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簪缨》野蔼

5、第 5 章

　　且说第二日如海用完早饭，便带着重瑞、逐云二人去了荣国府.
　　那荣国府的管家林之孝早在门口候着，见如海一行人来了，连忙吩咐小厮请了重瑞、逐云等人去偏房用茶休息，自己领着如海去了贾政书房。
　　贾政正在和清客相公们说话，见如海来了，笑着迎了上去，道：“久闻贤弟大名，今日得见，果真不凡。”说着便要如海挨着他坐下，如海推辞不了，只得坐了次座。
　　坐中有个名唤詹光的相公因从未见过如海，起身拱手问道：“世翁，这位不知是谁家的公子，如此气度，可恨我等之前竟未曾见过。”
　　贾政笑道：“他是姑苏人士，今次上京赶考我等才能见着。”说着便向众宾客引荐了如海，如海一一同他们见礼，分别归座。
　　贾政见如海风神俊逸，谈吐不俗，心中更是欢喜，又要人请了贾珠过来。
　　不一时，一位年轻公子便进来了，正是当日贾雨村于酒肆看到的新郎官，观其外貌最是极好，却不知其底细。
　　二人见礼后，如海以“弟”呼之，贾珠闻得如海此次下场考试，便向如海请教，如海一一答了。
　　可巧端茶进来的小丫鬟头上别着一支桃花，贾政拈须笑道：“此物倒有意趣，古往今来有不少大家吟咏过。今日诸位有幸于寒舍相会，何不学那旧时金谷、兰亭雅士，以此物为限，不拘格律。一炷香时间，如若做不出，罚酒三杯，如何？”
　　众人都道：“倒有些意思，就依世翁所言。”
　　贾政便命下人点了一枝香，不多时，清客中有位叫程日兴的说道：“我已有了。”
　　只听得他咏道：“清风吹来落枝桠，流水卷袭入别家。莫嫌此物轻且薄，原是王母园中来。”
　　贾政笑道：“虽俗了些，倒也有些意趣。”
　　又有一位清客卜固修道：“我也有了。二月春归日，桃花感流年。残红无数枝，不及此花鲜。”
　　贾政还未品评，众清客中有个叫胡斯来的先嚷道：“不好不好，单兄可不能投机取巧，此诗明明是袁枚先生作的，单兄怎能居为己用？”
　　卜固修冷笑道：“我只是化用前人所作而已，袁先生是七绝，我是五绝，我俩体裁不同，何来居为己用之说？何况李后主‘别时容易见时难’从义山‘相见时难别亦难’而来，东坡先生‘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也是从李太白‘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化用而来。胡兄若是指责我，是不是也要把李后主、东坡先生这类文豪搬出来一同连坐？”
　　如海还未来得及说话，就听贾政说道：“此言差矣。李后主、东坡先生是难见的天才，他们化用前人诗句，浑然天成，自成一番意境，若是没有那般功底，则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说罢不待卜固修反应，又问胡斯来：“你可有了。”
　　胡斯来笑着拱手道：“听闻世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在下才疏学浅，自罚三杯。”
　　三杯过后，胡斯来问道：“不知这位林小友可有了？”
　　“已有了。”只听得如海咏道：“洛阳城中桃树枝，鲜妍明媚胜百花。可怜一夜北风紧，飞入寻常百姓家。
　　大家看了，都说好，贾政忙命人将今日所作诗句记录下来，方便日后装订成册。
　　余下众人又作了几首，长短不一。贾政留了如海吃饭，直到傍晚，方才回了家，暂且不提。
　　且说那四月十五会试发榜，因此时正值杏花盛开，又称杏榜。
　　一大早，管家刘丰便吩咐下人将府内上下打扫一遍，又让账房备好喜钱，等着报子鸣锣报喜。
　　直至晌午时分，刘丰隐约闻得有锣声传来，连忙喊人将正门打开，急匆匆地去告知如海。
　　如海整理好衣冠后，便坐在堂上等着。
　　锣声越来越响，就听见报子喊道：“捷报！南省姑苏林老爷，林海，今科会试中试第五名！”
　　林府众人听了放下心来，皆是喜气盈腮，只那刘丰最忙，一边让人迎了报子进来给赏钱，一边又要小厮们去放鞭炮，一边又要人去给各家发洗钱，还要领着全府家眷给如海道喜。
　　人生四大喜事——久汗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提名时，如海占了一桩，哪有不喜的，连忙修书一封，派人送到姑苏告知家中父亲。
　　不久便有贾雨村、贾珍赶来道喜。
　　贾雨村会试落榜，此次也是过来辞行，京中花销太大，他已入不敷出，因而打算先回湖州老家谋个生计，再做打算。
