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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智能与秦钟之事到底没让其他人知道,一次,可卿状似无意同贾母提了一句,因秦钟体弱,为了免去来回奔波之苦,父亲秦邦业已给秦钟在家请了一位老师,日后就不用来贾府家学读书了。

      贾母听过后便罢了,嘱咐可卿,若秦钟得空,就来府里玩,可卿应了下来。

      可卿又写信给父亲秦邦业,没有将智能之事告诉父亲,只说弟弟行为放诞、有失体统,日后希望父亲严加管教。秦邦业见了女儿这信,又得知秦钟日后不能再跟随宝玉去贾府学堂读书,便知秦钟必定是犯错得罪了贾府长辈,很是生气。故而给秦钟请了一位极其严厉的先生,平日也不准他出门,秦钟叫苦不迭,在得知是姐姐要父亲这么做的之后,连可卿也恨上了。

      且说又过了些日子,静虚带着智善来给王夫人请安,王夫人有话和静虚说,便让玉钏儿先带着智善去外间吃茶休息。智善背着个包袱,说是要去找四姑娘,她不知道惜春住的地儿,便麻烦玉钏儿帮忙。

      玉钏儿和彩霞打过招呼后,便带着智善去了惜春房里。这时入画抱着猫儿坐在椅子上,惜春正对着作画呢。见玉钏儿带着人进来,惜春搁笔问道:“可是太太那边有事找我?”

      玉钏儿笑道:“太太那边正和静虚师太说话呢,是这位智善小师太,要来找姑娘您呢。”

      惜春歪了下头,问:“你找我何事?”

      智善将肩上的包袱解了下来,递给一旁的彩屏,彩屏打开一看,说:“姑娘您看,是一摞经书呢。”

      此时猫儿趁众人不注意,嗖的一下,跑了出去,入画忙猫去了。

      惜春上前翻了翻,辨认出这是智能的字迹,皱了皱眉头,道:“我上次同她说了,以后不再要这些了,怎么这次还送了来,麻烦你再拿回去给她吧。”

      谁知智善听了这话眼圈红了,落下泪来,说:“姑娘,收下吧,这是智能生前留下的,说是抄给您的,嘱咐我一定要送给您。”

      惜春听了这话,吓了一跳,忙问:“生前?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没了?”

      智善道:“也不知怎的,师父说智能坏了规矩,将她赶了出去。她无家可归,身无分文,眼下天气又冷,等我们找到她时已奄奄一息了。她临终前,同我说,一定要把这些经文带给四姑娘,是她专门给您抄的;她还说,知道自己错了,希望您能原谅她。”

      惜春听了这番话,便让彩屏去把东西收了起来。玉钏儿怕王夫人那边找,于是就带着智善回去了。

      惜春搂着寻回来的猫儿,出了会儿神,半晌才喃喃自语道:“这会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呢?若你能早点醒悟,也不至于落得如今这般下场,真是可叹可恨可怜。可见,佛祖是不能度心中无佛之人。”说完便吩咐彩屏,“等明儿清明节,把那些经文烧给智能吧,我留着没什么用了,若能超度得她也是功德一件。”彩屏忙应下了。

      翌日,惜春来找宝玉,袭人说宝二爷一早就慌慌忙忙去了宝姑娘那边,惜春听了便又带着入画去了宝钗房里。这时正好从屋内传来嬉闹声,惜春进去一看,林家二位姐姐、三姐姐、湘云姐姐皆在此处。

      宝钗见了惜春,忙拉着她过去坐下,笑道:“平日我请你们来玩,就你和迎丫头忙,三次能来一次就算好的了。也不知在忙些什么,今日来了,我就不放你走了。”

      湘云也说:“宝姐姐不知道呢,上次我也去请她,结果她说身子疲惫,就不来了,好个懒丫头。”

      惜春笑道:“之前是在忙着抄经文,后面不做这个了,这些天在画画呢。“

      宝玉笑道:“那敢情好,莫非咱们家也要出第二个吴道子了不成。四妹妹你好好学着,以后我求你赐画,可别拿话来拒绝我。”

      惜春冷笑道:“不过是随手画画罢了,哪里就能去比人家画圣,二哥哥这么说就要羞死我了,早知道就不同你说了。”

      宝玉听了这话便讪讪的,还是怀玉开口问道:“四妹妹,我看你眼角有些泛青,是昨夜没有休息好吗?”

