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之光》长生不老汪

46、味道

　　陈青雨埋头吃方便面，一面吃一面想他该怎么跟周玉邈说才显得不那么可悲。

　　吃完泡面陈青雨脑子很混乱，他说：“我说到哪里了来着？”

　　周玉邈问：“你是在模仿我奶奶还是你现在的记忆力真的和我奶奶一样。”

　　陈青雨愣了三秒钟，为了维护他自己的尊严与信心，他说：“我在模仿你奶奶，我觉得讲故事之前加上这么一段比较有趣。”

　　“好了，开始说吧。”周玉邈说。

　　“嗯……”陈青雨努力地想，想起了他说到了哪里，看来他的记忆力跟玉邈奶奶还是有点区别的，“我说：那你为什么离开爸爸？她说：你爸太没出息，日子过不下去，让我觉得未来没有希望，我想追求我想要的生活。”

　　“她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周玉邈问。

　　“我也不知道，她最后好像也没说明白。”陈青雨说，“总而言之，她就在我生日那天给了我一份大礼——她在我生日那天把我送回到我爸那里。”

　　周玉邈说：“你妈真是……会挑时候……”

　　“那天顾秀梅、陈一还有我爸他们刚一起去游乐场回来，那是陈一第一次去游乐场，看上去很兴奋。可他一听我爸说家里要加入一个新成员，他以后会有一个哥，立刻大哭大闹，坐在地上不起来，从游乐场买来的棉花糖也不吃了，只是举着它。”

　　“好吧，”周玉邈说，“但是往好处想，如果不是你妈把你送到这里，你也就不会遇见我了。”

　　“那倒是，”陈青雨眯着眼睛笑，“最开心的就是遇见你了。”

　　“今年过生日肯定和往常不同。”周玉邈说。

　　“怎么不同？”

　　“今年有我。”

　　“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是哪天啊？”陈青雨疑惑地说。

　　“我看过你的身份信息，班级统计的时候看见的，看过一次就记住了。”周玉邈说。

　　“哦……这样的……”陈青雨觉得神奇，他自己的生日自己都没记住，周玉邈竟然记住了。

　　“好了，我得走了，”周玉邈站起来，“你下午好好做作业。”

　　“这就走吗？”陈青雨跟着站起来，“再坐一会儿吧。”

　　“时间到了就该走了，你好好做作业。”周玉邈走到门口，回头把手搁在陈青雨头上阴止他跟出去，“回去吧。”

　　陈青雨点头，等周玉邈出去后收拾了一下他用过的锅碗。

　　刚收拾完就看见陈一蔫巴巴地回来了，他有气无力地摔倒在沙发上，哀叹说：“啊……我好饿……我好累……”

　　“不该啊，你没要到吃的吗？”陈青雨兴灾乐祸地问。

　　“没找到，她可能是换地方了，我到那里没看见她，借她牌友的手机打给她也没打通。”陈一说。

　　“哦~”陈青雨眉飞色舞，“那就没办法啦，那你就只好饿着啦！本来我是等着你吃饱了回来向我描述你吃的东西有多好吃，绘声绘色地描述，让我听着感觉我就像吃过了一样。”

　　陈一一脸尴尬，他吹出去的牛在天上飞着破了，破了之后砸下来无情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可惜啊，你饿着回来了，整个人看上去像条蔫掉的鲶鱼，”陈青雨说，“你就好好饿着吧，或者把冰箱里长绿气的鲜面条吃了。”

　　陈一的鼻子动了动：“你在家里吃方便面和火腿肠了吗？”

　　陈青雨笑着说：“没有啊。你是不是饿出幻觉了？”

　　“还有周玉邈的味道……”陈一邈使劲动鼻子使劲吸，“你在家里吃周玉邈了吗？”

　　陈青雨不说话了，他看着陈一心想这孩子的鼻子还挺灵。

　　“方便面、火腿肠、周玉邈……发生什么事了？”陈一的鼻子像狗一样小幅度地快速抖动着。

　　陈青雨不说话。

　　陈一感叹：“方便面、火腿肠、周玉邈……都是我爱闻的味道，都是我现在急需的味道，啊……真煎熬……”

　　陈青雨觉得画风有点不对，他说：“你绝对是饿出幻觉了。”

　　“让我摸摸你的肚子看你到底吃东西了没有，你不吃东西的时候肚子是扁的。”陈一冲陈青雨伸手。

　　陈青雨拄着拐杖后退好几步：“滚一边儿去，你神经病！”