　　如海点头叹道：“孟子曾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如若时飞兄能坚守心志，他日必有所成。”
　　因重瑞明日回家与贾雨村顺路，如海便让他明日搭乘自家船只，贾雨村自是应了。
　　那贾珍携了新书一部、宝砚一方前来恭贺，又指着身边一个小童道：“这是我家儿子，今年十岁了，如海你瞧着如何。”
　　如海见这孩子面目清秀，便唤他过来问他名字、年纪、可曾读了什么书，他只说了名字叫做贾蓉，别的再问他就一概回答不上了。
　　贾珍见此，怒道：“混账，问你话呢，哑巴了不成!\"
　　贾蓉吓得不敢吱声，泪珠子啪嗒往下掉，如海忙令逐云抱了进去同他玩。
　　如海问道：“这蓉哥儿，倒有些胆小。”
　　贾珍讪讪的，道：“如海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不久，便得了一场大病，差点走了，他母亲平日里看得像眼珠子一般，现在还养在身边，娇养大的。”
　　如海正色道：“《礼记》有云，‘六年教之数与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八年出入门户及即席饮食，必后长者，始教之让。九年教之数日。十年出就外傅，居宿于外，学书计，衣不帛襦裤，礼帅初，朝夕学幼仪，请肄简谅。如今蓉哥儿已经十岁，理应跟着老师在外学习，怎能还于内闱厮混。”
　　贾珍苦笑道：“是这个理儿呢，只因内人，唉......”
　　如海见此，也不好多说，只道：“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眼下蓉哥儿能在你们羽翼之下安然长大，可若日后他自己立不起来，你放心将阖家大事交付于他吗？”
　　待贾珍回府，便吩咐下人在外院整理出来一间屋子，日后贾蓉便搬过来一人住。
　　又叫了管家赖大上来，说道：“咱们家塾的师父不好，我之前上学的时候，要是有一位好老师，现在说不准也能和如海一样金榜题名。你去外边再去请一位老师，人品、学识都要顶好的，还要严厉，别因为蓉哥儿是咱们家的公子就不敢管教！”
　　赖大哪敢说什么，只得连连答应了。
　　那边贾珍的妻子尤氏听闻贾珍要将贾蓉一人丢在外头，忙带了姬妾过来贾珍这边，哭道：“今日又是谁的得罪了老爷，竟拿蓉哥儿出气。他生下来跟猫儿似的，好不容易长到现在，爷竟然要放他一人在外头自生自灭，他要有个不好，叫我怎么活啊。”
　　后头的姬妾见尤氏哭了，也纷纷抽出帕子嘤嘤哭着。
　　往日贾珍还会怜香惜玉，今日他被如海点醒，谁也拦他不住，说：“我那如海兄弟说的不错，蓉哥儿这么大了，没读几天正经书，天天在脂粉堆里厮混，今日问他话，一句也答不上来。若以后我老了，他靠不住，这府里头上下几百口人可怎么活！”
　　尤氏咬牙道：“我可不管什么如海、如河的，咱们府里家大业大，凭蓉儿怎么用也是有的。就说管家，咱们日后给他娶个伶俐干练的媳妇就好了。西府里的琏兄弟，也没人管他，我瞧着他做事也不差！”
　　贾珍道：“那是他没有你这样的好母亲！这事就这么定了，我派几个伶俐懂事的小子跟着他，不会有事的。”说着便走了。
　　尤氏没有办法，只得依了贾珍，恨恨地回了房。
　　且说那尤氏口中的琏二爷，原是荣国府大老爷贾赦原配所出，因身子羸弱，早早去了，便又续娶了邢夫人。
　　那邢夫人秉性愚弱，贪婪爱财，平日里不管贾琏。还是王夫人心慈，见他年幼失恃，孤苦无依，便时常把他接过来同贾珠一起住。
　　如今贾珠已经成家，贾琏也到了相看的年纪。一日，邢、王二位夫人在一起喝茶，正好李纨过来请安，邢夫人道：“你这媳妇是个好的，我们家那琏哥儿不知日后能否娶到这等贤妇。”李纨听言羞红了脸。
　　王夫人笑道：“这孩子好的很呢，过几日，我那第四的兄弟过寿，还要带着她过去认认亲。”
　　邢夫人道：“我听说你那大哥已经升了京营节度使,如今是二品大员了。”
　　王夫人道：“只因我这大哥常年在外，因而现如今王府主事的是我这四弟。”
　　邢夫人又问道：“他膝下有几个儿女？\"
　　王夫人道：“只一个女儿，生的极好，性子又伶俐，平日里家里大半的事都是她管着呢。”
　　邢夫人听到此话心中已有了成算，草草喝了几口茶，便回房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胡乱作了几首，太南了，拾人牙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