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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第六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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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阴谋论说出这些话开始,我才真正意识到所谓的平行,真就只是节点的平行。
而节点和节点之间的情绪和意志,早就变得面目全非。
明明都是地球。
但六八活得就像是日耳曼先祖一脉或者成吉思汗那一脉。
他们好战到可怕。
好战到明明长相与曾经的战友们相同,但眼神中、血液中都奔涌着我永远无法理解的热情,好战到让我快忘了战争的本质是什么。
如果说一个将领或者手握权力的长官说出这样的话,我半点都不会惊诧。
但说出这种话的人却是连选择机会没有的他们——
你我本是棋子。
你现在却为身为棋子为荣。
仅仅是为了战争的形式为荣,而完全不顾战争后所有人类受到的戕害。
来到六八之后,我第一次觉得他们真正意义上的可怕。
不是他们科技、技术上远超二二二。
而是因为他们的思潮完全和二二二撇开,到达另外一个我看不见的极端。
“他们疯了...真得疯了。”
这是我们八个二二二原住民的心声。
之前除了我、非洲老头儿、季家书和只要钱之外,其他四个一起被平行的小兵一直没有断绝和六八‘战友’的交谈。
但是自从征兵之后,他们也自发地沉默起来。
老陈和老赵是队伍里年龄最大的两个,一直很重感情,最近看着六八小兵的神情里充满了不忍和惋惜。
四个人里还有一对双胞胎,俩人年龄加起来才三十出头,虽然小,却也明白了不能再和六八人打交道。
雨林之间最近总是响起训练的声音,驻扎的兵士们开始为了征兵测试而进行紧张的准备。
而我们八个人总是和他们隔绝开来,形成一圈沉默的氛围。
一个月的测试准备时间,他们所有人看起来都严肃无比,仿若之前的散漫都是装腔作势给我们看的假象。
阴谋论总是拿着本《机甲论》蹲在墙角看,一看就是半天不动。
不仅他人不动,连书页都不动——他看一页纸能花上整整一天。
我真不明白,他一个和我一样的文盲,为什么非得和这《机甲论》过不去。
最近一个月,就算是滂湃着大雨,雨林之间的帐篷也总是亮灯不停。
每个帐篷里都像是住着个头悬梁锥刺股的苏秦。
他们通宵不睡觉,我也睡不好。
他们想参军的欲望有多强烈,我们这八个人不想让他们参军的欲望就有多强烈。
他们不能上战场。
为了护住我们远在二二二的兄弟,他们这群人必须完好无损、好好地在这片驻扎地上活着。
我们的计划很简单也无奈。
就是让他们出不去。
季家书和平行之前一样站在驻扎营门口,双手撑在长·枪之上。
不过上一次是因为不想让人当逃兵,这一次却是不想让他们征兵。
前后矛盾的就像是镜像一般,可节点和事实却就是那样毫无意外地重合。
小耳朵发现我们的意图后,用大嘴巴叫嚣我们没有权力干涉他们上战场的权利。
聒噪怪跟着叫。
“你们成天跟个门神一样杵在这儿干什么...大暴雨天的你当你们是暴雨神素盏鸣尊呢?什么...要打过指挥员才放我们出去?”
聒噪怪张大嘴巴。
“再怎么说他都是指挥员,你凭什么觉得我能打过他?说真的...你们不上战场就不上,又没有人逼着你们,我们要去对面训练和测试,你们不能堵在这儿!”
我守在暴雨天下也是守烦了。
“我他娘的管你们,不让你们去就不让你们去,要真那么想去就踩着我的尸体去!”
说完这话我用力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给撩上去,作出一副强盗头子的模样,把右手靠在墙上。
这个电影上的动作我一直想做来着,终于在今天实现愿望。
起先他们以为我们在开玩笑。
后来他们发现我们真得轮流看守着驻扎营后,表情逐渐严肃,一个个沉下脸。
今天晚上我回帐篷换衣服的功夫,外面就打起来了。
我嗓子眼儿一跳,立马掀开帘子往外看。
看到季家书站在人群中的时候,我立马又松了一口气,回帐篷继续换我的衣服。
如果是他看守着的话,没有人能跑得出去。
我换完衣服后用毛巾擦干湿润的头发,叹了口气后,仰身躺上床。
天花板上的灯是环形的,在视网膜上印下一个光环,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看得到。
说实话我有些悲观。
我不觉得凭借我们八个人能改变这一切。
时间一样、地点一样,最终导致的节点肯定也一样。
我们像是一群明知道结局却不停挣扎的小丑。
我的大脑疯狂运转着,试图找出解决的办法。
该怎么让他们不上战场,该怎么改变时间和空间,该怎么改变这客观发展着的一切轨迹。
想到最后我的大脑一片寂静。
果然,比起思考,我的大脑更适合睡觉。
还没等我酝酿个什么,帘子被掀开,湿润的风气吹进来。
我立马从床上弹起来。
“报告长官,我没有在偷懒...”
