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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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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屋内不算漆黑,窗缝和门缝偷溜进来的光,足够照亮两个人。所以,我能看到你微动的身形。
正是因为肉眼可见,才愈发得心惊肉跳。
耳机里流淌的音乐无法盖住铺天盖地的心慌,蹦蹦跳跳的心快要鼓出来,我试图转移注意力,没成功。
该说些什么好呢?
嗨,好巧啊,没想到能在自习室遇见你,你来看书写作业吗?
你好啊,顾璨之。
拙劣的开口,还不如老老实实闭嘴。
我鄙夷自己的心慌意乱,未免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孩童,看到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玩具,只钟情于最遥远那一个,苦苦相望。
为什么不选择近在咫尺的那一个呢?因为没有诱惑吗?
或许,我该在发现你时就逃离的。
或许,这块自习室也是你的秘密宝地。
一想到“秘密宝地”的可能性,雀跃的心逐渐冷却下来。我不再看你,低头懒懒散散地抠着手。
你走到我身侧,单手撑着桌面,目不斜视地盯着我。
我最怕你幽幽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却什么话也不说。不明白你心中所想,没得到你的偏爱,不能放肆,不能骄纵。
“怎么不回教室,嗯?”你终于开口,问。
我抬眼:“啊?”
你微弯腰,我们面对面,再近一些,距离几乎可以缩短到脸贴脸的位置。温热的呼吸扑在彼此脸上,软软的。
在微弱的光线下,四目相对。
今夜天公作美,我在你眼中望见了璀璨星河。
顾璨之,你比夜色更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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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搬来凳子,直至身子完全坐下,目光仍与我的交错在一块儿,坚定的,大方的。
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的眸子灿如星河,你的嗓音□□雨,你全身自内而外散发的气质与教养,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宛如旷古遗落的风霜雨雪,主宰我的喜怒哀乐。
通天的本领盖在你身上,你怎不自知?
“装傻啊?”你露出一丝笑意。
“没有。”
不知道回什么的时候,装傻充愣何尝不是一种逃避的方法?尽管会有些刻意的愚蠢,但能避免灼烧的尴尬。
寂静的、空荡荡的自习室,能够清晰无比地听见时针跳动的声响,“嘀嗒、嘀嗒”……周而复始。
我渐渐缓了情绪,主动问你:“你怎么来这儿?”
黑暗中,我能深切感受到你凝视我的目光,灼而烈。仿佛压制着什么话,又似乎本就无言,一切一切的感受,是我的臆想。
轻哼一声,你面色不改侧了头,道:“碰巧路过。”
“啊……”我信你,喃喃,“这样啊。”
再之后,继续归于寂静。
黑暗与静谧给了人无限的想象空间,青春期的荷尔蒙似淘气的皮球,你打一下,它借力蹦弹一下。
不知你此时此刻的心理活动,而我已在心里描绘了千百幅场景。
美妙的,奇特的,俗气的,浪漫的……有关于你,和我的。
想至最后,大拇指忍不住悄悄上扬:我不愧是我,白日梦中的王侯!
你却“啪嗒”一下,击碎我的梦。
随着开关键落下,自习室亮起一盏白炽灯,不知你何时远离座位,神不知鬼不觉地开灯,将我的荒诞想法照彻得“粉身碎骨”。
可惜。
我轻咳一声,以此掩饰窘迫与尴尬。
不知你,年级段前三,大晚上不在教室自修写作业,碰巧路过自习室为何要进来围观,好学生的想法果然异于常人。
想赶你走,可自习室不是我的地盘。
不想你走,可一男一女共处一室容易出事,更何况我垂涎于你,所以,顾璨之,你要小心啊。我在内心苦口婆心地劝。
“带了化学作业啊。”你余光扫过我放置在桌面上的作业本,语气依旧淡淡的,“可是关着灯,怎么看得清?”
