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师宠妻日常》蝶香香

22、022

　　老管家愣神，突然嗨一声道：“大小姐误会了。那是小人家的一位远房亲戚，家里儿子病了，上小人这儿来讨些银钱回去给儿子治病。她家就住在京郊庄子里，也替府里做事，不过收入不多，她儿子的病好些年了，夫妻俩根本没有积蓄请好点的大夫。这都来了好几回了，只是没被大小姐遇上过而已。这事本想着别惊动老爷，今儿还是给大小姐您撞见了。没事，您就别操心了。”

　　“哦。”景妤见他不似撒谎，琢磨一下，又问：“她从前见过我么？看着有些面善呢。”

　　老管家下意识看了旁边的少爷一眼，笑着道：“许是大小姐记错了。她这十好几年都在庄子上，甚少来府里。大小姐怎会见过？”

　　景妤将他那一瞬目光看在眼里，没再接着问，“或许真是我记错了吧。”

　　老管家这才又行了一礼，称说自己还有事，便告辞离开了。

　　景妤见时辰不早了，猜想秦怀也该回来了，便没再回自己之前的闺房，而是与秦嘉元一道直接去了厅里等。

　　下人刚奉了两盏茶进来，外间便传来沉稳的脚步声。

　　秦怀迈进厅中就见到了女儿，再看看陪在一旁的儿子，还有什么猜不到的？他从鼻子里哼一声，骂道：“你倒是会请救兵！不过不怕老实告诉你，今儿就是你姐替你母亲求情，也无济于事。”

　　景妤冲秦嘉元打眼色，后者心领神会道：“父亲，阿姐只是听说母亲病了，回来看看。我可没搬什么救兵。”

　　说完便以替父亲张罗茶水为名，先出去了。

　　景妤待他走远，才道：“父亲，就当为了女儿，暂时不要送她去安南。”

　　“为何？”秦怀不解，转身看着她。她不应该是最恨袁氏的么？怎的竟然替她说起好话来了？

　　实则景妤并没有替袁氏说好话的意思，她道：“事情女儿昨日的确已从嘉元那儿知道了。他毕竟是她亲生，父亲莫要责怪，若嘉元这点良心都没有，岂不是辜负了父亲对他的教导？女儿之所以决定回来劝解，也是出于私心。”

　　“哦？你有何私心？”秦怀刚从朝中回来，有些累，便在主位上先坐下了。

　　景妤走到他跟前，“她这些年虽对女儿并不好，但为了颜面也没说出女儿的真实身世。女儿眼下是以她亲生女儿的身份嫁进莫家的，相信就连她父亲那里也未必知情。但父亲若与她撕破脸，她将心一横……”

　　秦怀一怔，这才想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因一时之气倒没想过这些，还好女儿此时回来提醒了他。袁氏虽为庶出，但她父亲好歹是朝中的兵部尚书。他秦怀自己不在乎今后的仕途倒是其次，可眼下他尚不能丢了南直隶总督这个职位，也耽误不起。否则万一派去接替他的人如他当初一样犯糊涂呢？康王方面的确不得不防着些。

　　再来就是女儿的真实身世，他苦心隐瞒了这么多年才让她以自己嫡长女的身份出嫁，此事若传扬出去，叫她今后如何在莫家做人？且将来她若想改嫁他人，只怕这样的名声也再难找到好人家。

　　“是父亲疏忽了。还好有你提醒。”秦怀觉得她突然就长大了，过去总是他替她操心，如今却是她时时在提醒他的疏漏之处。他很心疼，毕竟是过来人，怎会不知要一个人很快长大，必须经历痛苦之事。

　　他心里对袁氏的怨又多了几分，但到底不能真撕破脸，唯有对女儿道：“过些日子我与嘉元就该回南直隶去了。就让她继续住在京里吧！你不用理会她。若没什么事，你也不必回来受她什么气。”

　　这门婚事他虽不满意，但嘉月毕竟有了一个尚算安乐的住所。他听到些传闻，首辅夫人的确待嘉月不错，只要他仍在任上，人家看他面子和如今所处的位置也不会待薄嘉月，因而他更不能丢了这个总督之职。无论莫家出于何种目的，但至少他眼下尚算安心。

　　“嗯。”景妤从鼻子里嗯出一声，总算松了气。

　　“你难得回来，陪我吃个饭再走。我去让人替你准备些好吃的。”秦怀说着起身就要去叫人安排。

　　景妤忙叫住他道：“父亲，莫要再弄什么肘子了。我……近来口味有些变了，只喜欢吃一些不太油腻的东西。”

　　“怎的口味还变了？”秦怀很担心，想起那日归宁就更担心了，“莫不是……”

　　真与莫北辰那啥了吧？有身孕了？

　　景妤担心他怀疑，解释道：“之前堕马受了伤，前两月都只能吃些清淡的。吃着吃着就习惯了，倒是觉得油腻的吃多了不舒服。”

　　“真的？”秦怀松了口气，“那你喜欢吃什么？我让伙房替你做。”

