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天记》常怀山

170、第170章

　　沿着宽敞的山道下行，越接近山脚越是将那些在黑夜忽明忽暗的火光瞧清楚了方位，是石源村。石源、石溪是分别位于鼎山山脚的东南两侧的村庄，倚仗天一门的各类采买为营生，石源更接近鼎山，石溪村则更接近通往鼎州城的官道，山风一刮空气中黑火油刺鼻的气味随之飘来，元勍在心中暗道不好。
　　“我们先去石源瞧瞧”元勍温声向云歌提议道，适才在山门外攻击她们的尸人并不眼熟，石溪与石源的村民她大多数认识而黑火油并非是寻常百姓能够接触到的物品。
　　“嗯”云歌轻声应道，她虽不知石源的状况究竟如何但从山风中飘来的黑火油气息已能猜出一二。
　　二人加快了脚步，下了山道沿着朝东的小路直走，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们来到石源村村口的立碑前，黑火油燃起的火光在石源村中零星地散落，元勍看着眼前的这一片焦土，越看越令她觉得触目惊心。她沿着村口的路往里走，村民们的尸体集中地被丢在村中心焚烧，从尸身的残肢来看烧村是不分老幼妇孺，她用妖力拨开了这些烧焦的残骸，在尸堆中翻找出一具没有完全烧毁的尸身，看死状是中了尸毒但尸化未久便被杀死了。尸化未久的人仍是人，寻常刀剑便能斩杀不需枭首，大量的黑火油加上烧村的行径除却官府再无其他人能够如此肆无忌惮，是官府抢先下了手。
　　“尸体尚有余温，纵火者应未走远”云歌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状况，轻声提醒元勍道。石源村的情况与在鼎山山门外元勍用黑火油烧毁尸人的状况不同，纵火者在使用黑火油后为防止黑火油延烧而做了大量的防护措施，应是看着黑火油燃熄后才离去。
　　“是官府派人来烧村，村民们多中了尸毒为了防止村民们尸变，他们赶在村民们完全尸化前屠村毁迹”元勍沉声接着云歌的话往下说，尸化的人并非几人可抵，尸毒散播的速度又是成倍增长，官府派人抢先将已感染尸毒的村民烧杀确实是唯一能够抑制尸毒传播的方法。
　　抓伤、挠伤皆可令人感染尸毒，尸毒的发作依据人的体格而有所不同，慢者数月不发，快者三日即发，一旦完全尸化十分难以控制，除枭首别无他法。她适才在山门外碰上的那波尸人有自主意识，稍早前碰上的那波尸人却毫无意识，这说明现时有两种尸毒，尸毒依据人的体格、意志产生了不同的变化，在没有亲眼见到未完全尸化的人前还不能下定论。
　　“不好，石溪！快！”元勍在思索着石源的这一场人祸时想起了相隔不远的石溪，石源的李氏与石溪的王氏互通婚姻已有百年，两族之间的关系紧密，石源村民感染了尸毒说明石溪村也难逃厄运。她熟知常世为官者的做派，不论石溪村的村民是否全部感染了尸毒，只消有一人染毒其他的人皆无活路。
　　她和云歌朝着石溪的方向奔去，石源、石溪相距约莫是三四里路，对身为妖族的她们而言眨眼便可至，她们很快就赶到了石溪村外通往鼎州城的官道上。
　　石溪村的路口被刷着朱漆的木栅栏堵着，她数了数有六七个木栅栏，村口的方向站着背着长枪的士兵，他们身上穿着的锁子甲，外披着一件红色印着神字的马甲，腰佩长刀，大多数面朝着石溪村口站着，有三两个士兵负责警戒，不过他们还没发现她们二人。
　　她看着一些士兵们围绕着石溪村外围的屋舍架堆着柴火，还有几个负责倾到黑火油，他们很快就要烧村了。
　　“启禀佥事大人，一切都已准备妥当，只是这些村民中..”一个百夫长模样的士兵拱手朝着一个身着白衣金甲背对着村口站立的小将禀告着，士兵的话只说了一半她们便听见了哀求声。
　　“大人，放我们出去！求求你了，放我的孩子一条生路吧...”是石溪村一名抱着孩子的村妇站在木栅栏后哀求着士兵们放过她怀中襁褓中的孩儿。
　　“不可手软，放箭”金甲小将微有怒意地喊道，站在他左近的两名弓箭手当即张弓搭箭要将村妇射杀。
　　“云歌”元勍张口唤云歌时两支泛着蓝光的箭已射出，精准地将那两名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击落。