话语里隐着笑意,我能听出你呼之欲出的调侃。
你温柔,且具有一般人难及的共情能力,我猜你是想缓和一下气氛。
但我就是头倔牛,不给台阶不高兴,给了台阶仿佛娇贵起来,得磨磨蹭蹭、视若无睹好一会儿才肯对话。
你再次落座,清冽的洗衣液的味道将我包围。
是那种淡淡的清香,不似我常用的几个牌子。有时间应该向阿姨讨教讨教,平时洗衣服用的是哪一品牌,哪一股味道的洗衣液。
“不打算和我说话了?”你渐渐敛了笑容。
我目视你,开始意识到自己略有些得寸进尺,可能会令你的好心感到为难。遂摇摇头,真诚道:“没有,没有。”
宛如客套的说辞,你来我往的。
话题一揭再揭,最后两个人干脆对着化学作业本大眼瞪小眼。
早在化学老师的口中听闻了你的厉害,等实际上接触之后才明白,我等平民果然只够得着批评的份。
不过粗略地瞄了两眼,你已经轻轻松松挑出我的三个错误答案。
随着错误的数量越说越多,我的一张老脸逐渐挂不住。再这么干瞪眼地挑下去,我在你脑海里恐怕只剩“愚蠢”的形象。
“停停停。”我出声打断,颇理直气壮的,“你光指出错误却不解答,那我下次做到还是会错的。”
“你想我教你?”你挑眉,懒洋洋地撇我。
心一顿,那我蠢笨的样子不就轻易露陷了?慌忙摆手,我连声拒绝;“不是那个意思,没有没有。”
“你觉得我教你,不够资格?”
这都哪跟哪啊?
我抚额,才不是看不上你的才情与智商,是我作为徒儿,蠢笨之下恐怕会气煞你。为了“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奉劝你一句,别瞎指导人写作业。
你没读懂我的拒绝,反倒拿过水笔,抽出被我压在臂弯下的草稿本,一笔一划的在本子上演算。
越靠越近的距离,我盯着你修长的、飞速晃动的手指,有些心猿意马。
别怪我。
怪就怪在,你太迷人。
顾璨之,都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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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运动会大大小小的比赛基本进入尾声阶段。
我坐在看台上,整个人恹恹的。
昨日一连六篇通讯稿已经榨干了我的脑细胞,再加上昨晚你给的震惊太绵长,始终没缓过劲儿来。
运动会上,你是主持人,读了无数篇通讯稿。昨夜在四四方方的自习室内,你又不厌其烦地为我讲解题目。
以至于今日,嗓子都嘶哑了。
德育处老师心疼你的嗓子,临时拉了位有经验的学长顶上。如此一来,没有报名运动会项目,且不必主持念稿的你反倒成了无事之人。
可我并没有在二班的看台位置上见到你的身影,我真的找了很久。
为了找你,我特地挑了个最顶端的位置,视野所及之处,鲜红的跑道,碧绿的草坪,湛蓝的天空,洁白的云朵……
好天气应该与喜欢的人一同分享,尽管你不明了我的心意,可我们享受过同一片天空,有相似的记忆,也挺好。
我感受着,操场拂过的微风,身侧此起彼伏的加油,那般鲜明活力的高中生涯。
可遇,不可求。
不知“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说法是否有根据,昨晚我隐隐约约梦到你了,之所以不敢确定,是没看清梦中你的脸。
我梦见你站在主席台上,手拿话筒,深情款款地注视着我。
你比我大胆,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向我告白,你说:晏岁尔,我喜欢你。
应该是你说的吧。
手拿话筒主持的人,圣鼎高中除了你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所以我理所当然地认为,你喜欢我。
在梦里。
想得多了,你果真出现在我身侧。大片阴影挡去了毒辣的日光,你手里拿着口香糖,居高临下地问我:“要吗?”
我茫然,不明所以地点头。
你就着看台上铺了多余的报纸坐下,和我隔了大约有五个拳头的距离。
我承蒙你数不清的好意,夜自修的牛奶糖,运动会的口香糖,还有国庆秋游的碘伏药水和红霉素软膏。
“喜欢吃糖?”我随意寻了个头。
“还好。”声音低哑,听的人泛起丝丝的疼,愧疚之情溢了上来。
说完之后,你微闭着眼,靠在背后的栏杆上,双手环胸抱着,静静眯了会儿,看得出来挺困乏。
我自觉地当起你的守护神,悄悄提醒身侧的同学放低音量。
再抬头,撞进你笑意盈盈的眸子。
噙着狡黠的笑,唇角与眉眼弯成一道桥,坐着船荡啊荡,不知是人渡桥还是桥渡人,总之醉了一滩鸥鹭。
摇摇晃晃的,直冲云霄。
我别开眼再回头,佯装淡定地问:“很困?”
“嗯。”
单音节,低沉的嗓子里含着开天辟地的混沌,你懒懒散散地斜靠横杆,目光漫不经心地凝视我,说:“昨晚没睡好。”
我迷惑,脱口而出:“为什么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