      惜春便把智能之事说给众姐妹听了,因智能时常跟着静虚姑子来王夫人处,故而众人也是认得她的,不免唏嘘一番,只宝玉一人神色有些尴尬,惜春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待众人散去回房,她便拉着宝玉来到一假山处,问:“二哥哥,这几日怎么不见小秦侄儿?“

      宝玉道:“他身子不好,在家养病呢。“

      惜春又问:“我记得是从水月庵回来后便病倒了吧,二哥哥,智能那事是不是同他有关,是不是智能得罪了他,抑或是他这病因智能而起?”

      宝玉哪敢回答,只得搪塞道:“你小小年纪,就不要管这些啦。智能是不守规矩,惹恼她师父才被赶出去的。至于秦钟,则是受了凉气,卧病不起,这两者没有什么相关的。”

      惜春盯着宝玉没有说话,宝玉借口身子乏了要回房休息,忙走掉了。

      入画在一旁问:“姑娘,咱们回去吧。”

      惜春点点头,说:“是得回去了。入画,你记住,日后少搭理二哥哥。”

      入画奇道:“这是为什么呀?”

      惜春道:“你年纪还小,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可是姑娘您还没我年纪大呢。”

      且说二月十二是怀玉、黛玉生日,因这是她俩第一次在贾府过寿,贾母便命凤姐好生准备着。如海那边也早已派了下人过来给两位女儿送礼,新衣裳各两套,头面两套,新书一部,林父那边则是准备了宝砚两方,名画两幅,贾敏又给贾府众人备了礼,各姐妹皆是新书一套,砚台一方,金银项圈一对。

      贾母见了心里更是欢喜,自己出钱交与凤姐让她去备戏酒。至十二日,贾母院内搭了戏台,备了酒席,请了家中女眷前来吃酒听戏。怀玉、黛玉二人穿了如海送来的新衣裳,来给贾母磕头,贾母忙命鸳鸯、琥珀前去扶了,就挨着自己坐下。薛姨妈在一旁笑道:“这两姐妹越发俊俏了,老太太好福气。”

      贾母笑道:“这模样随了她父母,专拣好的长。怀玉像她父亲多些,黛玉则更像她母亲。”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听戏,途中宝玉失手将酒洒了,湿了衣裳,同贾母道明后便先回了屋子去换衣裳。进了卧房发现袭人躺在炕上,便笑着前去推她:“前头这么热闹,怎么不去看戏?“

      袭人翻身坐了起来,笑道:“昨夜没睡好,刚想休息下。二爷你衣裳怎么湿了,快快换了。“说罢便要穿鞋。

      宝玉忙阻了她,道:“你歇着吧,我自己来便是。“说罢便去柜子拿了一件袍子,重新换上。

      可巧晴雯进来,见他二人这副模样,便道:“袭人你越发懒了,竟让他自个儿穿衣裳了。”

      宝玉笑道:“不是她懒,是我不让她起来的。”因见晴雯拿了一盘东西进来,宝玉打开一看,是糖蒸酥酪,刚想拿勺子去舀,晴雯便拿起酥酪放在袭人面前,道:“这是给花姑娘准备的,你什么好东西没吃过,还来抢我们的。”

      宝玉说:“这可奇了,好端端的,你还特意给袭人备东西了,莫不是做错了什么事,被她揪住了吧?”

      晴雯听了这话,冷笑道:“爷只知道今日是林姑娘她们的生辰,莫不是忘了袭人也在这一日吧,我没什么好送她的,见她好这一口,劳烦厨房大娘,做了这碗糖蒸酥酪,反而被爷说成是赔礼了?”说罢便摔了帘子出去了。

      宝玉拍了拍头,道:“我竟忘了这事,真是该死。”

      袭人忙捂住他的嘴,急道:“我的爷,这话可不能乱说。您是爷,不记得下人生辰是本分,记得是情分。再说,晴雯这小蹄子嘴虽尖,心却不坏,您别同她生气。”

      宝玉叹道:“她性子我知道,最是直爽,心直口快,伤了人之后才回味过来,说不定此时正在后悔呢。”

