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花都开好了（白哉中心/主白绯）》绿桐

8、第 8 章

　　（十）
　　跨年的那日志波空鹤闹腾腾地往天空放了好几个新研制成功的烟火，红黄蓝绿在天空绽放好看的圆，偶尔也出现志波家族的标志，更多的当然还是志波空鹤自己的平假名。
　　烟火稍纵即逝，却不断，照亮了整个尸魂界。

　　绯真坐在家中庭院默默地看，唇边笑意轻浅温柔。
　　白哉陪在身旁看着绯真侧脸，想起多年前某个夏日祭她一样这般笑得真诚，只是那时眉目间没有哀伤绵延。
　　[绯真，如果觉得身体不碍，想不想出静灵廷走走？]
　　看着她转过来的脸一对温柔眼眸点亮神采，白哉知道这个决定做对了。

　　敲开志波家门的时候，志波空鹤正对自家大哥实施家暴，原因是一刻钟前志波海燕嘟囔了一句[连放个烟火都要稍上自己的名字，典型自恋狂]。海燕往常是不敢惹这个妹妹的，谁料一年不见自己妹子的听力突飞猛进，连几乎负分贝的抱怨也被抓包，他只得自认倒霉。
　　都端着茶杯在一旁微笑娴静温柔，看着前几日海燕新买的椅子桌子从中间被劈裂，以及自己丈夫的脸在地板与空鹤的大脚之间被压成一团面饼，心里盘算着回头又该换一套家具了。
　　捧着被自家妹子狠狠踹过一脚的屁股，海燕拉开门见到朽木夫妇，当下浑身疼痛都痊愈，咧开了嘴。[哟，白哉！这么有空来看我们啊，进来进来！]声音传到十几里外都听得一清二楚，一手搭上白哉肩膀，硬生生将他往自己这边揽装出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叫白哉隐隐绷紧了眼角。

　　志波家的习惯是跨年之夜要么晚睡要么不睡。
　　志波海燕拖着白哉一路对饮，把志波空鹤这趟回来带上的一坛酒喝得一滴不剩，转头又被自家妹子一个拳头打飞，趴在家门口哎呀呀地叫痛，下面垫着自家的纸门。里面都笑容温婉不变，眼角却一丝戏谑。白哉端着酒碟面不改色转个眼，就看见坐在身旁的绯真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白哉心里自然是欣慰的。无论如何他没来错地方，志波家这一对兄妹向来是人们口头传诵的尸魂界活宝，爱玩成性，尤其是志波空鹤，虽是女孩子却什么都敢玩，所碰的都是危险品，程度不设上限。
　　在这种热闹的地方，绯真若能感觉到几分温暖，对他来说便已足够。

　　白哉与绯真在志波家两兄妹微醉的时候由都送出门。
　　道过别转身要走的时候，志波空鹤刷一声冲出来，往绯真手里塞了点东西，又回里屋去继续与兄长斗酒。
　　绯真路上摊开手来看，发觉是一包小烟花，顿时开心笑起来，温柔的眉目间愁绪几乎看不见。

　　是夜绯真没有睡，坐在朽木家庭院，感受夜晚的清静。
　　冬季夜冰，天气却出奇的好。
　　白哉从里屋出来，给绯真披上衣服。[小心着凉。]
　　绯真转过头来朝他笑，眉梢眼角温柔绵延。[谢谢，白哉大人。]缩在他怀里看夜空，沉默半晌又抬头，[白哉大人不睡么？]
　　[睡不着。]怕她着凉，白哉再揽紧一点。
　　绯真浅笑。哪里是睡不着，白哉大人是最讨厌吵闹的人，今夜为了她去了流魂街，被志波海燕闹了一宿，空鹤动起拳头来可是方圆十里都听得见，他也定是累了的，只是她不睡，他便也陪着她不睡罢了。
　　今夜是跨年，便让她任性这一次吧。