　　他退着回了杂物间。

　　下午就是写作业，陈青雨想着周玉邈说的好好学习，一点一点把作业写完了。

　　睡觉之前想着周玉邈说的不一样的生日，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生日呢？

　　以前的生日很简单，就和平时的每一天一样，听顾秀梅嚷嚷，听陈一嚷嚷，被顾秀梅呼来喝去，被陈一呼来喝去。

　　如果那天他没想起来是自己的生日，那就会感受到一倍的痛苦。如果那天想起来是自己的生日，那就会感受到两倍的痛苦。

　　他对自己生日的印象不深刻，但对陈一生日的印象却是很深刻。在陈一生日那天，顾秀梅会早早地出现在陈一房间门口，用充满怜爱的口气喊：“宝——起来了——生日快乐——”

　　陈一出现在房间门口，笑嘻嘻的，看着挺开心。

　　顾秀梅把买蛋糕赠送的皇冠戴到陈一头上，口里吹着那种一吹就会从由卷曲变得平直的吹龙卷，那怪相把陈一逗得眉开眼笑。

　　早上吃顾秀梅给陈一做的长寿面，是她花了挺长时间做的，一整碗都是一整根面条，上面卧着两个溏心鸡蛋。

　　陈青雨吃顾秀梅给陈一做长寿面时做前面做失败的那些草稿边角料，上面漂着两条菜叶儿和两滴酱油。

　　晚上一起唱生日歌吃蛋糕。

　　顾秀梅关上灯，给陈一唱生日快乐歌，先开始为了让陈一得到更多的祝福而让陈青雨跟着一起唱，后面又嫌陈青雨唱得难听让陈青雨闭嘴。

　　唱完生日快乐歌陈一许愿，生日蜡烛的光在陈一垂着眼睛的脸上摇曳。

　　顾秀梅激动地看着陈一，感动得几乎落泪：“我的宝啊，我的儿子，你又长大了一岁，时间过得太快了，转眼间你就这么大了。”

　　陈青雨一脸冷漠地站在旁边，不觉得感动，只觉得麻木和恶心。

　　今年是知道会是什么样，但愿顾秀梅不要弄出新花招来恶心陈青雨。

　　第二天早上，顾秀梅地饭桌上兴高采烈地问：“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陈青雨心想难道刚好是今天吗？昨天陈青雨想到了陈一的生日今天就是陈一的生日吗？

　　他记得陈一的生日在冬天，比陈青雨生日早几天，比陈青雨小一岁，他上学比陈青雨早一年。

　　“什么日子？”陈一开心地笑着，明知故问地说。

　　“今天是还有五天就到我的宝的生日的日子~”顾秀梅抑扬顿措地说。

　　陈青雨心想还没到呢就开始提醒了，也不怕绕嘴，也不怕说的时候舌头打卷。

　　“宝，你今年想要什么礼物？”顾秀梅问。

　　“我想要手机。”陈一说，“我去年就想要手机，你不给我买。”

　　“哎呀你在高中正是好好学习的时候，你可是有前途的人，不像陈青雨，所以你可不能被手机分散注意力，不能被手机耽误。”顾秀梅说。

　　陈青雨适时地说：“我没有前途，可以给我买个手机，让手机分散我的注意力，让手机耽误我吗？”

　　顾秀梅白了陈青雨一眼：“你没有前途就是没有前途，用不着耽误也没有前途。”

　　陈青雨撇了撇嘴说：“没前途的我这次考了第二十八名，你那有前途的宝贝儿子只考了第四十六名。”

　　陈青雨这么一说，顾秀梅和陈一的脸都胀红了，愉快温馨的气氛变成了耻辱和气愤。

　　“这……”好一会儿，顾秀梅才结结巴巴地说，“这只是一次考试，你这次运气好而已，下次就指不定是什么结果了。”

　　“怎么会是运气，这次他很努力准备，我也很努力地准备，可是他考得却不如我，不是一科不如我，而是每一科都不如我。”陈青雨抬头挺胸地说。

　　陈青雨不是个好斗分子，一般情况下不爱和别人争高低，可是顾秀梅总是千方百计地贬低他，他就想跟顾秀梅掰头一番。

　　顾秀梅被陈青雨气到了，转而看着陈一：“你给我好好学习，这次期末你考赢陈青雨，我就给你买个手机。”

　　陈一开心了，搓着手说：“真的吗？”

　　“真的，我说到做到。”顾秀梅气呼呼地说，“你可别当个废物。”

　　陈一欢欢喜喜地点头。

　　“那要是他考不过我呢？”陈青雨赢了一次后更有信心了，他不觉得自己一定会输。

　　“陈一，你要是又输给陈青雨，那你以后周末不准出去玩，天天在家里学习。”顾秀梅说。

　　陈一想了想有点不情愿，他现在的信心不如以前了，他不那么确信他能赢陈青雨：“好吧……也行……”

　　陈青雨几句话让顾秀梅没心情说陈一生日的事了，她为陈一输给了陈青雨而不愉快，吃饭的时候沉着脸，好像那些咸菜和馒头是她的仇人一样。

　　陈一也垂头丧气，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这次没考赢陈青雨他挺伤心的。其实他不在乎考得好不好，只在乎他考得是不是比陈青雨好。