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欢喜城，长歌暖浮生》迂鱼与玉

11、心死

　　李思思看着程曦意识不清，怎么叫都不应，顾不得自己肚子的疼痛赶紧叫陈静一起扶着她下楼去医院检查一下，所幸程曦不久就清醒了，医生说没有脑震荡，轻微的头皮血肿，观察几个小时，没有出现恶心呕吐这些症状就可以出院了，回去再用冰块敷一下，静养几天就行了。而李思思跟陈静就是单纯的皮外伤，不要紧。李思思松了口气，在出租车上程曦怎么都叫不醒，没有一丝生气、软绵绵的摊在她怀里，都要吓死人了。

　　思思看着程曦高高肿起的双脸，自责自己下不了狠手才让程曦变成这样。程曦勉强一笑，安慰她，“你已经比以前有进步了，以前的你就只会在旁边哭。况且一刀砍下去，万一出人命怎么办，我们思思可是要考名牌大学的人。”

　　陈静看到她笑的比哭还难看，也想摸摸她的脸安慰她，手都要伸到了她的脸颊了，程曦别过脸拒绝，陈静脸色一白，喃喃道：“曦曦，你不要怪妈妈，妈妈也是没有办法，我总不能让你们没了爸爸。”

　　程曦别过脸默默流泪，她累了，对她妈也死心了，呵呵，一开始就不该对她妈妈有什么期盼的，泪水划过脸颊没入脖子划过衣服，脸上火辣辣的疼，她想江恺了。

　　几个小时之后，程曦没什么不舒服，医生说办好出院手续就可以回家了，回到家，程曦往床上一躺就是好几个小时，她妈妈大概是觉得愧疚，频繁跑来问她渴了吗？要不要喝水？、饿了吗？要不要吃饭？程曦心烦意乱，索性把门反锁了，任她怎么敲门都当没听到，她妈妈总是这样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但她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她了，现在的她会失望，会记仇。程曦想以后去逛街要买一把小刀放在身上备着，思思不敢捅过去她敢，惹急了，她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刚刚来李家的时候，李强还是对她很好的，那时候的他也把自己隐藏的很好，很好的扮演了一个好爸爸、好老公的角色。只是程曦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目光，猥琐的、□□的、不加掩饰的。

　　那时候的她和思思还不熟，思思经常看着她欲言又止，但对上她爸的目光却什么也不敢说，思思跟她爸爸之间完全没有交流，程曦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奇怪。后来有一次洗澡出来就看到李思思站在洗手间外面等她，程曦问她怎么了，李思思看了看她爸紧闭的房门，把她拉回房间，语气苦涩：“你以后洗澡要小心一点，我最近发现你洗澡的时候爸爸都会在浴室外面徘徊，刚开始问他要干什么，他说想上厕所，后来次数多了也知道他的龌龊心思了，他在家的时候我都会在外面帮你看着，不过以后你洗澡的时候还是要小心一点，挑我爸不在家的时候洗，或者叫我在外面帮你看着也行。”

　　程曦顿时觉得晴天霹雳，不是没察觉到继父对她的心思不纯，但没想到他会在外面偷听她洗澡，想想就觉得恶心。从那以后，她跟思思的感情就渐渐变好，思思也会跟她说一些她爸爸的事情，也让程曦充分认识到他继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而她继父在她们母女面前本性渐渐暴露出来，喝酒、赌博一个不落，三天一吵，两天一打，慢慢开始不着家了，陈静整天以泪洗面，而程曦和李思思却暗地松了口气。

　　程曦一觉睡到晚上八点，外面天已经黑完了，今天明明是大年初一，而在她家完全没有一点年味，打开手机，看看有什么信息。

　　思思：锅里面煮了粥，记得要出来吃东西，多少吃一点。

　　江恺：曦曦今天干什么了？也没见给我发消息，以前的黏人精怎么不见了？晚上会有惊喜给你，乖乖等着，比心。

　　程曦没什么心情，就没给江恺回信息，摸摸肚子，有点饿了，出去找点东西吃吧。锅里面的粥还是热着的，鼻子突然有点酸，吸了吸鼻子，还是思思对她好，没白疼她，喝了一小碗白粥继续回房间躺尸。叹了口气，还是学习吧，背了英语单词，做了一套英语试卷，打算再做一套数学试卷。

　　没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肯定都肿成猪头了，几天后应该能消，她不想让江恺看到她的狼狈，不想让他同情，她希望她在他面前展现出的都是美好的一面，他们之间的爱情永远都是甜甜的，不会因为家庭之间的差距而有分歧，不会因为现实的压力而分开。但现实也是残酷的，但程曦不愿去想，至少现在不愿去面对。

　　晚上十点，江恺打电话过来给她了，“曦曦，我在你家楼下，快下来，我有惊喜要给你。”

　　从声音就可以听出他很开心了，程曦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也不肯答应，“江恺，我今天有点不舒服，改天好吗，我们过几天不是要一起去玩吗，我们那个时候再见面好了。你该不会是像我想得不行了吧？”程曦调笑道。

　　江恺的声音低了几分，听的出很失落，“是呀，想你想得不行，所以快点下来吧，不会耽误你很长的时间的，顺便让我看看你，不是说不舒服吗？反正今天见不到你我就不走了。”