      说罢两人相视而笑,袭人催宝玉快去贾母那边,免得贾母着急。宝玉同袭人说好晚上再来给她过寿后,才带着麝月又回了贾母院内。

      贾母喜爱那个做小旦的,便命人带了进来。同怀玉、黛玉道:“这孩子与咱们家有缘,当初她姐姐受你们母亲的邀请来咱们家唱过戏,如今她又因你们大姐姐来了咱们府里。”说罢便问龄官在府里待的可习惯,有没有受委屈。

      龄官回贾母一切都好,只是有些想家。众人叹了一回,便散了。

      晚上,贾蔷端了吃食来找龄官,见她躺在榻上,便问:“今日老太太问你话,怎么突然说起想家来了。既然入了咱们府,就是咱们家的人,这儿便是你的家,幸好老太太没生气,不然……”

      龄官翻身起来,问:“不然怎么了,你们府里就这般霸道,连我想什么也要管着吗?老太太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急起来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我我是戏子,低人一等,只配做你们取笑的玩意儿。”说罢便趴在被褥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贾蔷忙上去权威,好半天才止住哭闹,待龄官用过饭重新梳洗过后,他才放心回了。

      且说宝玉那头,命厨房重新备了一桌酒席来给袭人做寿,袭人止不住他,只得受领了,但心中终究是不安,说:“若是被外人知道了,难免说我轻狂,一个丫头,摆起小姐架子来了。”

      宝玉满不在乎,说:“横竖一年只有这一日,又不是天天这样,哪有人去说。”

      袭人便把平日服侍宝玉的丫头都请了进来一同吃,晴雯坐在最远处,没有动筷。宝玉见状,亲自夹了一碗菜端给晴雯。晴雯接过饭碗,忍不住笑了出来。

      众人其乐融融,用过饭后收拾干净,服侍宝玉洗漱了,才去休息。

      再说秦钟那头,秦邦业拘着他不让他出门,宝玉只得时常写信,派茗烟去送给他。故而秦钟也得知了智能去世的消息,心里又悔又恨,忧思过度,整夜做梦不得安睡,身子越发不好了。急得秦邦业到处寻医,还是没有起色。

      这日,下人突然来报,外边来了一个癞头和尚,说是家中有人患病,前来诊治的。秦邦业只得死马当做活马医,将和尚请了进来去给秦钟看病。和尚见秦钟骨瘦嶙峋,两股打颤,便笑道:“令郎是邪思妄动,以致痼疾缠身。”

      秦邦业忙问:“大师,可有解救之法?”

      这和尚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道:“用这面镜子放在令郎床头,只照背面,切记不可去照正面,照上三日,保管病好。三日后我再来取镜。”说罢便飘然离去。

      秦邦业命下人将镜子挂在秦钟床头,果然立马有效,秦钟没有再发抖,安稳地睡下去了。秦邦业长舒了一口气,命下人好生看管着。

      半夜秦钟醒来,见床头挂了面镜子,便取了下来,刚想问是何人所挂,又见这些下人们因多日操劳,睡了过去,便没有喊醒他们。秦钟将背面一照,见是一具骷髅,唬了一大跳。他揉了揉眼,翻了个面,发现智能坐在绣床上,蓄了长发,眉目含情,正朝他挥手呢。秦钟心里一喜,不觉就进了镜子,拉着智能的手道:“好妹妹,我就知道你没有走,那日是我做错了,带我病好,就去娶你。”说罢便同智能云雨一番,如此一夜来回了三四次,待早晨下人们醒来之时,发现人已经凉透了,衣衫不整,紧紧抱着镜子,床褥湿了大半。

      秦邦业又气又怒,正欲摔烂此镜,谁知竟凭空消失了。秦邦业只得强忍悲痛,将幼子葬了,没过几日老病复发,下人见状,忙去贾府请了可卿回来。

      可卿见老父形容枯槁,不由悲从中来,捂着帕子哭将起来。秦邦业道:“我儿不必悲伤,这都是为父造的孽,今日要去偿还了。当日,你大弟就是因为奶娘管看不周而夭亡,没成想你二弟也是如此。说起来原是我对不住你大弟,当日我只想领你回来,他不过是个幌子罢了,故而没有用心去养他,谁知报应今日来了。”

