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243、第243章

　　高悬于空的太阳渐渐下落，金色的阳光附着于幽蓝的海水之上随着海水的涌动而起伏不定，在眼前呈现出一片金色海洋的错觉，冷冽的海风在耳畔呼啸，稍不留神，太阳就下落至海平面的上方，营造出一种随时要堕入海中的景象。
　　元勍凭着感觉往东南游去，因越是往东南海水中的暗涌便越是猛烈，海水随着日落而变得越发冷冽，她瞧见不远处的海面上出现了小块小块的浮冰便知寒潭已离得不远。
　　“阿勍，此处的海风瘆人，海水应是寒冷刺骨，你可有感到不适？”云歌温和地关切之言落在元勍的耳中，她没有即刻做出回答因她正在越过浮冰形成的障碍。
　　浮冰之下的暗涌形正成一股漩涡将试图接近寒潭的生灵往回送，在她悄悄地用妖力护住云歌和少辛的同时这漩涡忽然消失了，她虽不明白是为何但此地令她感到亲切，像是回到了应归之处。
　　“我无恙，海面的浮冰由小转大再往前一些便不易游动，需登上浮冰行走，大家需小心！”元勍在越过寒潭第一重的障碍后才温声回答着云歌所问，海面的浮冰已渐有凝结成大片冰层之势，这意味着她们必须登上冰面，她隐隐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的冰雪世界极不安全。
　　“好”云歌温和的应答声自元勍的身后传来，她心下在想浮冰区形成的冰层极不稳定，她们虽是妖族但海域限制了她和云歌的妖力，身为龙族的少辛在海域中的妖力应是提升了不少，她担心是浮冰下的那些小妖灵会突然做怪。
　　“我记起幼年时曾听父亲提起过寒潭位于南海与东海海域交界处之下千尺深的水域，寒潭之上是绵延百里的冰层，师傅，我们抵达冰层的中心处后需潜入千尺深下的水域方可抵达真正的寒潭”少辛在元勍思索着该如何防止浮冰之下的妖灵做怪时正声提醒着元勍寒潭的真正所在。
　　少辛的话令她的脑海中闪现出一只通体雪白的鹿，她抬眸朝前望去，一只雪白的鹿正在冰层上跳跃，只一眨眼又不见了，甚是怪异。
　　“如此说来龙太子的情况甚是危急！”云歌沉声接话道，倘若真如少辛所言寒潭若在千尺深的海域中必是极寒之地，寻常妖族若被困于极寒之地数日不仅妖力会大减，神识亦会受损，澹修虽身为龙族却也不可幸免于难。
　　“确实，你们适才可有见到一只雪鹿？”元勍的思绪始终在那只雪鹿身上，她稍作查探后发觉隐于浮冰之下的小妖灵们都已自行散去，她心中更觉疑惑地询问着少辛和云歌是否见到她见到的那只雪鹿。
　　“雪鹿？不曾”云歌在听到元勍的问询后特意抬眸看了一眼远处，在确认过冰层之上没有任何生灵的踪迹后她语调平和地答道。
　　“我也没有” 少辛略作思索后声线轻快地答道。
　　“可是察觉出有什么不妥？”云歌凝视着远处积满白雪的冰山疑惑地问道，此地的寒气极重，身为妖族的她们在此地亦受极寒之气的侵扰，她们只是坐在元勍的背上都觉得寒气如此冷酷，元勍受的寒气应是更重“少辛，我们快些下到冰面上”下到此处，她温声提醒少辛随着下到冰面上。
　　元勍看着云歌轻盈地落在一块浮冰上，少辛紧随着云歌的脚步落在同一块浮冰之上，只是浮冰陡然晃动令少辛往后倒去险些要落入水中，她一时有些急想用妖力去护却见少辛脚下的浮冰自动地聚拢并在瞬间凝结成一块，她更是觉得不解。
　　寒气，自她见到那只雪鹿后她再也感觉不到寒气袭身，云歌和少辛仍旧受寒气影响，身体微微颤抖着，寒潭与她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联系？
　　“自盘古开天辟地始神族就肩负着拯救苍生的重任，神族消隐后维护六界秩序的重任便由仙族取而代之，仙族重新制定了六界的法则，他们在统治六界生灵而妄想救世的你是注定早亡的上古神兽，你的生与死都世间生灵的悲喜无关，数百年为一个轮回，难道你不曾觉得神族对你从来毫无怜悯”元勍在爬上一块浮冰后化为人形，她往前走了数步踏出浮冰，踏入坚实的冰层之上时她的眼前显出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的脸，他的脸上皱褶多得重重交叠，眉毛垂至鼻尖，胡须垂在胸前，与三迭川的那位高人生得极为相似，只是他的身形佝偻，不似那位高人般健壮高大。
