斯泓一整夜没回来，程野想着也就是公司忙，忘了这么一回事儿，他们俩大男人也没那么矫情，不过就不过，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毕竟是确定了一辈子的人。

　　可是，凌晨三点顾斯泓浑身酒气摇摇晃晃的进家门时，程野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

　　西装里层白衬衫领口的可疑红色痕迹，腰间扑鼻的女士香水味。

　　不难想到，这一晚上发生了什么。

　　程野没闹，只是默默的帮他脱衣服，给他煮醒酒汤，替他盖好被子，整理好心情，打算等那人醒来好好问问。

　　那天晚上，程野失眠了。

　　他并不觉得他和顾斯泓之间有什么矛盾，甚至想不通为什么顾斯泓会偷吃。

　　“醒了？”

　　“呃…抱歉，我最近应酬多了些。”男人冷静磁性的声音带着余醉后的沙哑。

　　“你……昨天晚上……”

　　程野想来自诩是爽快豁达的，从来没有因为某一件事磨磨唧唧的半天开不了口，但此刻，有些退缩。

　　顾斯泓身形顿了顿，眼里闪过一瞬的慌张，“在夜皇，吴总安排的公主。”又像是怕青年不信，温厚的手掌覆盖住程野的手背，换了种温和的语气，“别多想，我什么都没干，吴总的面子不好拒绝。”

　　程野蓦的松了口气。

　　他就说，是自己多心了，和顾斯泓在一起十年，哪会那么容易就被人勾走。

　　可是，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那些蛛丝马迹让程野不得不正视起来，尽管他不想。

　　程野和顾斯泓两人算得上共患难，十年前顾斯泓事业未成熟的时候，程野对顾斯泓进行了第十六次表白，顾斯泓答应了。

　　在那之后，程野记不清陪着顾斯泓吃了多少份泡面盒饭，熬了多少个通宵才有了今天的成绩，他们交往的第七年，顾斯泓让程野辞掉了自家公司会计的工作，说他养他程野没有像别的人一样说什么“男人要有自己的事业，我又不是真的女人。”之类的，反而乐得齐成，自己在家做做网上兼职，洗衣服做做饭，打理着顾斯泓的日常。

　　程野三十岁了，说实话再过个十年八年的就到中年时期了，临了临了的还出现情感危机了。

　　不知道是不是程野太惯着顾斯泓还是在日常上打理他打理的舒服了，温饱思□□，干起了偷腥的勾当。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年，程野没说什么，但心里也跟明镜儿似的，不是他不肯，而是他不敢。

　　他怕直接和那人撕破脸搞得双方都不好看，也怕自己不能待在顾斯泓身边陪着他，更怕他那歧同的母亲妹妹逮住一个缝就开始在他俩之间使绊子。

　　想了半天，程野叹了口气，到厨房给顾斯泓做宵夜，免得一会儿逍遥够了肚子叫没人管。

　　他真的对自己的气量太佩服了，怎么这么贤惠呢？顾斯泓那个混蛋怎么就舍得被别的小妖精勾走呢？

　　宵夜是碗清汤面，鲜艳的颜色搭配，热气腾腾的面汤上浮着碎芝麻，焦嫩的煎蛋流出黄色的糖心儿，香气扑鼻，色香味俱全。

　　程野听到门开的声音，抬头望去。

　　于早年不同了，褪去了青涩稚嫩的脸庞，多上了几分冷毅，剑眉星目，熠熠的眸光，一米八五的身高却不显得魁梧，矜贵清冷的气质由然而发。

　　看着这样的顾斯泓，程野倒是愣了神。

　　“回来了？”意识到自己失神，程野略微尴尬的笑了笑。

　　“嗯。”男人冷淡的应着。

　　他们俩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大多数主动的都是程野，他没心没肺心又大，撩起人来又得心应手，不得不说，顾斯泓当年就是这么被搞到手的。

　　已然习惯了他这样冷漠，但心里还是不太舒服，尤其得知了顾斯泓在外面有人了之后。

　　“我做了宵夜，要不要吃？”

　　顾斯泓看了眼那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点了点头，放下公文包，坐在餐桌前。

　　程野看着顾斯泓那副乖巧求投喂的样子，咧着嘴笑了下，拿了筷子递给他。

　　男人好想在自己眼里无论做什么都好看极了，修长好看的手指优雅的使着筷子，就连吃碗面都那么赏心悦目。

　　“顾斯泓。”

　　他停下来，拿餐巾纸擦擦嘴，“怎么了？”

　　“你……”程野尝试着以他恋人的身份去发出质问，犹豫了半天，最终憋出了句“没事儿”

　　看着眼前青年的样子，估计也察觉什么，但他闭口不言是非，“我有件事和你说。”

　　程野挑了挑眉毛，这是要坦白从宽？

　　“我妈打电话来了，催咱俩要个孩子。”

　　程野有点咬牙切齿，“嗯。”

　　“嗯是什么意思？”

　　“再说吧。”程野感到一阵无力。

　　“那就不谈这个。”

　　好嘛，谈话又不了了之了。

　　高中时期，程野是高一新晋校霸，一脸拽上天的死样子，偏偏这厮还长得一副好样貌，但他这人是极度暴脾气，可以说是女孩见了红了脸，男孩见了红了眼。

　　最中二的时候，是带着一帮小弟和西校区的茂华中学打群架，战况着实激烈，一个个搞得鼻青脸肿，唯独程野只是破了个嘴角。

　　程野因为是十二岁父母出车祸去世，被远在美国的姑姑，一月一笔的生活费养着，所以在那帮兄弟被爹妈狗血喷头数落的时候，自己则一个人默默的待在学校医务室角落。
　　也是这个时候，他遇见了顾斯泓。

