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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7月15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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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那件大事发生已经又过去了半个月。
也许是害怕恐怖分子打击报复,官方并没有为那些在行动当中逝去的警察举行公葬。从道理上来讲现在尽可能减少人员聚集是比较安全的做法,某种意义上也可以保护这些人的家人。但从情理来讲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表示“无法接受”。
这件事情必须尽快了结才行。尚安在前去探望孟星纬的路上如是想到。为了避免他遭到那群“活死人”的袭击,尚安,华藏还有严学真轮番守在其病床旁边。虽然他受伤三天过后就苏醒,从ICU病房转向普通病房,但要让现如今的他拿起桃木剑和那些人对砍果然还是太难了一点。
“尚安。”没想到今天在路上就已经碰见了轮班回来的华藏,而他所推的轮椅里面坐着的正是孟星纬。
“孟星纬,华藏——”这些天过去孟星纬身上的绷带拆了不少,但还是有几块中弹的地方被绷带包裹着。“现在已经可以出院了吗?”
“还是要隔三差五去医院换药,大腿在完全康复之前还是坐轮椅比较好。”孟星纬笑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我还找医生要了那三颗子弹做纪念。”说着他便从衣兜里面取出一个装着子弹的密封袋在尚安眼前晃了晃。
“中了三颗子弹还没来我们这里报道,某种意义上你可以吹一辈子了。”华藏冷冷地笑了一声,应该是在开玩笑地说。
“我又不是直接硬怼上去,先偷袭了几个拿到枪才和他们对火的。”
“最后活下来了就好。”尚安稍稍打断了一下二人的对话。“不过后续孟星纬你打算怎么办?原来住的地方离医院很远吧,换药什么的会不会不太方便?”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前些日子阴界那边开会说把这边的任务全权交给我们来处理,但除了多给了些钱之外什么其他的帮助……”
“就没有更多的人手了吗?”尚安有些疑惑。
“等更多的人手批下来那群人早就已经建国了。”华藏冷哼一声,“万一批下来的都是二五仔那麻烦就更大。”
“要是需要我的帮助的话——哎哟——”
“你就好好养伤,别和我们待久了忘了自己是活人。”看着孟星纬手中捏着的子弹,华藏好生叹了口气,“子弹这种东西,打到我们身体里抠出来就完事。但是活人可是要伤筋动骨一百天的。”
“我知道我知道。”孟星纬下意识又想摆摆手,但左臂的疼痛一下子制住了他的动作。
“话说回来,我倒是可以回阴界呆着。但现在七月大楼被那群人给占领,你一个人去住旅馆的话我们也都放心不下……”
两个小时过后——
“叔叔好!”见到胥海回来的父亲,尚安严学真还有坐在轮椅上的孟星纬排成一排弯下腰向他问好。
“你们好你们好,是过来找胥海玩的吗?”
“嗯嗯。”
“那就好啊,你终于还是有朋友了。”父亲亲切地揉了揉胥海的脑袋,“这位同学,你是……”
“啊,他上个月底出了车祸,现在刚刚出院,他家离市区太远了,就来这里借宿一段时间。”严学真抢过孟星纬的话茬回话道。
“康复了真是再好不过,这么房子那么大,我其实有点担心胥海在这里住着会寂寞。有你们陪着那我就放心了。”胥海父亲的脸上露出释然的微笑,“我今天回来只是拿个东西,待会儿还要赶下午的飞机去沿海那边。”
“嗯。”胥海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有些落寞。
“最近几个月爸爸都很忙,中秋的时候我已经空出时间了,到时候我们两个一起找个地方玩吧。”
“好。”
……
伴随着大门咔哒一声关上,原本因为家长到来而显得有些紧绷的气氛也和橡皮筋断裂一样一下子松弛下来。要是他知道方才站在自己身前的只有两个是活人又会是什么反应——不得不说严学真这个想法还真挺恶趣味的。
“没想到你爸爸还挺好说话的。”严学真露出和狐狸一样的眯眼微笑。
“你和他说实话试试?”