      可卿问:“父亲当日领我回来,让我过上了好日子,这份恩情女儿永世难忘。”

      秦邦业摇了摇头,叹道:“孩子,你不必谢我,这原本就是我的责任。我年轻时,行为放诞,与一农家女子有染,后面弃她而去。谁知她痴心一片,硬是将你生了下来,她父母将她卖到外地去了,并将你遗弃在养生堂。你生母受尽折磨,临死前托人写信给我,告知我有一女儿在养生堂内,故而我才想了同时领养两个孩子的办法,将你领了出来,不让旁人生疑。可儿,我的女儿,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

      说罢,便溘然长逝。

      有宁府帮衬着,秦家的丧事办得很是体面。可卿将秦府下人全都打发了,锁了宅子,便再也没有来过了。

      秦钟去世,只有宝玉日日悲悼;秦邦业没了,亦只有可卿追思。这两父子生前都惹出一段孽情,终究是害人害己。

      可卿连日操劳,体力不支,昏死过去。请了大夫来看后,原来是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尤氏大喜过望,当下便同可卿说让她好生养着身子,家务事一概不让她操劳。贾母知道后,也赏了不少东西过来。

      贾蓉这时正跟着父亲贾珍在巡视自家田庄,就听下人来报说是奶奶有喜了。贾蓉恍恍惚惚跟着下人回了家,直勾勾地盯着可卿的肚子。

      可卿见状,问他:“爷可要摸摸他?”

      贾蓉咽了咽口水,点点头,轻轻摸上可卿腹部,可卿注意到他眼圈红了。半晌,才听贾蓉道:“我定会做个好父亲的,不让咱们孩子随我。”

      贾珍不务正业,嗜酒好色,虽后来有所改变,但为时已晚,贾蓉跟着染上了他一些坏习气。贾珍原想着让贾蓉参加科举,谁知他没有祖父贾敬那般聪颖,连秀才也不曾考中,贾珍便歇了心思,给他捐了个官,让他平日跟着自己管家。

      贾蓉继续说道:“若是个男孩,咱们给他请最好的先生,教他读书识字,让他长大后和林姑爷爷一般金榜题名;若是个女孩肯定像你,聪明贤惠,咱们给她挑个好夫婿,让她平安喜乐地过一辈子。”

      可卿曾听人说,男子待做父亲后才会真正成人,今日见贾蓉说的这番话,方知此话为真。夫妻二人又说了会体己话,贾蓉才出了门让可卿先休息着。

      可卿想起父亲和胞弟,心底暗暗发誓,绝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同他们一般。

      没过两日,宁府来了两位亲戚,原来是尤老安人同尤三姐。尤氏将尤老安人接到自己屋里,问这次来所为何事,尤老安人便把三姐的事同尤氏说了,“她说咱们若不依她,她就一辈子不嫁,做姑子去。”

      尤氏为之气得倒仰,道:“这□□的体统,连农家女子也不如了。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倒好,竟想自己做主了。她若生在我们府里,早被打死了。母亲,您怎么这般糊涂,任由她胡闹?”

      尤老安人讪讪地说道:“我也是没了法子,她性子暴烈,若不依他,不知得生出多少事端来。你就派人去打听打听那郎君,说不定人家早就娶妻了,这样她才能死心‘;若是没有娶亲,咱们正经人家,你三妹生得又好,还怕配不上他?”

      尤氏被这事烦的不行,又不敢去同贾珍说,只将此事告知贾蓉,谁知贾蓉是认得尤氏口中所说的柳湘莲,笑道:“原来是他,我们都认得的,模样确实生得好,也没有娶妻,同宝叔关系极好,就是家中单薄了些。”

      尤氏忙道:“我的儿,家中单薄倒不妨事,横竖还有咱们家呢。你去打听下,若是他肯,我也算了结了一桩心事,不然依你三姨这性子,日后定得出事。”

      贾蓉听了此话,忙答应了。不巧柳湘莲行踪不定,四处漂泊,前些日子出京去南边远游了,只得等他回来再打听消息了。尤老安人得知后便同三姐说了,三姐道:“不急于这一时,母亲若是事情都办好了,咱们还是先家去吧。”尤老安人便带着三姐去看望了尤二姐一家,又在宁府待了两日,方才回了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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