我说到一边卡住了。
不是季家书,而是一脸紧张的只要钱。
他的手上嚣张地拿着刀,脸却是完全皱在一起的烦苦样。
额头上甚至都在往下滴汗。
“你这额头上的到底是汗还是雨水”
我站起来皱着眉看向他。
“你没事拿着个刀到处走干什么,怎么,想炫耀啊?”
“他娘的当然不是!”
只要钱说完后把手往我身前一杵,刀尖也跟着杵向我。
我立马往后退。
“你拿着刀也就算了!怎么还随便往人身上戳?”
“你看清楚了!”
只要钱把自己的手心往下用力一甩,大力到整个胳膊都在震动,我都能听见手划破空气的风声。
就算如此,他手心的刀都俨然不动,就像是长在了手心一样。
“我回帐篷后打了个盹儿后就变成这样了...你还记得以前吗,就我们还在二二二的时候...”
只要钱拿手拍着刀。
“当时我不想被征兵,就和其他人往外逃,季家书拦着我们,我当时一急,就抽出了刀,说是要戳瞎他的眼睛。”
“我想来了。“
印象深刻。
“我当初把你直接——”
“踢翻了!”
只要钱吼出声。
“你当初就跟疯驴一样跑过来,抬起蹄子就朝我的心闷口来了一脚,我他娘的吃了一嘴的沙子!”
我想起当初的场景,不禁笑出声。
“笑!你还笑!你当你是什么吉尔伽美什啊,当初冒什么英雄!现在好了,刀拿不下来,等会儿我肯定还要被你踢一脚!”
只要钱拎着我的迷彩服领子。
“林不罢你给我听好了,等会儿我们俩就当演戏剧做个样子,我假装要攻击季家书的眼睛,你也假装踢我,到时候我自己摔到地上去。”
“当然,那当然。”
我扯回自己的领子。
虽然他满口都在跟我说刀的事儿,我的注意力却只放在‘吉尔伽美什’上。
我二哥曾经是研究东亚古文化的大学生,以前嘴里总是念叨这么些个史诗人物。
我知道吉尔伽美什是巴比伦史诗里的英雄人物,也知道巴比伦之后,希伯来人学习了它的文化,改造灌入了《新约》之中。
希伯来人是现在犹太人的祖先,只要钱是个犹太人...
想到这儿我的思绪戛然而止。
我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二哥已经死了。
我的眼神越过帐篷,看向帐篷外越来越昏暗的夜色还有冉冉升起的灯光。
正是因为已经失去了太多,我不能再经受得住第二次失去他们。
至少四八军团的这群人,我想守住。
帐篷外的雨越来越大,脑子全是混沌的意识,我和只要钱和非洲老头儿蹲在角落看一群人围攻季家书。
季家书根本没用上手上的长·枪,小耳朵和聒噪怪的身体飞出去,以一种非常狼狈的姿势摔到地上。
“这天气...”
非洲老头儿叹了口气。
“显然对我这个老人家不是非常友好...战斗看上去也真是无聊,胜负之别太明显了,我还不如回帐篷看《机甲论》。”
我盯着季家书看,不知道为什么,尽管隔着雨幕,他在我眼里的身影却非常清晰。
我抹开眼角旁的雨水,发现身旁的只要钱不见了。
再定睛一看,原来他已经走到了人群中,刀尖藏在袖子中正在慢慢靠近季家书。
我立马站起来。
非洲老头儿够长了脑袋。
“来了来了,有意思的来了,你们两个要怎么配合?”
我慢慢走向人群,只要钱瞥眼看着我,朝我比了个眼神,而后如同慢镜头一般,十分缓慢地举起刀,再如同刀有十斤重一样更加缓慢地攻击向季家书。
我抬起腿——
我发誓。
我当时只是想瞎比划一个踢腿的动作。
可当我看到刀尖的银光闪过季家书的眼前时,脑子里响起了一声“咯嘣”声,就像是有什么断了。
身体完全快于脑子。
“砰”得一声。
我整个人跳起来,腿大力地踢出去,径直踢在只要钱拿着刀的手上,而后又踹向他的肋骨。
刀“啪”得落下,只要钱整个人被甩出去,在泥泞的雨地上翻了两个滚。
作者有话说
第67章 第六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