　　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穿着白衬衫也不显黑，没张开的顾斯泓还是一张稚嫩的脸，还带着几分病气，颇有病美人的感觉，俩眼珠和玻璃球似的亮，嘴唇粉粉嫩嫩的那叫一个清秀可人。

　　铁汉柔情的程野不可抑制的一见钟情了。

　　性别对于程野这个混世魔球来说不是问题，关键是他遇见顾斯泓那第一眼心怦怦跳的感觉，不是骗人的。

　　据说是刚入学的富家小公子，还没等进班呢就低血糖晕倒了，在医务室挂瓶葡萄糖。

　　“嘿！你叫什么名儿啊？”

　　顾斯泓皱着眉毛别过脸。

　　“啧，还高冷上了，那你在哪班啊？”

　　顾斯泓依旧不说话。

　　这幅和小猫一样不理人的样子把程野逗乐了，“这小孩……不会是哑巴吧？”

　　顾斯泓扭过头，直直的看着程野。

　　“顾斯泓，高一B班。”

　　程野挑着眉毛一脸惊讶，“诶，你被分到B班了？真巧啊我就是B班的！”

　　“你平时爱干什么啊？”

　　“你打篮球吗？”

　　“哎，你数学好不？”

　　“爱喝奶昔吗？”

　　“……”

　　过了半天，像是受不了程野喋喋不休的最，顾斯泓忍无可忍的道，“你很吵。”

　　程野尴尬的挠挠头，也不说了，静静地等着顾斯泓这瓶葡萄糖吊完。

　　“我叫顾斯泓。”十年清润微冷的声音好像一泉水流进了程野心里。

　　强烈的阳光从讲台边的窗倾洒到男孩身上，四周起起沉沉的灰尘仿佛都在为他点缀，细碎的发丝随着微风轻轻浮动，如神祗般，就这样，像小王子一样，好看的一塌糊涂。

　　如果说第一眼是惊艳到一见钟情，那么现在大概真的就是心动，激烈的，凶猛的，不留痕迹的，听着自己的心跳，一向自诩脸皮比地还厚的程野大哥，竟然脸红了。

　　“哎呀，班级里没有空座位了，边上就一把椅子，还有些破……”新来的女老师明显经验不足，扶了扶眼镜框，一脸为难。

　　程野踹了一下坐他旁边的心腹小弟，低声骂着，“去去去，到那把椅子去。”

　　小弟连滚带爬的带着个书包滚了，他们这些不学习的想来东西少。

　　“老师！害，我这儿，我这儿有空座！”

　　“啊……？”年轻的女老师经过这一个月的相处也知道程野是什么人，颇为担忧的嘱咐，“既然这样的话，那顾同学就先坐程野旁边吧……程野啊，别欺负人家……”

　　“放心吧老师！顾同学这么可爱，怎么舍得欺负呢～”自然是要好好疼爱。

　　顾斯泓还是在皱眉毛，常年不笑的脸上覆着一层寒霜，将书包放在了程野身边，坐下了。

　　那一节课程野倒是老实，没烦人家，自己倒是没好好学习，插着个耳机打游戏。

　　课间，像个癞皮狗一样缠着人家，一口一个“美人儿”“宝贝儿”的调戏，顾斯泓对此有些恶寒，都是男性，就算是想结交，也没那个必要这么亲密。

　　自此以后，尽管顾斯泓一脸傲气高冷谁也不理，很多人看不惯他这幅样子，顾斯泓在学校里过得顺风顺水，有校霸程野罩着，谁找不痛快纯属不想活。

　　面对程野一系列献殷勤，顾斯泓也纯粹把他当成普通朋友。

　　直到高二下班学期，程野弄了个声势浩大，也就是全校无人不知的表白，顾斯泓第一次感觉到羞耻这种心理，当然是拒绝，他可不是同性恋。

　　程野好像永远不知道累，越挫越勇，不管别人风言风语恶意中伤，他只是一心一意的追求者着他的小王子。

　　直到顾斯泓告诉程野，他恋爱了。

　　这事儿在高三，正是学子奋发图强的时候，程野高一下半学期就转性了，因为想成为一辈子配得上顾斯泓的人，因着这个，之前吊儿郎当的校霸哥哥着实下了狠功夫，也借着问题的由子骚扰顾斯泓好几次。

　　可他万万没想到，顾斯泓会选择早恋。

　　那女孩叫宁粒，名字很好听，模样也很是清纯可爱，和大多数偶像剧里面的女主角一样，爱笑善良，心思单纯，爱穿白裙子，喜欢小动物，最讨男孩子欢心。

　　而顾斯泓具备了一切男主的先天性优势，仿佛和这样的女孩儿是天生一对。

　　那么程野这个人设此刻就不太讨喜，典型的恶毒女二号，苦苦追求男主多年无果，最后心理偏激，做出棒打鸳鸯构陷男女主的事情。

　　但程野做不出来，他可没有那么无耻，以前顾斯泓单身还好，现在名花有主了，他也没诚心去打搅，但也没自甘堕落，每天学习打游戏，上课，静静的等着顾斯泓和宁粒分手。

　　没错，程野不是放手，而是静等分手。

　　他作为一个校霸，看人还是很准的，宁粒那女孩儿和顾斯泓那种冰山少爷脾气的人并不般配，更何况对于一个人而言，初恋都是过去。

　　可让程野感到心酸的是，顾斯泓好像真的爱进去了，那张鲜少出现笑容的脸，竟然会对着宁粒温柔的笑。

　　他承认，他嫉妒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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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初来晋江
渣文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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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