　　“我们走吧！”元勍与云歌对视了一眼，她温声说着，既已泄露了行踪了自然不需再费心掩藏自身的气息，她们极快地绕过拦在路口的木栅栏来到这些士兵的身后。
　　“什么人！此乃我神策营所辖之地，尔等还不速速离去”一个略显青涩的小兵先发现了元勍和云歌，他脸上虽有些畏惧但还是大声地呵斥着她二人，唯恐再迟片刻要殃及她们。
　　元勍直视着小兵的眼睛，她用了障目法，使其眼前所见皆为其内心幻象，她看着为幻象所惑的士兵顺从地退站了一旁低着头，她对小兵用障目法是她觉得跟一个孩子动手有失风度。
　　神策营，是太.祖皇帝于天和元年设立的独立于兵部的一股势力，神策营的士兵受皇帝直接掌管，神策营中的将领多为皇子、皇弟。神策营每年轮守各州城池，皇帝的初衷是拥有属于自己的力量，在这百年的世事变迁中神策营也成为了一股尾大不掉的势力，隐隐能够左右皇位的继承。
　　“什么人！胆敢擅闯我神策营..”在元勍遐想着的时候另一个士兵跳出来指着元勍的鼻子呵斥道，不等她二人答话抽刀便冲着她们劈来。
　　元勍和云歌默契地一人往左一人往右地分站开，避开刀锋后等着士兵从二人间冲过的同时一人一只地抓住了这个士兵的手腕，将他甩了一个后空翻摔到在地。
　　“真有意思！你们要一起来玩吗？”元勍拍了拍手，冲着那些已亮出刀来的神策营士兵们问道，虽有胜之不武的感觉但对付态度强硬的人或生灵用拳头能解决很多问题。
　　“是妖怪”有一个眼尖的士兵认出了元勍的气息，他高声呐喊道，本还欲上前来迎战的士兵纷纷默契地退后了半步，因他们知道自己对上妖族的胜算几何。
　　“佥事大人，有两只气息不明的妖族闯入”一把厚沉的嗓音正声向他们的佥事禀告道，大敌当前还能毫不慌张，神策营士兵们的胆识确实比一般的士兵更强一些。
　　“布阵”元勍听见那金甲白衣小将轻飘飘地吩咐着，这时她才在火光下勉强认清了小将的面容，长得与皇帝有几分相像，瞧着像是二十四五的年纪，应该是皇帝的子侄。
　　“你猜他们会用什么法子对付我们？”元勍乐悠悠地向云歌笑问道，她对神策营了若指掌。毕竟神策营的创立也有她的一份功劳。
　　神策营分为十六营，每一营有三千人都有自己的颜色为象征，每一营都有一名佥事统领，每三营设一都尉，她所面对的这一营是正红营，此营中的士兵擅长用刀和枪并不会捉妖。
　　再者，她并非是普通妖族，收妖的法子她知道的少说也有百种，真有人想收她也没有那么容易。
　　“ 你既如此开心想必是没什么法子可用，不过大意轻敌可不是好事”云歌听着元勍得意非常的语调温声叮嘱道，她二人对上这些人族士兵虽说是恃强凌弱但这些士兵未必肯在她们打趴他们前听一听她们要说什么，与其如此不如动手解决问题，她认同元勍的做法。
　　“自然”元勍笑着点头应道，她握紧了自己的佩剑逐风。
　　人族要擒拿妖族需借助法器、咒语或本身有一定的道行，她看着神策营的士兵们退后数步分站成两列，他们在等上头的吩咐。
　　她看着四个左手手腕上握着一捆金绳，右手挥舞着套绳的士兵步伐整齐地走上前来，金绳必然是施加了某种法术，怪不得他们有底气与她们对战。
　　她看着四人挥舞着的套绳朝着她二人丢来，她当即将逐风出鞘，斩断了掷向自己和云歌的套绳。
　　“大人不好了..”说话的是那位百夫长，他语气惶恐地喊道，他这么一喊其他的士兵们更是害怕。
　　“怕什么，区区两只妖怪就吓着你们了！别忘了你们是神策营的士兵，都给我上！”那白甲小将厉声斥责着百夫长，他手指着元勍和云歌命令士兵们迎战。
　　“抓那家伙进村，村民就还有活路” 元勍看着那个白甲小将提醒着云歌道，若想救下石溪村一定要抓他进村，神策营的士兵群龙无首自然无法纵火烧村，她想石溪村的村民们还活着或许还有救，眼下只能这样做。
　　“嗯”云歌对元勍的提议表示赞同，擒贼先擒王自古以来是最好用的法子。
　　“保护佥事大人”神策营的士兵们在发现她们二人的意图后纷纷拔出自己腰际的长刀，围在小将的面前，只是这小将她们是非擒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