“好啦好啦别生气,这张卡放在这里,密码和之前的一样。”
“说得来和我有别的选择一样。”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尚安低下头微微鞠躬对胥海表示歉意和感谢。
“也不是其他什么的,就只是要来我家好歹也要提前个几天打招呼,有些突然,觉得……”见尚安这么说话胥海的脾气便稍稍缓和了下来。“不过都到现在这一步了,我也不好说什么。反正尽可能不要把麻烦带到我家来就好。”
其实有这些人在身边,日子过得也好像不是那么寂寞了。
但这句话他可不敢在严学真面前说,不然他那条狐狸尾巴翘出大气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又或许这次暑假的经历未来过很久回想起来的时候,我们都会会心一笑吧。
“说来之前不是有个经常闹鬼的七月大楼吗。”胥海将话题稍稍转移了一下,毕竟现在的空气着实让人觉着有些尴尬。他自己跑到吧台后面抓了一把咖啡豆到开机完毕的咖啡机里打算做点咖啡出来喝。“听同学说电视上面经常播,然后反反复复辟谣……我小的时候基本没怎么看电视,也不知道描述的对不对。”
“怎么?”这个忽然引起的话题将严学真和尚安还有孟星纬的注意力一下子吸引了过去。
“最近要拆掉了啊,你们没看网上说嘛。”胥海轻飘飘地说完后就开始打奶泡。“上世纪七十年代的高楼,发生过不少命案啊,失踪案,最离奇的一次是一个女明星的女儿被绑架在那里,结果最后发现她女儿和绑匪都神秘失踪不翼而飞了。”
“要拆了!”严学真的大喊大叫让胥海手一抖甩了不少奶泡出来。
“其实早就该拆了吧,只是每次一动工就会发生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死工人啊,材料不翼而飞啊这种,就一直扔在那里没有管,这次应该是下定决心了吧,听说是一个穿中山装的大款包下了那栋楼,连拆迁都自己全额负责,上面那些人肯定已经乐坏了吧。”
“什么时候动工?”尚安也紧跟着问道。
“一周之内吧,看那个大款被描述的似乎火急火燎的很着急的样子,恨不得政府那边一个手续都不走就动工。要是拆了新建个什么公园影视城那还真是要谢谢他了。”
谢谢他个鸡毛。
“真是的,偏挑我伤还没好的时候。”孟星纬的左手做着机械的握拳动作,无名指和食指的动作要比其他三根手指迟缓许多,兴许是伤到了神经的缘故。“最迟一周,上面的批准就该下来了吧。”
“那个大款就是柳飞白无疑了。拆楼这种事情应该怎么样才能阻止……”尚安也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我们现在能算得上战斗力的只有三个人吧,鬼知道柳飞白手上还有几个人。”
在书房里孟星纬和尚安讨论问题倒是进行的热火朝天,但严学真却从进了书房开始就沉默不语,像是在思考什么。
“严学真?你在想什么?”尚安用手在难得这么安静的严学真眼前晃了晃。“难得看你这么安静。”
“我只是在通过他这么火急火燎,猜想违规素体来到人间的最大期限是多少而已。顺便想想,有没有什么可以拖延时间的办法。”
金色的夕阳成为点亮这座城市街道的第一束光亮,天边的云彩也被晚霞变成了绚丽的锦绣。
尽管如此,照样也有光芒无法触及的角落藏污纳垢。
“你今天干了些什么?”一个衣着光鲜但衣角还吊着防盗扣的男子点燃了一支烟,吸两口进去之后似乎不够得劲一般将烟雾吐了出来。“这玩意儿还是活着抽爽一点。”
“初中那个罚我站的班主任,我假借送外卖把土地雷给装在袋子里给了他,当时正是他儿子的生日——哈哈,你真应该看到那群还活着的人的表情。”头发蓬乱不知道原本是卷发还是直发的女子也跟着点了一口烟。
“之前有个拒绝过我的女的,我跟踪到她家去把她和她丈夫还有孩子都给杀了。”
“怎么杀的?捆起来一刀一刀让他们看着割肉?”
“没有,直接用斧头砍脖子砍死。”
“诶——那也真是太不够趣味了……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可都是不会死的。等等,你是不是打火机把衣服给点着了?”
“没有啊,怎么?”
“烟,烟……”
“我衣服没着啊——”
男子将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的那一刻却发现自己的腹部正在和燃烧一样变得焦黑,脱落下来的皮肤如同废纸焚烧后飘向天空的烟尘。
“啊!啊!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啊!马上拍下来发给老大——啊!我的手!我不想死啊!梁老师,张雪丽,还有爸妈求求你们放过我,我,我——”
肮脏的小巷当中的凄厉哀嚎随着夕阳西下变得愈发渺茫。在这个被遗忘的角落连祷告的声音也传达不到灵魂归去的方向。扭曲的灵魂连同素体一起被黑色的“火焰”吞噬燃烧着,这个过程并不疼痛,但铺天盖地的绝望已经将他们的理智彻底掩盖。
“外面的灰尘是什么?”写字楼内,一个正在加班身穿工作装的白领问道身边正在帮忙复印的姑娘。
“不知道,中元节要来了,有人悄悄烧的纸吧。”
等到第二天捡垃圾的老婆婆路过的时候,地上只剩下两套防盗扣和商标都没有取下来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