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阴界借贷一年阳寿之后》晚凌冬

39、6月29日

　　“趴下！”严学真一掌拍向尚安的后脑勺将她给打趴在地，子弹的猛烈冲击让其不由得向后退了两三步差点就没有稳住身子从楼梯上摔下去。

　　“死人……”剩下的字眼尚安并没有完全听清，但可以肯定的是都不是什么具有实际意义的词语。严学真口中念念有词，因为楼道狭窄所以气流的速度也随之加快，尚安甚至感觉自己的身体要被这阵狂风给一齐吹飞出去，她听着呜呜呼啸与机枪开火的声音相纠缠，手紧紧地攥住旁边的栏杆，一两枚流弹击中了脑袋和大腿，不过反正自己已经死了这两个致命伤也无关紧要。

　　“什么怪物——额——”那人凄厉的呜咽听上去像是受伤了，手中的枪也滚落在地。尚安努力睁开眼睛突破混乱的气流，用颤抖的手将枪拿在手中还顺带击碎了其胸口的无线电装置。

　　“你是，活人？”通过从门缝透过的光亮，尚安可以看见眼前这名男子没有穿戴任何的防具，被洗的有些发白的牛仔裤上暗红色的血液额外亮眼，似乎还有一块儿掉在腿后的布料，但那一块儿东西如果说是布料的话样子又有些过于沉重了……

　　“马上就不是了……呵呵呵……”他似乎想要从别在身上的腰包里面摸出些什么东西。

　　“把你手上的东西放下。现在束手就擒的话我们可以带你去医院。”枪这种东西并不像电影里面看见的那般拿起放下和抱只狗一样轻松，即将杀人的恐惧还有过于沉重的枪械让尚安的手抑制不住地发抖。

　　“呵呵呵，一起死吧，这才是永生的开始！”

　　“砰！”不等严学真上前，尚安便扣动了手中的扳机对准其脑门就是一枪，深色的血液将白色的墙体染上令人不快的颜色，飞溅的液滴如同垂死之人挣扎的爪牙一般仿佛是想要在人间留下这最后的存在证明。

　　我杀人了。

　　她现在才感受到自己手脚心冰冷的温度，手指如同黏在枪支上一般——尚安明白自己现在很害怕很恐惧，手脚发软体温冰凉……但她不能松懈，因为还有更多的手持枪支甚至自己就是个人体炸弹的人正在外面虎视眈眈地等待着他们二人。

　　“没想到安安反应这么快的。”这句话在尚安现在听来并不像是表扬，他走上前去将一枚滚落在不远处的□□捡起来，看样子这东西应当是还没有启动完成，在这种商场区域为了避免制造损失这个东西还是尽可能不要使用比较妙。“差一点这个炸弹就要被引爆，上去的路可能就会有点麻烦了呢。”

　　“这个是，炸弹吗？”看着严学真手上似乎经过一些改装的易拉罐，尚安还是没办法将它和爆炸联系在一起。

　　“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来的这些材料，这些东西管制的可严了吧。并且自制的□□威力挺薛定谔的，有可能连他自己的手都只能把皮炸翻，也有可能这一块儿楼梯间都被炸断。不到万不得已，我们还是别用这东西比较好。”

　　“虽然知道已经有活人参与进来了，但是柳飞白他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们还是不清楚……难道说他是想用素体承载活人的灵魂让他们实现永生吗？”尚安依旧有些搞不懂敌方的动机。要是想用素体实现永生，应该也是好事一件才对。

　　“素体想要来到人间还要经过相当麻烦的处理和申报，处理是为了能让素体尽可能在人间多行走那么一会儿。”顺着楼梯来到顶层后，严学真带着尚安赶紧躲在一家卖西服店的试衣间里，“但尽管如此最多都不会超过一年半就会被强制回收。我和华藏是因为工作需要，但每年素体使用年限到了的话还是要回一趟阴间去申报给自己做处理工序，否则就会当街暴毙很麻烦的。更何况素体在人界使用权限我们当初为了拿到也是费了好大的功夫和力气，现在才过去几年，让我们把素体还回去我们还不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也就是说，永生其实是柳飞白他们开给活人的一张空头支票？”

　　“答对了，安安真聪明。”见外面情况安稳，尚安也没有感受到其余人存在之后，二人便从试衣间蹑手蹑脚地出来借助掩护小心地躲在花店里。“现在的情况不知道地府那边会怎么搞，按理来讲我们是不能插手阳间的事情的，搬出阴兵的话在人界铁定会掀起一场各方面的混乱。柳飞白做的这些事情……够他永世不得超生好几个平行宇宙了。所以这件事情，兴许会全权交给我和华藏负责。”