　　“怜悯？我为何要神族的怜悯？”元勍不解地问道，数百年为一个轮回这种命数与她确实残酷，可只要自身足够强大又何须任何人怜悯。
　　“你会明白的”老者笑呵呵地抬起左手抚着他的胡须笑道，元勍那句你是谁都未来得及问出老者便消失了，本尊不在此处是一段残像。
　　她实在不清楚这位老者想要她明白什么，心中陡然燃起了一股无名火，在这极寒之地中她的体内的魔之力正压制着妖力，令她觉得杀戮之心再加重。
　　“阿勍，适才是？”云歌闪身至元勍的身侧关切地询问着元勍，她虽在远处却也听清了老者所言，元勍的脸色正变得苍白，不是寒气所致，她伸左手正要替元勍查探脉息但被元勍躲过了。
　　“没什么事，我们得赶紧去救澹修”元勍在微微皱了一下眉头后冷声解释道，魔气正令她的噬心之痛加剧，她的杀意提升了许多，她不想误伤云歌便径自朝前走去。
　　“寒潭，不属于龙族却是四海中埋葬了最多妖族的地方，每当龙族有不得不隐秘除去的妖族他们便会带来这里真是有趣！”元勍往前走了十余步，剧烈的噬心之痛令前世的记忆如雪花般在她的脑海中飘落，她跪坐在地上，听清了此时在说话的人是晋元，她闭目凝神看到了晋元所见到的寒潭。
　　满地散落的武器与漂浮于空中的大团幽冥焰火，亡灵们围聚在幽冥焰火下，像是雪夜中围绕火堆取暖的人，它们都是死在寒潭的妖族。
　　彼时的寒潭的积雪覆盖更广、更深，结界，她睁开眼抬头望去，是寒潭的结界被破坏了以致寒气外泄才会出现浮冰。
　　寒潭是龙族用于隐秘除去其他妖族的地方，她不禁笑了起来，大妖殒落会有征兆现世，可若是在极寒之地冻上数月以致神识尽消，妖体在神识消散后亦会消散，寒潭有一重结界恰巧地令殒落的征兆不显于寒潭之外的地方，应该是洛何莽撞地破坏了结界而不自知才让澹修联系到了异域的她们。
　　“阿勍，你感觉如何？是否需要服药缓解疼痛？”云歌跪坐在元勍的面前，用左手撑住了元勍的肩膀，她见到元勍的症状便推测是魔气侵蚀心脉所致，以往在鼎山有充沛的灵气压制元勍体内的魔之力，离开鼎山后妖力不足以完全压制体内的魔之力，她这一路都在担心元勍的心脉遭受魔之力的侵蚀早已备好丹药，不等元勍作答，她抬起右手将养气丹送入元勍的口中助她的气血运行通畅。
　　“寒潭不属于东海也不属任一海，晋元在六百多年前来过寒潭见到了入夜后的寒潭是一番怎样的景象，洛何将澹修囚于寒潭是打算让他的神识自然消散，这种法子许多龙族都用过，这也为什么龙族宣称寒潭只有龙族才能找到”元勍在服下云歌送到她口中的丹药后噬心之痛缓解了许多，她沉声告诉云歌寒潭在龙族心中是个怎样的存在。
　　寒潭不仅仅是极寒之地而一片乱葬岗，过去数千年中四海任一与龙族作对的妖族都葬身寒潭，妖族的域不如常世那般数十年一变，往往是千年万年如一日，晋元一日所见便令她知道过去的时光里都发生了些什么惨事。
　　“你..”
　　“晋元关于寒潭的记忆正在我脑海中浮现” 元勍感觉到自己的心绪正在恢复，关于寒潭的记忆也变得更为突出。
　　“这般说来寒潭与洞悉兽有着某种渊源”云歌小心地搀扶元勍起身，少辛在此时亦从旁扶着元勍，她见少辛脸上的惊诧未退，分明是听到了元勍的话还不知该如何消化。
　　“我记得了，寒潭既不属于东海龙族亦不属于仙族，这延绵百里的极寒之地属于水麒麟后裔的洞悉兽，是泽息真神赐给洞悉兽的..”元勍的话说到此处便觉得不宜再说下去，她看着云歌将后半句话咽下，寒潭本该是洞悉兽的沉眠之地，一只凶兽怎可长久得存活于世间，这些话她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告诉云歌。
　　“寒潭的入口就在前方，我们快一些去救澹修”元勍见云歌和少辛都还在惊讶之中时急忙指着远处的冰山说着，冰山下是寒潭的入口，千尺深的寒潭下埋葬了无数英灵却没有任何一世的洞悉兽葬身于寒潭，她想这是泽息真神不曾预料的事，世间的事往往都是这般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