　　想起志波家兄妹，绯真便记起离开志波家的时候空鹤塞给她的那包烟火。
　　她掏出来放在掌心看了许久，白哉便回头帮她点燃了引线。
　　烟火升上天去，绯红的色彩照亮朽木家，绯真看见那星星点点围成一朵朵不一样的花。
　　她惊喜地睁大了眼，脸颊浮起幸福的粉色，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在红彤烟火下熠熠生辉。她转头对着白哉笑开来，牙齿雪一样白，眉目莫可名状的温柔。[白哉大人，你看，那是山椿，开得真漂亮。]又望望庭院里那株抽长了枝条的红梅，[若是红梅也开便好了，绯真很想看看这株与绯真有缘的花长得什么样子。]该会很漂亮吧。
　　白哉不看焰火。
　　他看着她的脸，想起那么多年以前，他还是真央的学生，被四枫院夜一硬拖去看新生开学典礼。那时候他站在窗棂旁，看见她抬起头对着落叶笑起来，眉目与现在一般温柔，阳光透过树落了她满身星星点点斑驳的光。
　　他已经久未见到她这样的笑容了。
　　他已经不愿意再失去了。所有的过去，那些已经在岁月里沉没掉的东西，他可以不去惋惜不去想，但绯真的笑容，他想留住。

　　烟火绽放，在最后志波空鹤的平假名也消失在天空的时候殆尽了生命，庭院暗下来，绯真细长的眉便拧起来，愁绪又挂上眉尖。[白哉大人，烟火虽漂亮，却稍纵即逝，生命短暂。]
　　白哉不知该应什么，往常能几个字便叫志波海燕哑口无言的他此刻只觉自己口拙，惟有无言以对。
　　绯真看着那暗下去的天空许久，从和服袖子里掏出一个绯色袋子，丝绸滑手的质感，里头被什么塞满。她双手捏着那袋子，拇指滑过丝绸上绣着的一朵山椿，眼睑垂着，[白哉大人，这是绯真亲手做的香包，里面是山椿的干花瓣，绯真趁山椿还盛放的时候摘了压干，香味能保留长久，送给白哉大人作跨年礼物。]沉默一会，又抬起眼，黑色瞳孔里几分温柔几分哀愁，[若是绯真不在了，白哉大人偶尔想念绯真，也可拿出来看一看。]
　　白哉沉默，半晌还是接过来，面容平静声音坚定。[绯真，你的身体没有问题，只要调养就会好的，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最后一句已近乎哀求。虽然语气依旧不见起伏，但绯真知道那根本不是朽木白哉会说的话，他为了她让了太多步。她的心柔软下来，垂下眼眸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白哉大人，绯真会配合治疗的。]

　　尽管她知道，她已命不久矣。

　　隔日海燕趁着午饭时间晃荡到六番队队长室，左顾右盼确定六番队长不在，就照着白哉的肩膀重重拍下去。[怎么样了白哉，你事前托付我要我家空鹤制作的烟火有没有取悦我们可爱的绯真姑娘？]
　　白哉面无表情地拍掉海燕的手，声音冷淡。[绯真不是“我们的”。]加强后三个字。
　　[呀呀呀，白哉你干吗那么在意。]海燕搔搔后脑勺，刺猬般的黑发乱成一团，[到底怎么样嘛？]
　　白哉也不应他，径自弯腰从办公桌底下提出一坛酒，搁到海燕面前。
　　海燕便咧嘴笑了。[到底还是行呀~]把酒坛的盖子揭开闻一闻，[这么香，志波空鹤那家伙要高兴死。]末了又拍拍白哉肩膀，[没想到你这冰块男为了博红颜一笑，连家里陈坛都愿意拿出来，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是好男人的典范呀？]
　　白哉斜过去一眼，抬起右手。[破道之……]

　　海燕搬着酒坛子一早不知所踪，六番队大门外传来沙哑的大嗓门。
　　[白哉你小子太狠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