　　“如果处理成功了，你是不是就可以继续开展业务了？”尚安似乎也看见了盼头语气中多了一分欣喜。

　　“这件事是由素体引发的，继续开展业务，是不可能的了。”严学真苦笑着揉了揉尚安的脑袋。“但是，给我和华藏一个好归宿也不是不可以。”

　　“他们要这么多素体人究竟是想干什么，建国吗？”接近顶楼的路上，尚安不由得想要吐槽一句。“即便建了国，臣民最多也在这里活不过一年吧。”

　　“所以他们要将这里变成他们能够‘永生’的地方。”严学真和恍然大悟一般停下了脚步。“也难怪要找我要双界之匙……”

　　“将这里变成他们能够永生的地方和其他的，有什么矛盾？”尚安还是不太明白这究竟算不算阴阳两界需要共同面对的危机。

　　“安安知道为什么活人不能去往阴界，死人在阳界也没有办法生存太久吗。”

　　“阴气阳气？”

　　“答对了。”即将走上房顶一脚将门踹开之前，严学真对尚安微微一笑。“要说活人身上没有半点阴气是不可能的，但是一个活人身上只有阴气说明那根本就不是活人。活人在阳界的活动主要依靠阳气来驱动。死人在阴界的活动主要依靠阴气来驱动。而阳气和阴气又只在各自所属的那一界才能生成。”

　　“那为什么活人身上还是有不属于阳界的阴气？”外面交火的声音不绝于耳，但尚安通过自己的能力感知到在其中穿梭着的还有另一个人便不敢轻举妄动。

　　“之前我说过，阴阳两界并不是严丝合缝的。他们二者之间存在着大量阴气阳气交错的裂缝——较小的地方会透过阴气，对人间没有特别的影响。比较大的区域就被称作混沌，掉入混沌活人灵魂都会归为虚无。为了避免阴阳两界相互干扰，阴界便在混沌地区形成一个双界之匙来进行镇压混沌，所以就形成了一些鬼宅鬼地里面人员无故失踪的说法——这些地方闹鬼其实也是一种保护活人不靠近混沌的手段。”

　　“小疯子！小疯子！”

　　“小疯子？”严学真心感不妙赶紧一脚踹开顶楼房门将两三个“活死人”打倒在地，只见一名蔚蓝的制服被血液染了色的警察正抱着浑身是血的孟星纬，他撕掉自己的衣服成布条为其紧急处理伤口。

　　“孟星纬！”严学真和尚安基本上是同时跑过去，一些“活死人”已经被警方制服，地上满是爆炸留下的碎石和黑色冲击线。

　　“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快到安全地方去！”

　　“我们也是警方合作人员。你们局长知道这件事。”严学真从警察手中接过孟星纬奄奄一息的身体，好在没有致命伤，但是这个失血量也不容乐观，他甚至可以看见其血肉模糊的臂膀里面死死嵌进去的子弹。断裂的桃木剑也早已被其鲜血浸透三分。“我们马上带他离开去治疗。你们继续留在现场。”

　　看样子这家伙是得到这边的消息之后就背着桃木剑跑过来了吧，怪不得那些警察喊他小疯子。严学真拿出最快的速度带着孟星纬和尚安御风而行，到了医院之后他自己也气喘吁吁，好在医生护士没有询问太多直接将重伤的孟星纬推入急救室。两个人很快又进入了紧急状况暂且缓解之后的迷惘与空虚当中。

　　“所以，混沌地区是活人死人都不能生存的地方吧。”也不知沉默了多久，尚安才再度提起这个因为突发状况而打断的话题。

　　“但是我们这种活死人可以。”严学真呼吸稍微平稳了些后微微颔首。“并且一旦那些镇压大裂缝的双界之匙被破坏，混沌区域会不断吸收活人和死人的阴气进行扩张，到最后整个地球都变成混沌的死界也不是不可能。他们的目的，也就是这个了。”

　　“把整块世界都给变成混沌？”

　　“整块世界现阶段也也不至于，但是出现一块供那些人永生的混沌之地也足矣让阴阳两边头疼了。”

　　希望那家伙还不够聪明，没有意识到七月大楼本身就是双界之匙吧。

　　还有孟星纬，这座城市还舞的动并且愿意舞桃木剑的家伙……也别那么快就去阴间的办事大厅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