　　景妤随口说了几样自己爱吃的菜名，秦怀听着就明白了，敢情是人家莫府生活好，把这丫头嘴给养叼了。这样看来莫北辰也没亏待她，秦怀倒是放心不少。

　　景妤在秦家与秦怀和秦嘉元一道吃过午饭，趁着秦怀说去午休的时机称婆母还找她有事，便告辞离开了。

　　秦嘉元亲自送了阿姐出门，看着她上了马车才回府。

　　景妤让车夫去东市，半路就在琢磨如何甩掉小芸这个形影不离的包袱。有些事还是不要叫她知道的好。

　　说来也巧了，刚到东市口下马车，景妤就见到之前在秦府见过的那名婆子。她手里拎着几包药，从一家医馆出来，也见到了景妤。

　　没等景妤打招呼，这婆子便忙不迭地上前行礼道：“大小姐。”

　　景妤早就知道她定认识自己，但偏偏老管家又说她在庄子十几年，不曾见过她，于是就着一想就明白了。秦嘉月生得与她母亲一模一样，兴许眼前这婆子未必认识她，可能真认识的人是秦嘉月的生母。因此故作不知情问：“你是？”

　　“大小姐，您不认识老奴，可老奴却认识您呢！您这么大的时候，老奴还曾有幸抱过您。”说着婆子比划了一下，景妤一看就知道那定是秦嘉月刚出生没多久。

　　东市人来人往，身边总有人擦肩而过，景妤被有意无意撞了几次后，便将婆子叫到了一条巷子里。问：“那你如何知道我是谁？”

　　婆子回答道：“老奴认识您母亲。您真与……夫人长得一模一样呢！”

　　“母亲？”景妤想了想，大致猜到她是当年被秦怀派去照顾秦嘉月母亲的人，问：“我母亲是怎样的？”

　　其实她对秦嘉月的母亲真的一点都不好奇，只想随意问几句，找个借口让小芸离开一下，这样她才有机会偷偷与严继碰头。

　　谁知这婆子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道：“夫人啊！夫人是个非常漂亮，又温柔又贤惠的女子。只可惜红颜薄命，走得太早了，也太惨了。那时候她怀着您，时常闹肚子饿，很能吃，又喜欢吃甜食。老奴就觉着不妥，劝过她无数回，不能这样没节制。但她毕竟是夫人，又是老爷的心头肉，老奴哪劝得住？最后……最后不就因胎儿实在太大，生了一日一夜，流了不少血，而香消玉殒的么？”

　　说着她抹了把根本没有的眼泪，偷偷看了景妤一眼。

　　景妤听到什么很能吃，又爱吃甜食这样的话时就已经脑子嗡一声，差点儿没站稳，扶着小芸伸来的手才定住。一时也没发现她有何不妥，只自言自语道：“所以……是我害死她的？是我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娘？”

　　景妤口中的娘并非秦嘉月的生母，而是自己的母妃--皇贵妃甄氏。

　　甄氏在世时很疼景妤，从来不愿如别的妃嫔那般在女儿面前端什么贵妃架子，因而景妤自幼便背地里叫她娘。

　　甄氏与先帝感情很深，尤其她还是第一个为先帝诞下公主的妃嫔，让先帝头一回体会到有个女儿的幸福。贵妃温婉贤淑，端庄得体。先帝在世时将她母女可谓捧在手心里疼。

　　但甄氏在生景妤时伤了元气，多年不曾再有身孕，直到景妤十二岁那年，她才再次怀上龙嗣。当时整个太医院都围着这位贵妃娘娘转，就怕一不小心又出什么事。

　　可甄氏也不知怎么的，那段日子特别贪吃，又特别爱吃甜食。太医院正每日来诊脉时都千叮万嘱让她节制，但当时景妤不懂事，还觉着人家在欺负母妃，便背地里每日让御膳房多准备点心。偷偷拿了给母妃解馋。

　　结果甄氏临盆，整整痛了两日一夜也没将肚里的孩子生出来。最后胎死腹中，一尸两命，就这样走了。

　　后来父皇安慰她说，母妃只是难产，是他之过。直到此时，景妤才知道，令母妃早逝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自己。

　　婆子还在说着一些秦嘉月母亲的往事，但景妤却已听不进去了，就好似灵魂出窍一般。叫小芸给了她些银子，又让她陪她去附近买些好吃的带回去。

　　景妤才一个人跟失了魂一样往茗月轩走。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母妃是因她而死。

　　“莫夫人！”她听见一声熟悉的呼唤，转头便见到严继在身后担忧地看着。

　　她往四周扫了一眼，发现自己早已走过了那间茶楼。

　　在严继的带领下，二人来到他一早定好的雅座。临窗的位置上摆放着茶具和一壶早烧好的清水。

　　待身后那人轻轻掩上房门，景妤双膝一软，差点儿倒在地上。亏得严继眼明手快，将她扶了起来，怕她再摔着自己便没松手。

　　“您这是……”严继方才就坐在窗口旁，一直注视着楼下街上的情形。他早见到她与一婆子在路边巷子里聊了许久，那婆子粗鄙的模样看着并不像在宫里做过事的人。因此此时有些不明白，究竟什么事令她失魂至此。

　　景妤心痛得无法呼吸，平息许久才稍稍缓过来道：“严继，母妃……是我自己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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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某辰给夫人顺气：傻丫头，你小心给人骗了。
某夫人：爪子给本宫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