　　程曦沉默了几分钟，狠下心来，“那你就等着吧，不要等太久，回去记得注意安全。”没想到他会承认想她，以往这个时候都是逮着机会就拼命怼她，而且听他的语气有点耍赖，有点孩子气，程曦有点心疼，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低声下气。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半个小时之后，程曦想他应该回去了，他这么一个没有耐心的人，肯定等不了那么久，平时约会她迟到几分钟都会被他念叨，一再叮嘱她要有时间观念，程曦还抱怨他是不是不爱她，不然怎么这几分钟都等不了，别人家的男朋友约会都是提前半个小时左右到然后等女朋友的。他就反问道为什么要这么浪费时间，按时到不好吗。拉开窗帘往下看，江恺还在下面等，以前抱怨他不等她，现在却希望他可以不等她赶紧回家。

　　这几天的天气变冷了，才七、八度，江恺平时爱耍帅也不肯多穿衣服，现在肯定冷的发抖，这个傻子都叫他不要等了，怎么还在等。拿过镜子，吓了一跳，简直差不忍赌，再过半个小时如果那个傻子还没走她就下去吧。程曦就这样一瞬不瞬的盯着江恺看了半个小时，从柜子拿出围巾，围在脖子上，只剩一双眼睛，这样应该就看不出来了吧，只是呼吸有点难受。

　　打开门悄悄走出去，到楼下，江恺背对着她，程曦飞奔过去，从后面抱住他，她还没有这样从后面抱过他呢，原来他的后背竟然是那么宽厚温暖。

　　江恺想要转过身来看她，程曦慌了，“江恺，就这样吧，我想这样抱着你。”

　　“我等了你那么久结果你连面都不愿意让我看看吗？”语气夹杂着一丝委屈。

　　“主要是我现在太丑了，我怕你被吓跑。”

　　听到她那么说江恺更要转过身来了，把程曦抱着他腰的双手扒开，跟她面对面，程曦始终低着头，江恺缓缓抬起她的下巴，瞳孔急剧收缩，眼里闪过一丝戾气，嗓音阴沉，咬牙切齿的说道：“是谁打的？”

　　程曦眼泪直掉，“被吓到了吗？是不是特别丑？”语气带着一丝哭腔。又故作轻松，“其实就是家里面父母吵架不小心被误伤了。”

　　江恺心疼的摸摸她的脸颊，不敢用力，“过几天去旅游时候你就把所有的事情告诉我好吗？我不喜欢你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喜欢看不懂你。如果你在家住的不开心，就搬出来吧，我这些年都零零散散都攒有一点钱，虽然不多，但给你租房子还有作生活费还是够的。”

　　程曦打趣：“你这就开始养我了，不过没什么的，我爸爸有时候一年半载都不回一次家，没想到第一次这样就被你看到了，有点丢脸。而且我现在都高三了，在家的时间也少。”她不能扔下思思，以思思的性格肯定不愿意跟她一起搬出来住，况且她也不想用江恺的钱，这可是关系她尊严的事情，她觉得一旦有了金钱的纠葛，两人之间的关系就变质了，以后她就无法在江恺面前或者别人面前理直气壮的说：我爱他，只是单纯的爱这个人，而不是其他。

　　“那随你，不过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就一定要听我的，乖乖搬出来。”

　　“嗯，不是说有惊喜要给我吗？是什么？”

　　经过泪水的冲刷，她的眼睛越发的亮了，脸颊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江恺心有点痒，低下头吻了吻她的眼眸，吸吮一下，是咸的，眼泪的味道。程曦推了推他，“丑。”

　　“不丑，你在我心里面永远都是最美、最特别的一个。来，看看我给你带的礼物。”

　　借着路灯的灯光，程曦看清了是什么礼物，是一本影集，里面的她或生动可人，或微笑、或大笑、或委屈、或别扭、或神情、或生气……，还有两人深情对视、依偎、拥抱的照片。封面画有一只青蛙，就跟他夹给她的那个一模一样，还有“一生所爱”几个字，一看笔迹就知道是出自他的手，还有一把很小的密码锁可以把相册锁起来。

　　程曦很感动，摸着相册的手微微颤抖，“这些照片你什么时候拍的？真好看，一定做了很久都弄好的吧？江恺你真好，我很喜欢，不过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礼物。”

　　江恺重新把她搂紧，下巴在她头上蹭蹭，“这个相册我做了一个多月才弄好的，光是选照片就选了一个多星期。你的脸有没有记得上药？”

　　程曦闷闷的说：“滚过鸡蛋了，你不要担心。那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江恺逗她，“要是某人早点下来我就不用在这里孤零零吹那么久冷风了，现在也应该到家了。”

　　“不然今晚你在我家凑合一晚吧，你跟我睡一间，早上你早点走就不会被发现了，只是可能你爸妈会担心而已。”程曦有点愧疚，都是因为她才这样的。

　　“傻姑娘，就对我那么放心？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我等下打车回去就行了。”

　　程曦坚定的看着江恺，“除了思思，我最相信的人就是你了，你是对我最好的人。”

　　本来听到这些话他应该高兴才对，但他却莫名觉得心酸，心疼她。

　　“不早了，我先回去了，晚安，曦曦，我爱你。”

　　“江恺，我也爱你，比你以为的还要爱你。”说完之后程曦踮起脚尖亲亲江恺嘴角。

　　“你先走，这次我看着你走”，程曦恋恋不舍的看着他。

　　“那我走了，下次见面我希望见到一个明艳动人、活泼可爱的曦曦。”

　　江恺挺秀伟岸的背影慢慢的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以后如果要跟你分开我要怎么办，我很害怕。”程曦掩面哭泣，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