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情如玫瑰》Tadashi

44、留山

　　在滑雪场发生的一切都显得不真实极了，乔承西很难解释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不可思议的能力，他的父亲也无法给出更详细的答案。
　　但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觉得这是个不错的能力，因为这个能力让他救下了很多人。
　　他没有告诉顾庭礼的是，他其实看到了曼特里克首航的画面，也看到了曼特里克的沉没，在那个世界里，他第一次使用能力并不是在含星地铁站，而是在曼特里克沉没的时候，他想那或许是生命受到威胁时才出现的本能，在那种本能的作用之下，他创造出了一座岛屿，甚至不知不觉逐渐扩展了范围。
　　顾庭礼是个意外。
　　他在曼特里克的首航仪式上看到了顾庭礼，他还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女人，张扬自信，对媒体不屑一顾的模样都显得有几分可爱。
　　他只看到他走向了坐在沙滩上的顾庭礼，她似乎看不到了，正拼命摸索着什么。
　　也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岛上停留了多久，毕竟那个他并没有意识到岛屿是被他创作出来的。
　　顾实告诉他顾庭礼看不到了，他离开之后仔细想了很多，或许顾庭礼的眼睛是真的有很大的问题，失明也只是或早或晚的事，只不过是这次提前了。
　　他从前一直觉得顾实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可这次见到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的态度问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他很清楚地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不和。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了。
　　最重要的是，顾庭礼对他说出了“报答”。
　　结合那些画面，似乎一切都有了结果。
　　回到东阳之后乔承西想了很多，最终决定出去转一转。
　　冬天的榕武山游客原本就不多，因为前些日子的地震和雪崩更是很少有人会选择到这里来放松心情，乔承西抵达寺庙之后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远处看了会佛像，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其实他家里并没有人拥有信仰。
　　他转过身，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的男人正向着自己走来，他是记得对方的，顾庭礼曾说过这个外国男人是骗子。
　　“你在等人？”
　　乔承西多少有些惊讶，他们并不相识，对方却特意过来与他打了招呼。
　　“没有，我只是随便看看。”
　　菲尔又盯着乔承西看了一会，他似乎并不觉得自己这么盯着一个陌生人是失礼的。
　　“寺庙后面有个旅店，你可以在这住上十天，或许能等到你想见的人。”
　　乔承西有些明白顾庭礼为什么要说这个人是骗子了，说话的语调确实神神叨叨的。
　　“我没有在等什么人。”
　　菲尔没再继续劝说，笑了笑就转身走向了下山的路。
　　乔承西在山上坐到了日落，要乘坐缆车下山时却莫名其妙地犹豫了起来，脑子里总是回想起菲尔的话。
　　他当然是不相信的，可又隐隐觉得，就算信了一次也不会吃亏，这座山上空气清新，也很安静，住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寺庙后的旅店只有三层，也很老旧，住的人不多，乔承西去问房的时候前台小哥认出了乔承西，又是合照又是索要签名，似乎很久没遇到什么好事的惊喜模样。
　　乔承西住到了三零六，窗外的视角并不是很好，正好被佛像挡住了，只能看到佛像的背影，但他并不在意这些。
　　三层住进了乔承西之后，过了两天终于迎来了第二批客人，是一对新婚夫妇，就在乔承西的对门，乔承西出去散步的时候正好见到他们入住，他们看起来刚闹了不愉快，新婚的消息是前台小哥分享给他的，似乎很想和他探讨一番这对夫妇的八卦。
　　乔承西连自己的感情问题都解决不明白，又怎么会有闲情关注别的夫妇。
　　新婚夫妇入住的第一晚，乔承西在快要入睡的时候被一声巨响吵醒，他下意识地以为又是地震了，住在对面的年轻夫妇几乎与他在同一时刻离开了房间，二层和一层住户也都奔出了旅店。
　　加上前台小哥，总计九人站在外面的广场，不在营业期间的山顶非常黑暗，还好旅店的光还亮着，不至于一点都看不到。
　　乔承西随处找了个地方坐下，其他人也同他一样暂时不打算回旅店，甚至已经有人开始向同行的人抱怨为什么要在这里留宿。
　　前台小哥没有安抚众人的打算，坐到了乔承西身边，说自己叫陈响，也才刚到这里工作一周。
　　陈响的脸小，眼睛小，嘴也小，有些鼠相，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惊吓，喋喋不休的，大有缠着乔承西不放手的意思。
　　他说的话多了，其他人也自然注意到了乔承西，联想之前滑雪场的事，似乎担心和乔承西站得近了会遭遇不测，纷纷转开视线又远离了几步。
　　陈响并不介意乔承西不搭理自己，依旧说着自己感兴趣的事，终于聊到了顾庭礼。
　　“乔哥，你跟顾庭礼的关系是不是挺好的，之前我看过你们去含星画展的新闻，她本人是不是比电影里漂亮多了。”
　　这并不是个需要深思熟虑的问题，乔承西很快答道：“嗯，很漂亮。”
　　男人在聊起漂亮的女人的时候总是会多说几句，陈响听到乔承西终于回了自己一句，更加积极地问：“那她和周越那个事是真的吗？”
　　“不是。”
　　陈响终于忍不住发出调侃：“乔哥，你跟节目里真是不一样，严肃多了。”
　　他看过赚来花去，而但凡是看过赚来花去的人都会知道乔承西是数一数二的能说会道，有时候甚至会略显聒噪，粉丝们称之为活力敬业，可嫌弃乔承西太吵的人也有很多。
　　陈响又问：“那你知道顾庭礼喜欢什么样的男人吗。”
　　乔承西终于转过头看向陈响。
　　类似的问题薛恒也曾委婉地向他打听过。
　　他看着陈响的眼睛，突然想告诉这个陌生人他最想说的话，是他曾经想对薛恒说，对自己说，对所有人说的话。
　　“她喜欢我。”
　　陈响愣了一下，也许是因为乔承西的语气太认真了，他一时间没能想到该怎么接下去。
　　“乔哥，你真会开玩笑，顾庭礼要是喜欢你，你会跑到这山上来每晚看着佛像睡？”
　　“或许她只是觉得我人不错，可以相处看看，我照顾过她，她心存感激。”
　　“顾庭礼是知恩图报的人？怎么越说越瞎了，她可是出了名的脾气差，不好相处，知恩图报的话怎么不感谢让她拿了赤城的白导演，你是不是困迷糊了，还是乱说忽悠我呢。”
　　不了解顾庭礼的人当然是无法将“报恩”这种词与她联想到一起的，陈响就完全不相信顾庭礼会懂得感恩。
　　乔承西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可话还没到嘴边，他就意识到了对方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他似乎忘记了很多事。
　　比如，顾庭礼最初刚找到他的时候其实并不是要与他成为恋人关系的，她只是找到了他，接近他，却并没有想清楚他们应该建立什么关系。
　　他们是一步步走到这里的。
　　顾庭礼说的有关报恩的话完全就是气话，这么简单的道理，他却不明白，还要让一个陌生人讲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