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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厌欢 ...

  •   终于许素的表白成了送她离开的最好的借口。
      她要逃到四季如春的城市,在那里雏菊只是随处可见的野花。
      “好好学习,我还会回来的。找个好男生,好好的喜欢着。”她扯着嘴角,笑得真挚动人。
      好好地把我们的过去送走。再见时我们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叁 重庆森林不在重庆
      许素按着额角,缓缓走出酒吧内的声色犬马。
      长街漫漫,海雾从远处的山脉弥漫而来。
      她在三天前被陈厌欢找到,暌违两年,陈厌欢穿着合身的套装,带着得体的笑容,和一如既往地假面回来了。
      “我要准备结婚了,这间房子会空出来,还有三年到期,你就住在这里。”口气是淡淡的,却是个肯定句。
      陈厌欢扯着外套上的袖扣,有些松了口气的躺倒在波西米亚风格的沙发上。
      然后许素点点头,熟悉了下房子的内部构造,身后传来陈厌欢有些喑哑的嗓音“我住在你隔壁的客房。”
      陈厌欢推开为许素准备的房间的门,下午三点,一大束日光打在木地板上,被磨出柔和的光泽。
      窗帘是纯白的,路灯在夜晚会将它染成橘色的。
      被套是紫罗兰色,宛如一片紫罗兰流淌在房间里。
      许素不说话,只沉默的站着。再然后她们躺在了床上,平静的拥抱,接吻,□□。
      一切都顺理成章,好似从来没有过隔阂。
      第二天陈厌欢说自己工作有些棘手,站在穿衣镜前熟练地带上珍珠耳坠,风轻云淡的离开了。
      晚上许素一个人来玛格丽特。
      直到今晚陈厌欢打来了电话,说自己很忙。
      许素拦了辆出租车报出地址后,便合上眼睡了。
      回到屋子里时,陈厌欢果然不在。
      屋内的摆设自前天就没变过了。
      夜不归宿的人是她们两个,可犯了错的就像是只有她一个。
      陈厌欢爱她是因为怜悯和寂寞。
      许素爱陈厌欢是因为陈厌欢剥夺了她爱上别人的能力。
      因为一开始陈厌欢就占据了她的最美好的感情。
      陈厌欢离开了好久好久。
      许素睡在她的卧室里,睁着眼睛,一点一点看着天光亮起来,整夜整夜的失眠。
      她会放一杯水在窗台上,看着露气蔓上杯壁,又被日光蒸发。
      看着枝叶繁茂的天竺葵红成一片海洋。
      岁岁长如此,周而又复始。
      几个月后,陈厌欢再次来了,许素泡了两杯花茶,给自己倒了杯鲜奶。
      那个男人有些惶恐的叫了声妹妹莫客气。
      许素笑,她只是个寄居者,怎么能不客气。
      三个人各怀心事的吃了顿见面饭。
      那男人是标准的南方人,说话有些拘谨,在异性面前放不开手脚,一双单薄的眼皮却微微眯起,带着点傲慢。
      许素收拾好碗筷,那男人接了个电话匆匆对陈厌欢耳语几句便推开门走了。
      “百年好合。”许素仔细的擦干手。
      “谢谢”碗筷被陈厌欢随意的泡在水槽里。
      陈厌欢转身时听到了一声仿若错觉似的低叹“分明是你毁了我。”
      然后许素洗干净了碗筷,没有道别沉默地离开了。
      她辗转去了很多城市,依旧整夜整夜的失眠。双手在虚空中勾勒着那张毫无真实感情的脸。
      陈厌欢,我喜欢你。
      南柯一梦般的念着,许素简直魔怔了。
      好在陈厌欢她来了,手里拿着张诊断书,和房屋合同。
      诊断书是许素的,抑郁症。
      房屋合同是她为卖掉的婚房签署的。
      “我们去成都吧?”她握着许素苍白无力的手指,一根根抚摸过去。
      “去重庆吧。”许素温柔的望着她,
      重庆森林不在重庆,她们的爱情也不附属于对方。
      重庆是雾都,终年弥漫着大雾。
      人在雾中行走犹如午夜飞行一般。
      她们租住在一家民宿,一眼望出去嘉陵江就静静地流淌在眼前。
      许素和陈厌欢十指相扣走在拥挤的瓷器口,摆着很傻的姿势在朝天门留影。
      到了夜里会穿上舒适的衬衫和宽松的牛仔裤,脚踝裸露在空气里。
      然后去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拎着一大罐山城啤酒回到旅店,用一只小电磁炉烫菜,放很多海椒,就着啤酒灌入咽喉。
      人山人海里,她们拥有着着最平凡的爱情。
      许素还是十六岁时开心的许素,笑起来小虎牙白闪闪的。
      陈厌欢笑得也自由得多,年轻漂亮的脸在人潮中那么美好。
      路过洪崖寨时,临着江边有一大列手工艺人摆着落魄却干净的铺子卖手镯,项链,和在阳光下闪闪发亮的玻璃珠。
      许素站在一个卖手镯的铺子前,微微俯身取了一只玉镯。
      老板眉开眼笑说“妹子你眼光真好,这镯子啊就这一只,是孤品呀。”
      陈厌欢将视线从街对面的江上移过来,笑说“你买镯子干嘛?”
      “当定情信物。”许素直接掏出钱包付账。
      老板问需要包装吗,许素拒绝了直接取了镯子带在陈厌欢白皙的手腕上,细细的抚摸着。
      “我从来没有打算爱上过除你以外的女人,我不是爱女人,我只是爱你。”许素笑得明媚坦然。
      陈厌欢的眼像江水一样翻腾汹涌,又归于安宁。
      华灯初上时,许素扼制着她的手腕,自眉眼到锁骨,一路向下细细密密缠绵不休的吻着。
      陈厌欢也闭着眼热切的回应。
      空气里都有香气暧昧的流动着,像是繁花一层层褪去青涩。
      第二天陈厌欢神智清明,穿好衣服坐在阳台上看着暗潮汹涌的江水浩荡离去。
      窗外种着很大一树栀子,已经散发着浓烈的香气。
      她们来重庆多久了?她掐着手指数着。
      从梨花开的时节到了栀子花开的时节。
      不多不少,三月有余。
      三个月杀死一份爱情足够了。
      许素醒转来时陈厌欢正在收拾房间,她坐在床上拥着被子冷眼旁观着。
      “陈厌欢,别回来了。”
      “好。”
      她们的爱情像灌满热水的杯子,任由水汽蒸发,然后成为温和的凉白开。
      再然后被倒掉。
      肆乌斯怀亚的灯塔熄灭了
      “喂,许素,我们谈个恋爱吧,你看起来不开心,恋爱能让人开心哦。”
      林森匀是个爱笑的大男孩,不喝酒不抽烟无不良嗜好。
      一双桃花眼深勾,眼皮又宽又阔在看向许素时,总是流光溢彩落满了晚霞一样。
      一对浓眉斜飞入鬓,头发软软的,发旋处翘着一绺头发,像个孩童。
      林森匀散发着阳光的气味。
      “可是和你在一起我的开心比你少。”
      “那我把我一辈子的开心都分给你?”林森匀有些小心翼翼。
      许素想了想觉得很合算“好啊。”
      无论是林森匀还是许素都觉得一定能好好过下去的。
      男人和女人,女人和女人都会产生爱情的。
      陈厌欢后来也没能结婚,那个男人总是轻率地说着情话,眼里却没半分情真意切。
      谁对她情真意切过呢?
      那个叫许素的女生吧。
      许素喜欢她,还喜欢么?
      她不想去问 ,她已经要成为一个普通的女人了,普通女人即使谈着份不痛不痒的爱情也好过飞蛾扑火的爱着另一个女人。
      最后无疾而终。
      地理书上说乌斯怀亚是世界尽头。
      许素在网上查找攻略,林森匀在网上核算费用。
      她要去世界尽头,然后抛弃那个没入世俗的陈厌欢。
      林森匀要完整的住进她心里。
      抑郁症不是单纯的不开心和情绪低落,即使所有人都觉得是这样。
      乌斯怀亚之旅最终没能达成,许素自杀了。
      她在买好机票的第二天,突然害怕了。
      她怕自己去了乌斯怀亚,回来后真的忘记陈厌欢。
      那她是谁呢?
      不爱陈厌欢的许素,白白丢弃了爱她的那些年的许素还有活着的理由吗?
      像是殉道一般,她选择了死去。
      林森匀哭红了眼,无能为力。
      因为许素想看到的是那个戴着原本属于她的玉手镯的漂亮女人,不是这个可怜的大男孩。
      许素离开的时候手机屏保设置的长期亮着。
      直到手机没电,屏幕才会暗下去,只要手机有电,那么许素仍然生生不息的爱着陈厌欢。
      屏幕上是陈厌欢弯腰对着穿衣镜熟练地带耳坠的模样。
      眼里还有初睡醒的满足。
      那一刻是她们相爱的时刻。
      那一刻后,许素整夜整夜的思念着她,飞蛾扑火的结局就是爱而不得。
      陈厌欢出席葬礼时,看到衣冠楚楚的林森匀朝她走来。
      几个月前这个大男孩眼里还是流光溢彩的。
      “你爱过她吗?”
      “也许吧。”
      林森匀望着她淡漠的神情,嗤笑一声“你可以爱其他女人,那是年少轻狂,你却不去爱她,因为你懦弱悲哀。”
      陈厌欢抚摸着手腕上极为合适的玉镯子,就像小时候的她与许素一般,那么合适,谁也离不得谁。
      外人说“这两小丫头呀,关系好得就跟栓一条腰带似的。”
      “比起和她在一起的快乐,我更害怕失去她以后的不快乐。”
      拒绝一切开头也就结束了一切尾声。
      墓园里种了许多冬青树,小时候许素总用冬青树叶做书签。
      她说死去的叶子做成书签就能一直活着了。
      那么没入黑夜的烟花掉进了心底是否就能一直盛放呢?
      玛格丽特酒吧迎来了新的客人,她带着一只古玉镯子。
      老板记得这镯子原本的主人是个五官分明,眉眼好看的年轻少女。
      陈厌欢总是坐在那吧台里侧。醉眼朦胧间回忆着林森匀的那句“你爱过她吗?”
      “我们错过了。”
      “错过,是错了,不是过了。”
      陈厌欢对着角落里的许素笑得落寞极了,因为角落里其实只有尘埃。
      “我拒绝了一切开始,也拒绝了一切的你。好的坏的我爱着的你。”
      酒吧的舞台上有人抱着吉他声音嘶哑的唱着“纵容着喜欢着无能为力的爱着,抛弃了忘记的深爱的那一个。”
      陈厌欢慢悠悠的走出玛格丽特。
      湿润的雾气从山脉弥漫而来,有海鸟又从海岸线飞走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厌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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